第五十九章 那就不用回來了
“給我起開!”
於銘書仰天咆哮,雙眼因怒火而充血,紅彤彤的好似兩個大紅燈籠。
濃鬱、狂躁的妖氣從他身上各處溢散開來,順著毛孔噴發,如一道道密集的噴射氣孔,擠壓空氣,化作一道半球形衝擊波。
張文遠微微一笑,鬆開於銘書的劍鞘,抽身而退。
避開第一波最猛烈的衝擊後,張文遠停住腳步,迎著麵前的氣浪,右手微微抬起,兩側垂下的發絲被風浪揚起。
“年輕人,火氣就是旺盛。”
輕揮袖袍,衝擊氣浪應聲而碎,在他身前三寸驟變,化作徐徐微風,將張文遠身上沾染的塵土吹了個幹淨。
於銘書站起身子,看著不遠處毫發無損,就連衣袍都煥然一新的張文遠,一種絕望的無力感,在他心中盤旋。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我練了幾十年的劍,在這個老頭麵前,居然就跟個三歲頑童似的。
連劍都拔不出來!為什麽!
難道就因為我是妖?為什麽人類就能學習任何他們不會的事物,師法自然?
我們妖族也是有情眾生,為什麽我們就隻能使用自己的身體來煉化妖器?
想要學習,想要想人類一樣師法自然,卻隻能東施效顰,事倍功半?
這不公平!
於銘書雙拳緊握,充血的雙眸死死盯著張文遠,如果目光能殺人的話,後者身上早就多了一萬個透明窟窿。
尖銳的指尖入肉,暗紅、濃稠的血液隨著指縫滴落,地麵瞬間被腐蝕出一個坑洞,還冒著滾滾白煙。
他一把抽出長劍,看著遠處的張文遠,擺出一個標準的迎擊劍姿。
今天我就要用劍術,打敗你!
而另一頭,剛才被李斯年拋飛的熊猛,再度第一個掉了鏈子。
“你是叫熊猛對嗎?”
李斯年一抖長槍,身形宛若大雁騰起,輾轉幾步脫開包圍,俯身躲過一記熊掌橫掃,負在身後的左臂如長鞭甩出,狠狠搗在熊猛腰腹。
躲閃不及,小腹被這一拳創傷,熊猛“哇”的吐出一口鮮血,被打的倒退出數米,他雙腳狠狠插入泥土,穩住身形。
“你管你爹叫什麽,等我抓到你,我要把你剝皮抽筋!”
熊猛麵色猙獰,他雙臂抱在胸前,妖氣迅速沸騰,伴隨著周身熊毛生長,肌肉膨脹,在原地化作一頭三米高的半熊。
“小蟲子,我要把你大卸八塊!”
大吼一聲,熊猛四肢著地,朝著李斯年迅速撲去。
李斯年的內力刺激著熊猛體內的妖氣,剛才還像個人的他,已經化作半熊,智商極限下降。
施展身法,再度避開另外三妖的合圍,李斯年轉身後退,花槍舞得跟風車似的,在周身前後肆意揮灑,淩厲的槍氣飆射將三妖再度逼退。
隻有失了智的熊猛仗著自己皮糙肉厚,迎麵而是,在身上被槍氣割了無數條淺淺的口子後,雙手護臉,直愣愣地衝到李斯年麵前。
見熊猛脫離陣型,李斯年低下腦袋,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弓步定住身形,手中長槍順勢上挑。
“這招,叫智殘打擊!”
尖銳的槍頭順著兩對熊掌擠入,挑飛大捧夾著皮肉的鮮血,在熊猛本就醜陋的毛臉上,留下一道橫貫額頭和下巴的長長傷痕。
“嗷——”
熊猛痛苦的捂住臉頰,撕心裂肺的劇痛,被敵人戲耍的屈辱,徹底將他激怒。
他要讓那個人類知道,狗熊憤怒的火焰能夠燒光一切!
李斯年將長槍拖在身後,衝著徹底獸化的熊猛勾動手指。
“大狗熊,來追我啊。”
被徹底激怒的熊猛喪失理智,眼中再無他物,隻剩下滿臉調笑的李斯年。
“吼——”
憤怒的吼叫聲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熊猛四肢著地,朝著身前的李斯年窮追不舍。
長槍拖在身後,餘光掃過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大狗熊,李斯年臉上露出陰謀得逞的微笑。
“熊猛,快停下!”
於銘書大聲喊道,在他眼中,那道拖在地上的長槍格外刺眼。
“小家夥,和老夫戰鬥都敢三心二意,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嚐嚐老夫砂鍋般大小的拳頭。”
張文遠突然出現在於銘書身後,後者的身體突然僵硬,忙不迭的揮劍急斬。
砰!
於銘書雙目圓瞪,但無論他如何用力,手中的長劍絲毫不得寸進。
順著長劍向上望去,五根蒼老的手指正捏住長劍尖端,截斷了其繼續前進的道路。
張文遠五指用力,死死捏住光華的劍身,劍刃離他脖頸不到半寸。
他看著一臉難以置信的於銘書,和藹一笑,抬起右手。
後者瞳孔猛地縮成針眼大小,迎麵而來的砂鍋般大小的拳頭,在他眼中急速放大。
砰!
鼻梁折斷,門牙脫落。
於銘書感覺自己像是被罩在銅鍾裏,有人在外麵用鐵棒瘋狂敲鍾。
整個人倒飛而出,又被後趕上來的張文遠黏住,二者幾乎相對靜止。
張文遠低頭輕笑一聲,像是看見了一個完美的玩具。
“再嚐嚐這個。”
拳頭如雨點般落下。
拳腳交加,於銘書被生生在空中打的僵直,剛要反抗就是一拳糊臉,再度把他打的暈頭轉向。
眼看要落地了,就是一腳飛踹;升太高了又是一手抓住後頸,脫下來繼續暴揍。
當真是,落地不得,升天不成。
隻能被張文遠牢牢控製,真正化作一塊沙包。
另一邊。麵對同伴的嘶吼,可被打急眼的熊猛才聽不到這些,他仰頭怒吼,磅礴的妖氣控製不住地朝四周逸散開來。
“吼——”
看著近在咫尺的李斯年,獸瞳中滿是嗜血的暴虐,臉上不禁露出殘忍的猙獰神色。
小蟲子,我抓住你了!
熊掌猛然前探,利爪撕裂空氣,直取李斯年後背。
“等的就是你!”
回馬槍!
李斯年左腳前伸,鞋跟與地麵瘋狂摩擦,擰腰轉垮,拖在身後的長槍被他雙臂掄起,整個人拉成一張滿月勁弓。
利爪切斷幾縷發絲,幾乎是擦著他的頭皮劃過。
人未至,槍已到。
槍出如龍,長槍繃直,在空中拉出一道完美的圓弧,趕在熊猛反應過來之前,繞過他的雙臂,狠狠紮進咽喉。
熊猛隻看見眼前一亮,不知道什麽東西似乎擦過他的臉頰掠過,脖子一陣冰寒。
慣性驅使著他繼續向前,對李斯年的怒火也壓倒了劇痛。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接近死亡。
充滿彈力的槍杆被熊猛擠壓。變形,迅速拉成彎月。
望著觸手可及的李斯年,熊猛不管不顧,一掌拍下。
恐怖的力道擠壓空氣,李斯年臉色的肌肉都被風浪壓的變形。
但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絲毫不為所動。
“吼——”
熊猛口鼻鮮血四溢,一隻熊掌死死握住槍杆。
一起下地府去吧!
李斯年雙手猛然鬆開槍杆,任由長槍瞬間彈開,他一個旋身躲開熊掌,左手在後腰掠過,一腳踏在熊猛腰間,拔地而起。
熊掌落空,熊猛隻覺得兩側太陽穴同時一涼,腦中剛傳來劇痛,意識便瞬間消失,沉入黑暗。
“有個道士曾經說過。戰鬥不是誰的力量大誰就是勝者,強者要學會動腦子。”
李斯年站在熊猛身上,左手握著一把短劍,正插在熊猛腦側,齊根沒入。
“現在我覺得他說的很對,我們人族之所以能獵殺妖物,靠的就是我們會動腦子。”
李斯年用手指敲了敲腦袋,衝著不遠處剩下的三隻妖物,玩味的笑了笑。
“如果你們沒有援兵的話,就請諸位,死在這裏吧。”
短劍拔出,白色的腦漿混雜著血液飆射,熊屍微微搖晃,接著推金山倒玉柱般,轟然落地。
煙塵四起,李斯年一把抓起長槍,順勢搭在肩上,雙臂攬住,整個人化身為一塊急速旋轉的陀螺,掀起的風浪破開煙塵。
……
軍帳中,禹王收起書冊,看著跪在帳中的鐵麵人和鄒清歌,淡漠道:
“先讓於銘書他們消耗俠客的體力,等他們差不都死完了,你們就可以出動。”
他端起身側的茶碗,用蓋子輕輕撥動茶葉,小酌一口。
“這次我麾下的所有妖族都會聽從你們指揮。而且這次寡人會親自出馬。”
什麽?
鐵麵和鄒清歌齊齊抬頭,難以置信地望著禹王。
上次禹王不是說他不會露麵嗎?為什麽改變主意了。
禹王抬起頭,溫和一笑:
“很意外嗎?寡人親自出馬自然有寡人的道理,你們真的覺得,玄真道士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