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重生初遇
想到這,徐為任毅然起身,決定找皇帝告假。
然而,他剛走出房門,忽又覺得不妥,現在既然自己娶了皇帝的妹妹自然不願他再有心於別的女人,縱然對方身負寶圖秘密。
他開始在房間裏踱步,思前想後,最終還是決定先斬後奏,當即脫下朝服,換了遠行的便衣,即刻出門。
正在這時,門外忽然來了一位公公,急急送來一封信件。
他頓覺惱火,怎麽皇帝總能在關鍵時刻攔住自己,仿佛長了千裏眼、順風耳。
他無奈攤開信件一看,是一封來自青驄衛的密信:
陛下,近日江湖有人傳言,方氏長女去世當日,有人親眼看見一女子跳江,懷疑方映妍可能沒死,憫生營已派出人馬沿江搜尋,請速速介入。
徐為任大駭,沒想到憫生營動作如此之快,當下召集青驄衛出城追查。
周浚聞之此事,心知不妙,先行駕馬東去。
他一路徹夜狂奔,速度比來時快了一倍還不止,可是終究還是拖到第三日深夜才到達,心中隻盼大愚山一切安然無恙。
令人遺憾的是,憫生營的殺手早已到來。他們拿著方映妍的畫像,挨家挨戶尋找,所幸語言不通,溝通不暢,耽誤了時間。
這恰好也給方映妍逃跑勻出了時間,她一見來了可疑之人,忙向兩位老人打了聲招呼,急忙扔下孩子往山裏躲。
而此時,在村民的指認下,殺手們已然找到漁民一家,卻未見的一個年輕女子,當即下令進山搜捕。
然而,大愚山何其之大,何其之深。憫生營的人跟她在山裏兜兜轉轉一整日也沒見個人影,最後隻好在她家坐等,就不信她不回來,除非餓死在山中。
方映妍放棄了所有的山洞深穀,憑著身輕如燕的本事藏身於一片深山老林中絲毫不敢動彈,隻是已經一整日沒有吃飯了,奄奄一息,實在餓了,就揪幾片葉子寥當果腹。
轉眼又是一日,黎明時分,她感覺自己已是頭暈眼花,就要被餓死在這山中,隻好惶然落地,掙紮著尋找食物。
此時正是乍暖還寒時節,青黃不接,山裏根本找不到食物。最後,她隻好拔了路邊的野草果腹。
野草雖然辛辣苦澀,卻終究解了一點饑渴,她正吃得著急,一個人影忽然出現在背後。她嚇了一跳,急忙奔逃。
這時,身後一聲低喚:“阿映!”
她慌忙止步,轉頭撲向來人懷中。
“浚哥哥,你總算來了……”
“別怕,跟我走。”
來人拉起她的手奮力向前。
可惜,才跑出去兩步,她便因體力不支,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來人毅然將她背在身上,緩緩下山,回到村寨。
“什麽人?”
清晨的大愚山,被一陣粗糲的聲音叫醒。
屋舍中傳來嬰孩的陣陣啼哭聲,像是孩子餓了,在尋找自己的母親。可是,他母親已奄奄一息,根本聽不見他的呼喚。
來人戴著鬥笠,不發一語,低著頭隻是趕路。
“找死!”
村子裏的武士二話不說拔刀恐嚇。
見他依舊無動於衷,其中一個索性起身揮刀去砍。
忽然,他的脖子被一道利器劃破,轟然倒下,血線衝天。
四周武士悚然而來。
可是,來人手裏的劍隻輕輕一旋,貼身倒下一片。
隨後,來人繼續背著人走自己的路,如入無人之境。
終於,眼看到家。
武士們見識到他的功夫,有些害怕,止步不前,畢竟他們人手不多,硬拚絕對不是辦法。
隨即一道警報衝天而響,很顯然即將有一撥大麻煩到來。
但是鬥笠人毫不畏懼,還劍入鞘,堂而皇之地背著人回到嶄新的小屋內,將她放在床上,然後自己背著劍坐在門檻上守候,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舊屋內孩子的哭聲已經又沒了,隻剩下斷斷續續的拍打聲,嘴裏哼著讓人聽不懂的歌謠。
四周一片靜寂,武士們在等待援兵,而村民們在等待他們的表演。
很快一艘船靠岸了,腳步匆匆,步履沉重,村民們急忙關了門,躲在窗戶偷看。
隨後,黑壓壓的一片武士便出現在小屋之外。
鬥笠人依舊不為所動,隻是靜靜低著頭坐在門檻上,枯黃的鬥笠如同一道天然屏障,將他與外界隔絕起來,周身的氣息令人害怕。
黑衣軍團集結完畢,當中一人大手一揮,所有人如蝗般撲去。
然而,不等他們近前,最先到達的一批已然倒下。
此時,鬥笠下的武士已長劍在手,站穩了身姿,迎接下一波獵物。
武士們奮勇而上,群起攻之。刀劍互博之聲響徹山林,血肉飛濺,令人膽寒。
這樣的場麵,隱居的村民終身未見,一個個早嚇得縮成一團,躲進屋角。誰也不曾想到,半個月前到來的那個男子竟然是個武功蓋世的劍客,人人望而生畏。那些開過他玩笑的小孩更是膽戰心驚,瑟瑟發抖。
屋裏的人也被刀劍聲吵醒,茫然下地來到門前觀看,眼裏隻有一片黑衣壓著另一個孤獨的黑衣恣意打殺的情景。
她茫然地靠在門檻上,靜靜望著他們廝殺。
她發現,一年不見,周浚的武藝更上一層樓,已是如火純青,遊刃有餘。想來,這一年之中沒少下功夫。不過,她不會知道,那些都是為了對付青銅武士所做的準備。
然而,縱然他功夫再好,武士卻如過江之鯽,來了一批又一批,仿佛永遠也殺不完。
正在這時,耳邊忽然響起噠噠的馬蹄聲。
武士們驟然加快了速度,甚至有人飛上屋頂,直接捅破茅草屋頂,預欲釜底抽薪。
鬥笠人一時有些吃力,首尾難顧。
這時,一個身影飛速趕到,先行結果了屋頂的兩個,隨後不斷有人從屋頂落下來,摔得滿地作響。而那個坐在門檻上的人毫不在乎,依然呆呆靠在門板上,沒精打采,昏昏欲睡。
接著,馬聲震天,顯然又一批人來了。
這一群人穿著考究的醬紅色官服,像是朝廷的官兵。而他們又比普通武士強了百倍,以一頂十,瞬間壓倒一片。
“抓活的!”
其中一人高坐在戰馬上大喊,錦衣華服,目光如炬,身姿挺拔,不動聲色,隻是靜靜看著眼前人收拾殘局。
場麵很快被鎮壓下去,不多時就一掃而空。再也沒有一個黑衣武士,周圍隻剩一片黑色夾雜紅色的屍體,血流成河,血腥一片。
末了,官兵們開始打掃現場。
剛才還鮮活的生命眨眼就變成了屍體,被人像垃圾一樣拖走,丟掉,填埋。沒人知道他們被埋在了哪,但是很快屋子周圍就被打掃一空,連同血跡也被大量的清水衝洗幹淨。
而那個一直高坐於馬上的人終於下來了,呆呆站在那裏望著門檻上的她。
但是,他卻不肯輕易走過來,仿佛在等待一個儀式,在等待所有一切被清理幹淨,總之他是有潔癖的人,不許任何人汙了這重生後的初遇。
當所有一切被打掃幹淨後,恢複本來模樣,隻是地麵依舊濕漉,像是下過一場大雨,衝刷了所有的痕跡。
這時,那個人才緩緩走來,一身冰藍色錦袍,頭戴金冠,顯得整個人雍容華貴,豐神俊朗。
他緩步來到小屋前,學著她的樣子坐在門檻上,看著那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
這張臉毫無生氣,蒼白淡漠,怏怏靠在門上,對於他的到來無動於衷。
“妍兒,是你嗎?”來人終於開口詢問,感覺如在夢中。
方映妍睡眼迷離地望著他,有氣無力道:“能給我拿點吃的嗎?”
徐為任一時苦笑不得,心想真是個餓死鬼,如假包換。
“快去拿點吃的來!”
扈從們得令,即刻張羅,開始挨家挨戶尋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