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承受不起
翌日清晨,大將軍屋內,一個幸福的女子睜開眼,眼底滿是笑意,剛剛過去的一夜如同一場洞房花燭夜,將她和心上人永遠地連在了一起。
她感到無比快樂和期待,腦中禁不住開始構思未來汴州的美好生活……
然而,遺憾的是,枕邊人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令過去的這一夜隱隱褪色,仿佛隻是夢一場。
方映妍順勢起床,隨便收拾一下出門。
在她帶上門的瞬間,一個人恰巧走來。
她用眼角的餘光辨別來人的身份,心中暗暗覺得羞愧,默默垂下頭不敢見人,畢竟自己出來的這一刻已經說明了一切。
“公子在嗎?”來人遠遠站定問道,似乎也意識到了從此的距離。
晨風送來一股淡淡的酒味,令她忍不住抬頭看他,心想浚哥哥何時學會了喝酒?
但是,那是他的自由,她沒有問,隻是恭敬回道:“不在。”
周浚麵露疑色,也無多話,轉身離去。
方映妍忽地記起昨夜有人在門外爭吵,急忙追上去問:“昨天發生什麽事了?”
周浚搖頭:“我昨夜在外麵留宿一宿,今早一來,發現一個個都不見了,包括奚越。”
這是何理?方映妍心想,便顧不得許多,將昨天三更半夜有人來找大將軍的事一一說了出來。
周浚聽完眉頭一皺,預感到有大事發生,二話不說便駕著輕功追了出去。
方映妍莫名其妙地被丟在一旁,甚是奇怪,索性也跟著找起來。
一路上,她見人就問:“大將軍去哪了?”
可惜,所有人都是搖頭晃腦,表示不知。
無奈之下,她隻好來到前廳議事堂。
她的身影剛剛到了院外,堂前兩個守衛突然就像看見鬼一般跳進了屋子。
“大將軍,不好了,方姑娘來了!”他們對著屋內顫聲道。
屋內瞬間一片嘩然,所有人屏住了呼吸,拭目以待。
一個倦怠的聲音適時下令:“攔住她,務必!”
“是。”二人即刻關上門,慌忙之中連同自己也關在裏麵。
方映妍剛要進門,門卻關上了,心下奇怪,敲門問道:“裏麵有人嗎?”
起初沒人回答。
可是,她明明瞧見那兩個士兵進去了,隨後,依然堅持敲門問道:“為任,你在嗎?”
“不……在。”一個聲音順勢回答。
那個人如果回答的幹脆點,或許一切也就過去了,但是他回答的太艱難太猶豫,甚至還帶了一點顫音,這對於一個天生警覺的天女來說無疑漏出了破綻。
方映妍眼珠一轉,忽然有了主意,轉身離去,卻又從另一個方向折返,藏在他們的視線之外,借著樹叢的掩護一點點摸到屋後。
果然,沒過多久,門自動開了,走出來兩個士兵。
她心下竊喜,打算從側麵溜過去,看看誰還敢阻攔自己。
正在這時,一襲黑影自天空落下。
她定睛一看,竟是周浚。
她看著他明晃晃地走了過去,毫無阻攔,自己急忙跟在後麵妄圖進入。
不想,她剛出現,那兩個守衛立刻上前攔住了他們。
周浚眼神一瞪,嚇得其中一人默默讓開一道縫隙,任由他走進去。然而,當他的目光觸及中間躺著的那個人時,整個人幾乎瞬間石化。
而跟他身後的姑娘依舊被死死攔在門外,說什麽也不讓進。
方映妍似乎意識道什麽,厲聲叫道:“徐為任,你給我出來!”
屋內雅雀無聲,無人敢吱一聲,包括剛剛進去的周浚,他的背影如同一尊雕塑定格在了那裏,無聲無息,毫無動靜。
方映妍一時惱羞成怒,二話不說打了其中一人的臉,猛衝進去。
可是,那樣的猛衝伴隨著觸眼所見的場景立刻變成了跌倒,緊接著就是一聲淒厲的哭嚎:“父親……”
她慌亂起身,跑過去驚恐地抓住那個渾身浴血的人,使勁搖他叫他,卻是一動不動。
她忙伸手去夠他的鼻息,發現毫無氣息,而那雙眼睛卻是睜著的,居然死不瞑目……
她徹底傻了,整個人仿佛遭遇雷擊一般頹然地倒了下去……
這時,一隻手及時扶住了她。
她回頭,是他,是自己一直在找的那個人,他滿臉憔悴,頭發蓬亂,衣衫不整,顯然已經掙紮了一整夜。
但是,她不信,她抓著他的手猛喊:“告訴我,這一切都不真的,是一場玩笑對不對?”
徐為任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扶著她,暗自懺悔。
隨後,她開始哀求:“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我的人我的書我的閣,全都給你,求你不要給我開這樣的玩笑,我承受不起,承受不起……”
徐為任一把摟住她安撫道:“我發誓,一定替你找到凶手,然後親手將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不,我不要凶手,我隻要我父親……”她說著就開始哭,仿佛洪水決堤,淚水完全模糊了視線,幾乎可以淹沒整個世界。
他緊緊抱著她,給她最堅強的依靠,並且在心中無數次的發誓一定找找出真相,替她父親討回公道。
在場所有人無不為之動容,人人垂淚,誰也沒想到原本的喜事會演變成一場喪事。
而那個雕塑般的人更是握緊了拳頭,眼裏殺意騰騰,連麵目都變得扭曲,這一刻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答案。
忽然,一記拳頭倏忽而至。
“公子,”周浚莫名其妙地攔住他道,“你幹什麽?”
“我問你,你昨天晚上去哪了?”徐為任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睛怒問,連聲音都變得沙啞。
周浚回道:“屬下按照您的吩咐親自送他們到了城外便折返了,並無不妥。”
“不妥?那之後呢?”
“之後,”周浚有些遲疑道,“我去酒樓喝酒,醉了一夜,天亮才醒。”
“啪”一聲,徐為任的拳頭還是揮了出去,一拳打在他臉上,打的他嘴角瞬間冒血。這個答案顯然太過牽強,別說他不信,全場沒一個人能信。
周浚自知百口莫辯,立在原地無言以對。
這時,方映妍卻從悲痛中緩過勁來,嗚咽道:“你可以喝酒,人家就不可以喝酒了嗎?”
“可是他從不喝酒!”徐為任說完重又抓住他的衣領喝問,“你告訴我,為什麽偏偏昨天要喝?”雖然他確實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你們周國堂堂的大將軍就是這樣捉拿真凶的嗎?”門外忽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所有人的目光隨之望去,隻見一位女子蹣跚而來,渾身泥濘,發髻散亂,走路一瘸一拐,像是受了腿傷。
“景姨!”方映妍第一時間衝出去迎接,抱住她,痛哭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