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解決宮患（五）
竹悠沒想到楊太後會下這麽狠的手，那畢竟是她寵愛至極的親生女兒，且，還是她唯一的孩子。
據說當年楊太後也生下過一個男孩兒，然而終究沒能在陰謀重重的後宮之中保住，且還傷了身子，也正是因為如此，無論是內疚的先皇，還是隻有這一個孩子的楊太後，對楚瑞珠都是格外寵愛和縱容的。
可如今，這份縱容在對上了白靈兒的時候，化為了狠戾。
楊太後剛剛那一記耳光，至少能夠讓楚瑞珠腦震蕩，而且還會耳聾。
竹悠看著楊太後心疼中夾雜著憤怒的樣子，說不出來是好笑還是別的什麽，她是真的有點佩服白靈兒了，能夠讓人腦殘粉到這種程度，已經不是一句主角光環可以解決的了。
她從不信什麽所謂的主角光環，比如原書中喜愛白靈兒，現實中卻對白靈兒惡心厭惡的楚封崖，她雖然不知道他上輩子遭遇了什麽，然而既然能夠讓這麽一個胸懷天下的男人都變得瘋魔黑化，那所謂的女主萬有引力，其實根本就是什麽下流肮髒的手段罷了。
人想要的東西，除了錢權兩樣，就隻剩下一個信仰。
以往，竹悠從來沒有往這方麵想過，然而今日看到了楊太後如同瘋魔了一般的作為，竹悠從她的身上真的看到了信仰二字，盡管，這個信仰說出來可能可笑至極。
“怎麽了？”
耳邊傳來了低沉好聽的聲音，聲音裏帶著擔憂：“是哪裏不舒服嗎？”
竹悠轉頭去看楚封崖，隻見這人正俊臉微皺地看著自己，七分憂心自己剛剛的發呆，三分惱怒白靈兒等人作死來惹她。
她不禁笑出了聲來，反手握住男人溫熱幹燥的大手，指尖在他的掌心輕輕地撓了撓：“我餓了。”
楚封崖怔了怔，麵無表情地冷著俊臉，低沉的聲音裏卻帶著濃濃的縱容和寵溺：“等等，我讓墨羽去尙膳間給你弄點兒吃的。”
“好。”竹悠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嘴角飛快地上揚了一下，又恢複了冷冰冰的憤怒樣子。
兩人之間沒營養的交流不過是片刻功夫，而上麵的楊太後，卻像是過了一輩子那樣長久。
因為她的舉動，所有人都呆住了，一時間整個大殿裏都是死寂一片，直到楊太後自己最先反應過來，心疼地撲到楚瑞珠麵前大叫禦醫，所有人這才動了起來。
“快啊！快點啊！瑞珠，瑞珠你醒醒，你醒醒啊……”楊天後哆嗦著說道，抱著楚瑞珠的手有些抖。
她已經看到了楚瑞珠耳朵裏滲出來的血，終於有些慌神了。
她並不想的，她剛剛真的是急瘋了，可是這孩子又蠢得讓她無奈。
她不能讓女兒繼續暴露白靈兒，隻能這樣做，然而看著女兒生死不知的樣子，她卻又忍不住慌神了。
她倏地盯住了竹悠，一雙淩厲的眸子像是要噴火：“你這賤人！都是你！都是你啊！若不是你，瑞珠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你娘和你哥哥都死了，你為什麽不死？！”
她臉上的怨毒的表情實在是太過明顯，以至於竹悠想要忽略都做不到。
竹悠倏地盯住了她：“你剛剛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她絕對不會看錯，這女人臉上的表情，堪稱後悔！
她在後悔什麽？
她說自己為什麽不死，又說了哥哥和母親，這意思，難不成是在後悔當初為什麽沒有讓他們三個一起死幹淨了不成？！
竹悠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她一直不懂，南宮豪，到底為什麽那麽恨顧素素，甚至連帶著連自己的子女都恨上了。
即便是原身，都從來沒有聽顧素素說過一丁點兒關於顧家的話，在她的記憶中，顧素素根本就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不過是小有薄產，而那些資產也在嫁給了南宮家以後，都用在了榮國府的花費上。
她也是後來才從楚封崖這裏知道的南海顧家，也是從南宮豪的反應上看出來了顧素素果然是顧家的人，甚至看到南宮豪對顧家顧忌良多，又諱莫如深。
然而，楊太後卻知道得這麽清楚，她甚至為了脫身，將這個消息弄出來轉移所有人的注意力，甚至牽扯到了先帝。
所以說，顧素素的死，難道根本不僅僅是什麽小三上位的仇殺……嗎？！
楊太後被竹悠看的後背一涼，反應過來之後頓時惱羞成怒，她怒道：“賤人！憑你也敢如此質問哀家，你……”
砰！
楚封崖手中的唐刀猛然一揮，楊太後頓時驚恐地尖叫了一聲，滿頭的發飾隨著紛飛的斷發劈裏啪啦地掉了下來，而她背後牆上的掛飾，也被那淩厲的劍氣劈成了兩半，徑直砸在了她的腳後跟上。
“啊！啊啊！你，你瘋了！你們都瘋了嗎？！你們竟然敢當眾謀殺太後！哀家，哀家一定要殺了你們！”楊太後尖叫道：“來人！來人啊！弓箭手，禦林軍，給哀家抓住他們，反抗者殺無赦！”
楊太後是打定了注意要拚搏到底了，她知道自己要沒機會了，不孤注一擲的話，今天過後，她或許再也沒有機會了。
然而，事情又如何能夠如了她的願？
就像是楊聞珽想的那樣，楊太後，她根本就不了解真正的朝堂是怎麽樣的，而今日的這個後宮，有皇帝在，又有群臣在，早就不是她的一言堂，也不是她拚出去，就能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地方了。
“妖婦！你還敢喪心病狂！”老林大人大喝一聲，大概也是被氣瘋了，竟是拎起了腳邊的一個酒壺，朝著她的腦袋就砸了過去：“禍國殃民，簡直該死！”
當！
別看老林大人年紀大了，但是這準頭當真不是蓋的，那銀質的酒壺正中楊太後的腦門，當場就砸出了一個鐵青的疙瘩出來。
“你！你瘋了！”楊太後捂住了腦門，陰測測的目光轉向了老林大人，披頭散發又一臉血，可怕得如同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你竟敢如此對待哀家，你，該死！”
她的話剛說完，卻一個盤子朝著自己飛了過來！
楊太後又驚又怒地狼狽躲開，剛想要罵那竟敢跟著動手的李大人，就見那孫大人竟然也拾起了個東西，朝著她便砸了過來。
砰！
好一聲悶響，楊太後整個人都被砸蒙了。
她呆呆地抹了一把臉，隻摸到了一臉的血來，那孫大人也是真狠，竟然撿了半截手臂扔了過來！
“你你你……”她顫抖著手指指向了站在下麵跳著腳罵她的三個老家夥，氣得臉色鐵青，越來越喘不上氣來。
“妖婦！你年輕時候便勾著先皇重要佞臣，害死忠良無數！年老了更是不要臉，當堂勾搭老太醫不說，皇帝念你為長輩，幫你遮羞，你倒是不要臉，把楊家的男丁外臣，一個個往後宮裏召！簡直視宮廷戒律如無物！”老林大人犀利怒罵：“憑你也配做太後？！也配當著後宮的主人？！”
“你，你放肆！”楊太後尖叫道：“你竟敢汙蔑哀家的名聲，哀家要你……”
“太後娘娘還請注意自己的言辭！”老林大人冷笑著打斷了他：“老臣縱然是再老臉每皮，也不敢跟太後娘娘如何！”
噗。
在一旁看戲的竹悠差點兒笑噴了，瞧了一眼那表明了要唾麵而幹的老林大人，深深地體會了一把跟文臣，尤其是三朝老臣牌兒的文臣嗆，是個什麽樣的下場。
“你……”楊太後臉麵充血。
孫大人怒而冷笑，抬手直指楊太後，吼道：“妖婦誤國！一不愛護皇室臉麵，二不教導宗族閨秀，三不敬愛親人妯娌，四不愛惜臣民子弟，五不遵規守矩，六不……”
孫大人這一長串子下來，楊太後已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有人忍不住皺眉出來勸誡，讓孫大人不要說的如此過分，李大人冷笑著打斷了那人，揚眉道：“孫大人說的哪裏不對？第一，楊氏身為太後，自當維護皇室臉麵，然而她卻縱容趙玉燕一屆無品民女，辱罵王妃，且還助紂為虐，絲毫不加訓斥。長此以往，豈非這天下人都以為，皇室也是能夠任由旁人踐踏的？！”
“這……這個……”那勸誡的人呆了呆，啞口無言。
李大人逼上一步，繼續說道：“第二，這楊氏身為太後，當為天下女子的表率。然而她竟敢私自調動禦林軍，縱容禦林軍擊殺一朝王妃，視妯娌親情於無物，視大齊國法於無物！此為第三第四第五，這餘下的，你等還要本官一一解說嗎？！”
“這……這……下官，下官不敢……”那官員滿頭大汗地道歉退下，他之後，再沒有人敢替楊太後母女說一句話了。
誰都看得出來，今日楊太後鬧的太過了。
當眾擊殺九王府的事情她都做的出來，顯然從來沒有考慮過擊殺了九王爺之後，大齊七成士兵嘩變是個什麽樣的後果。
宮鬥要有宮鬥的規矩，宅鬥要有宅鬥的邊界，這楊太後的手太長，心太大，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所作所為，到底會給大齊帶來怎麽樣可怕的後果！
所以這一次，即便是楊家為首的老臣一派，也被楊太後的不管不顧，徹底惹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