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解決宮患(四)
楚瑞珠簡直恨極了楚封崖,從上次在清水庵南宮竹悠受傷開始,她的苦難和屈辱就從來沒有斷絕過,甚至越來越變本加厲。
楚封崖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樣,因為她是晚輩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地放過她,反而利用了一切可以讓她難過的方式來讓她不好過,盡管,這個人在明麵上從來都沒有做過任何為難她的事情。
她恨他,若非是如此,她也不會在白靈兒攛掇著要算計楚封崖的時候,沒有攔著楊太後,反而默認了這種舉動。
她跟楊太後不一樣,楊太後覺得白靈兒身份尊貴,甚至甘願成了白靈兒的狗,所以什麽都聽白靈兒的。
而她卻不這麽認為,她並沒有覺得白靈兒比自己高貴,一個淫奔之女的私生女罷了,連爹是誰都沒有見過,怎麽可能比她這個純正的皇室血脈高貴?!
若不是情勢逼人,加上她自己想要看著楚封崖和南宮竹悠咬起來,她一定不參與這件看起來愚蠢至極的事情。
尤其是在此刻,白靈兒什麽損失都沒有,而她,失去了相伴長大的十三,自己的性命還正在受到威脅!
“我……”楚瑞珠看著楚封崖的眼睛,頓時被那裏麵的血色駭得猛然後退了好幾步:“我不是,不是故意的!我,我沒有想要殺南……殺九嬸!九叔,我錯了!你,你別殺我!”
她是真的怕了。
她現在才發現,自己完全沒必要跟楚封崖對上,隻要她安分守己,最差也不過是被楊太後放棄而已,總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楚封崖繃著臉,俊臉上的肅殺,讓所有人都忍不住腿肚子打顫。他一隻手抱著竹悠,一隻手手倒提著滴血的唐刀,一步步地朝著高台上走去,每一步,都讓人心驚膽寒。
“別!別過來!”楚瑞珠驚恐地大叫一聲,猛然撲過去衝到了白靈兒的身邊,一把將她推了下去:“不是我!都是她,是這個女人想要殺九嬸的!一切都是她逼我的!我也是被逼無奈!”
楚瑞珠瘋狂的大叫著,滿臉都是被嚇瘋了的表情。
她似乎已經被楚封崖帶血的唐刀弄蒙了,也似乎已經被這一連串的變故打擊到了,總之在所有旁觀者看來,堂堂一國長公主,此刻真是害怕得如同待宰的豬玀。
至於被她推下去的白靈兒,眾人懷疑和相信參半,畢竟,若是假的便罷了,若是真的,以長公主這樣尊貴的身份,卻能被一個小小白靈兒逼迫至此,說沒有貓膩,旁人是不信的。
“是她逼我的!她那捏住了我的把柄,我,我也沒有辦法啊,嗚嗚嗚……”楚瑞珠跌坐在了地上,捂住了蒼白的臉撕心裂肺地大哭了起來。
因為竹悠的人有意阻攔,所以白靈兒並沒有能趁亂逃出春熙殿,一直被困在楊太後和楚瑞珠的身邊,此刻發生這種神轉折,便是白靈兒自己也沒有防備,所以頓時便被楚瑞珠得手,咕嚕嚕地就從台階上滾了下去,腦袋在台階上磕了好幾下,才堪堪停住。
砰。
一聲悶響,卻是楚封崖眼見白靈兒竟然要滾到他的腳上,頓時抬腳將身邊一具屍體踹了過去,兩具身體一下子撞在了一起,白靈兒悶哼一聲,一臉血地被撞翻了個個兒,然後從側麵咕嚕嚕地滾到了底,還沒有來得及起來,就被那具跟著滾下來的屍體壓在了身上。
滿是血汙的屍體,是楊太後的心腹侍衛,因為想要偷襲竹悠,被怒起的墨羽扭斷了脖子,然後扔到了台階周圍,被幾個嚇瘋了的同伴砍了幾刀,所以這屍體實在是猙獰至極。
白靈兒一抬頭,就看到了一個後腦勺,那濃稠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她的臉上,身子卻被屍體略顯僵硬的手搭在胸口,即便是她心狠手辣,也被嚇得渾身哆嗦,腦中空白,竟是半晌都發不出聲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回過神來,近乎瘋狂地伸手一推,然後朝著旁邊滾了過去,眼中帶淚地趴在地上,不住地幹嘔了起來。
竹悠眨了眨眼睛,看著白靈兒的慘狀,又下意識地轉頭看了看身邊這男人,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這種明明隻是嫌棄踹遠,殺傷力卻比專門暴揍還給力的感覺,怎麽就這麽好玩兒呢。
“笑什麽,回去收拾你。”楚封崖瞪了她一眼,隻要一想到剛剛這人玩兒這麽大,還差點兒受傷,他就惱得不行。
然而竹悠很輕易地就從他冰冷得嚇人的俊臉上看到了擔憂和心疼的本質,非但沒有收斂,反而笑得更加耀眼了。
楚封崖隻覺得心頭軟成了一團,連瞪人都不舍得瞪了,他心中悶得難受,惱羞成怒地緊了緊抱著竹悠的大手,溫熱的手掌在她纖弱的腰上不輕不重地揉了一把,眼見這人被自己揉得耳尖飛紅,眼中帶霧,這才心滿意足意猶未盡地放鬆了手掌。
白靈兒在下麵將兩人之間的互動看得清清楚楚,頓時氣得渾身哆嗦,這兩個將她的尊嚴和臉麵踐踏到了塵埃裏,卻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麽不要臉地勾勾搭搭,簡直該死!
她原本隻是想要看戲的心思淡了,想要謀定而後動的心思也淡了,心中的寒意和陰毒徹底爆發,冷眼看著楚封崖和南宮竹悠,一雙眼珠子就跟淬了毒一樣的可怕。
反正她也要走了,這帝都,三年五載的並不會回來,既然如此,她做什麽要忍著自己的性子,讓南宮竹悠這個賤人踐踏自己?!
白靈兒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的時候,眼底的瘋狂已經徹底變成了凝沉和冷靜。
竹悠敏銳地感覺到了白靈兒的惡意,她居高臨下地看了白靈兒一眼,兩個人竟是都勾起了一抹冰冷至極的笑意。
這一刻起,白靈兒便徹底不再是那個隻會用表麵功夫玩弄人心的白蓮女表,而是真正暴露了自己野心和強大的氏族貴女。
竹悠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看著緩緩從地上爬起來、慢裏斯條地整理著衣服的白靈兒,有趣地勾了勾嘴角。
這個女人,果然很期待那位將要嫁的藩王啊,竟從這麽早開始,就已經為她自己的轉變,鋪墊好了所有的前戲。
或許,今日的這一場宮中陰謀,根本不僅僅是一場對楊家和南宮家的報複,而是一場離開帝都之前的投名狀,投名狀的對象,自然是那位據說資質平凡的藩王。
那個藩王,或者說,白靈兒的第三個姘頭?
所以她想叫那個人看到什麽?讓他看到她不同一般的手段,讓他看到她,便是皇後公主,也能夠玩弄於鼓掌之間的輕鬆隨意麽?
嗬嗬,就算是,也無妨。這個利用,她南宮竹悠接了。
竹悠仿若看透了一切的目光讓白靈兒心中一沉,然而她很快便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垂著手,微揚著頭站在了一邊,一副被冤枉了的屈辱模樣。
那邊,楚瑞珠還在嚎啕大哭,那如同世界末日一般的絕望哭號聲,終於讓楊太後回過了神來,楊太後怒不可揭,幾乎是下意識地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啪!”
這一聲脆響,讓楚瑞珠的哭聲倏地頓住,也讓所有人都呆了呆。
沒有人明白楊太後為何要如此,就算是覺得楚瑞珠丟人,也不該在這種時候打她,如此慌亂急切的一巴掌,倒更像是憤怒失望,更像是在……維護白靈兒!
有什麽樣的理由,可以讓一國太後,為了維護一個白靈兒,親手抽自己的女兒?
竹悠和楚封崖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沉——這白靈兒的身份到底是怎樣的,竟能夠讓太後如同賤婢一樣地被驅使,甚至是連寵愛至極的親生女兒都能夠下的去手?
再尊貴的人,還能尊貴得越過了一國太後不成?
楚封崖原本隻以為,楊家跟白靈兒背後的勢力,是相互合作的關係,最差也就是被拿捏到了什麽把柄,然而此刻看來,又何止是如此呢?
如今想來,那些原本就不合理之處,更是越發明顯,然而隻套上一個“附庸屬下”上去,卻可以將一切都變得通順起來。
然而,大齊的第一世家,竟然是白靈兒手底下的一條狗……這種猜測,實在是讓人倒抽一口涼氣!
楊太後眼見眾人都驚愕地看著自己,心中一驚,頓時便知道自己剛剛失了分寸了。
她看了一眼站在下麵的白靈兒,咬了咬牙,眼中倏地閃過了一抹決斷狠辣的光芒,厲喝道:“虧你還是哀家的女兒,大齊的長公主,竟是這點子小事兒,就將你逼得如同喪家之犬!”
她衝上去一把攥住了楚瑞珠的胳膊,竟是直接將人從地上拎了起來,森然喝道:“哀家一門,當年因為一個顧家幾乎被滅了滿門,如今知道顧家的小孽種在這裏,想殺了便就殺了!成王敗寇,既然他們想要不分青紅皂白地要違抗先帝遺命,那便隻管殺了我們母女便是!你這等哭哭啼啼,還找人頂罪的蠢樣子,真是丟盡了哀家的臉麵!”
她說完,眼見楚瑞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之後憤怒地張嘴想要說些什麽,眼中厲光一閃,抬手又是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臉上,怒喝道:“南宮竹悠,根本就是南海顧家放進帝都的棋子!當年她娘嫁給南宮豪就是一個陰謀!今日被哀家知道了這個,哀家不弄死了她,便不是楊家的血脈!”
她這一巴掌極狠,直抽得楚瑞珠一隻耳朵都聾了,暴烈的刺痛瞬間從耳膜傳遍了整個腦袋!
楚瑞珠慘叫一聲跌在了地上,痛苦的嘶吼了兩聲,竟是生生得疼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