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人渣,為民除害
白靈兒起初不過隻是想試探一下罷了,誰曉得,當她說出了解藥,說出了孩子的時候,南宮豪的臉色真的變了。
她握著金牌的手指幾不可見地收緊了幾分,臉上的表情仍舊愧疚得沒有分毫的破綻:“姨夫,對不起,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這件事情的。
他們是怕您再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會再管我了,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他們竟然那麽早開始,就在我給您送的點心裏下了毒。
若是早知道,若是早知道的話……我絕對不會再做這些多餘的事情,都是我沒用,沒能掌控了九王府,所以他們也不聽我的話,竟然連我要個解藥都不給我……”
白靈兒的聲音很低,眼淚要落不落地充盈在眼眶中,看起來很真誠。
南宮豪直直的盯著她看了良久,終於忍不住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沒有再說別的話。
白靈兒滿臉驚喜地看著他,激動的道:“姨夫,你原諒我了嗎?真的是太好了,你放心,我一定盡快掌握族裏,早日給你找到解藥!”
南宮豪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轉而看向了正在說話的楊聞珽和楚封崖,神色莫名。
除了最開始的時候眾人還記得這件事情裏麵還有一個南宮家參與,到了後來,眾人已經忘記了南宮家了,實在是因為,楊家這邊的情況當真可以說是急轉直下,任誰敢稍稍愣怔片刻,就跟不上楊聞珽和楚封崖的節奏了。
“這就是你口中所謂的國家棟梁,中流砥柱?”楚封崖冷笑一聲,大手一揮,掌風吹開了第一排的第一具屍體。
他的目光從那人的臉上掃過,露出了嘲諷的笑容:“來人!將這個人抬出去,從街頭走到街尾,再回來!”
楊聞珽還沒有反應過來,楚封崖的侍衛就已經當先動了手。
兩個侍衛的動作極快,楊聞珽攔截的話甚至都沒有組織好,那兩個人就已經抬著屍體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大堂外,忽然一陣騷動。
“啊!是那個鄉下來的楊家表少爺!”
“我靠!竟然是這個賤人!”
“哈!這賤人終於死了!該!活該!”
……
越來越大的謾罵聲,清晰無比地從外麵傳了進來,讓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帝都,實在是富貴人士的集中地,隨手一塊石頭扔下去,說不定就能砸到個三品大員來,所以,帝都裏雖然也有仗勢欺人惹人討厭的,但是卻少有這麽招人恨的。
眾人忍不住用怪異的目光盯住了楊聞珽,十分好奇他家的這根“頂梁柱”到底是做了什麽壞事了,竟然遭人恨到了這種地步了。
楊聞珽陰沉著臉,一張老臉帶著幾分鐵青之色:“九王爺,你這是故意的吧!我們楊家那麽多優秀的人……”
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楚封崖又是一抬手,隨手撩開了另一個屍體上麵的白布:“來人,抬走!”
“喂!站住!”楊聞珽急了,然而比起九王府的侍衛們,他還是慢了太多了,等他追出去的時候,那屍體已經被兩個侍衛抬著,飛快地消失在了一種百姓中間了。
然後,他更加清晰地聽到……那些人的謾罵聲,更嚴重了。
“這個賤人我認識!仗勢欺人的狗東西,我的孩兒不過是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他竟然叫人打斷了他的腿!才三歲大的孩子啊,他怎麽就下的去手?!”
一個人哭喊道。
少頃,便有更多的謾罵聲傳來。
都說要聽真心話,且聽身後言。
這些人生前如何,單單從這些百姓們的言行之中,就能夠窺得一二了。
這些,實在是不需要旁人去多加贅述了。
終於,最先出去的兩個侍衛抬著屍體回來了,隻是眾人瞧著那兩個侍衛的樣子,忍不住嘴角抽搐著就笑了。
他們實在是忍不住不笑啊,才這麽一小會兒的功夫,這兩個人的腦袋上竟然掛滿了菜葉子,再看那屍體,好家夥,更慘,臭雞蛋,爛菜葉,破鞋……每一樣,都在生動地表達著帝都人民對這位“棟梁”的不滿。
都說死者為大,大齊人還是很尊重屍體的,若非是所遭遇的事情太過難堪,他們並不會做出這樣激烈的事情來。
其實這些事情想想,也都在情理之中,畢竟,作為外戚。想來就很少有不囂張放肆的,隻是楊家的人吃相太難看罷了。
楚封崖瞧著楊聞珽鐵青的臉,懶懶地問道:“楊大人口中的‘頂梁柱’,實在是人品低劣至極啊。這種頂梁柱,想必是沒有人想要的。”
他說到了這裏,看了墨羽一眼。
墨羽邁步上前,將厚厚的一摞紙放在了楚賢的麵前:“皇上請看,這些證詞,都是楊家人欺行霸市,殺害人命的證據。”
楚賢點了點頭,低頭認真地翻閱了起來。他越看,神色越冷,等他麵無表情地看完了,然後給了陳清等官員看的時候,那些人也忍不住露出了幾分怒意。
“人渣。”陳清最後做了總結。
楊聞珽心中惱怒,總覺得這些人是在集體攻擊他似的。他不信邪的奪走了那一摞紙,越往下看,臉色就越忍不住了。
那上麵的人名,他都知道,都是府裏地位不低的,且這些人的年紀普遍不大。
楊聞珽心中是惱怒的,倒不是惱怒他們如此放浪形骸,而是惱怒他們不知道做完事情以後,把屁股給擦幹淨了。
在這帝都裏,就沒有幹淨的人,但是,至少也要明麵上看得過去才是。這種爆出了家庭性命的仗勢欺人,實在是太過沒有技術含量!
“就算是……”楊聞珽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老臉有些僵硬:“就算是他們有罪,那也該朝廷的人來審問他們,而不是九王爺你動手殺了他們吧?且,怎麽就那麽巧合,偏偏九王爺弄死的這些人,就都是壞人了?”
楚封崖似笑非笑地嗬嗬了一聲,沒接話。
楊聞珽先是怔了怔,然後麵色大變。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楚封崖,被自己心底裏的那一點隱約的猜測給驚到了。
難道,他原本殺人的時候,就已經將所有人都挑好了?!
不,這不可能!
當時那麽倉促的時間,他又是安排人攻打楊家,又是裝情聖地護著南宮竹悠,他怎麽可能會有時間去將這些人都一個個給圈出來殺掉?
不是……不是隨機殺的人麽?隻要是瞧著頂事兒的,在楊家有少許地位的,就被他悉數抓了起來,然後當著自己的麵殺掉……
楊聞珽整個人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他將當時所有的情景都再仔仔細細地想了一遍,然而,卻最終一無所獲。
他不信有人可以在片刻之間就能挖出這麽大的一個坑來。
每一個死去的人,剛好犯的都是死罪,怎麽可能?!
他緊緊地攥著手中的紙張,心中生出荒誕的感覺來:“九王爺,這是怎麽做到的?”他忍不住問出了聲來。
楚封崖憐憫地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本王早就說過,楊家的人,從來都不缺少人渣。”
楊家的人跋扈慣了,隨手一抓,就能抓出好幾個作奸犯科的,隻是當然不會那麽巧,偏騙就他抓的那麽幾個人,剛好就犯了死罪。
一切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不過都是厚積薄發罷了。
他從重生起就開始調查楊家,楊家的什麽人犯了什麽罪,在他這裏,早就積累起來了不知道多少本詳細資料的。
而那一日竹悠中毒,他帶兵殺上門去要解藥,在他離開王府之前,竹悠硬是撐著虛弱的身子,與他說了許多,其中一項,說的便是這個。
殺人,也是要講究策略的。
左右都是要殺人,且要殺出氣勢來。既然這樣,不如有目的地殺,順便在殺人的時候,挖一個巨大的坑出來,而他們要做的,不過是蹲在坑邊看笑話,順便等著埋人罷了。
任誰也猜不到,那麽一列列鬼哭狼嚎的人,竟然都是早就精心挑選好的!
當時竹悠是怎麽說的來著?
她說:左右都是要殺人了,便殺些非殺不可的吧,也算是為民除害。
她又說:我不能叫你為了我牽連無辜,便隻能讓你牽連些不算無辜的。找些罪名昭著的殺了吧,然後,隻管等著他們發瘋似的咬上來。
她冷笑著道:不是就指望著你發瘋麽?就算計著從你這裏多得到一些東西麽?那麽,便索性如了他們的意,隻是這最後到底是誰坑誰,就不是他們說了算的!
除了在戰場上,楚封崖,何曾這麽肆無忌憚的殺過人?
他還沒瘋呢,還有人在他的身邊看著他,緊緊地攥著他的手,幫他守著心底裏的底線呢。
看著徹底呆住了的楊聞珽,楚封崖的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容,他瞧著他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詭異的、惡意的笑容。
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完了麽?天真。
“咦?奇怪,這人的臉,怎麽看起來有些不對?”一個衙役忍不住嘀咕了一聲,他的聲音並不是很大,但是在這寂靜的大廳裏,卻顯得格外的突兀了。
什麽臉?
眾人下意識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頓時呆住了。
隻見地上的那些屍體中,其中有一具,臉頰的位置那裏,翻起了一個翹翹的卷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