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公子你好公子再見
據說,今日的帝都,很多人都哭了,下朝的時候,榮國公都是被抬出去的。
據說,今日一早,皇帝下旨,派了九王爺座下的大將,直接往幽州去了,果然沒幾日,就傳來了大勝仗的消息。
據說,九王爺被賊人傷了,又受了大委屈,所以皇帝親自將他送到了宮門口,極盡客氣。
……
據說的東西太多,豆蔻一張小嘴卻說的一個比一個清楚,配著那張笑眯眯的包子臉,看起來格外的養眼。
如今已經是正午了,那位據說中的王爺正在書房忙著玩兒陰謀詭計,竹悠被勒令必須等著他一起吃飯,便讓豆蔻拿了各種小點心墊肚子。
她眯著眼睛靠坐在躺椅上,懶洋洋地曬著太陽。
“小姐,你都不知道哦,聽說老爺回去的時候,臉都是綠的呢。”豆蔻興奮得說道,眼見竹悠不吭聲,不禁不滿:“小姐,你怎麽不說話呀。”
竹悠抬眼:“又是紫羽跟你說的?”
豆蔻點了點頭,看起來有些呆:“對呀對呀,他好厲害,才跟著王爺出去了一會兒,竟然就知道了這麽多,連老爺進門的時候被夫人撲過去,撞得吐了一口血都知道哎。”
嗤。
竹悠忍不住勾唇,笑容中帶著嗖嗖冷意:“他鐵定是騙你的,老爺隻會帶綠帽子,臉綠的那叫綠毛龜。”
“小姐!”豆蔻忍不住嗔了一聲,然而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裏忽然就有了南宮豪鑽在一個大龜殼裏的樣子,那龜殼還綠油油的,老爺的臉也綠油油的……
“噗嗬嗬嗬……”豆蔻忍不住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小姐你說的話好好笑哦。”
竹悠憐憫地看了她一眼,笑點低啊。
“也不是不能,你若是想看綠臉,我幫你。”戚染端著一杯茶從外麵走了進來,眉眼鋒銳,隻有在對上了竹悠的時候,才會稍稍變得柔和。
竹悠接過了那暖融融的茶杯,隻是抱著,直到戚染將杯子輕輕抬到了她的唇邊,她才低頭喝了。
竹悠衝著她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笑:“你該不會想給楚封崖下毒吧?”
“有何不可?”戚染冷笑了一聲:“昨天你不是還說,他手硬,硌了你的牙。我有的是藥可以讓他軟和軟和。”
竹悠眨眼,一眯眼,耳朵尖的一絲熱氣硬生生地被她給逼沒了。
“咦?”竹悠猛然坐直了身子,瞪大了眼睛看著戚染的背後:“天上有隻貓在飛!”
戚染沉默,漂亮的眉毛微微一皺,自帶一股英氣:“小竹,你不如說人在飛。”
“啊!有個人在飛!”
幾乎是戚染的話音剛落,竹悠就低呼了一聲,緊接著,她猛然躥了起來,一伸手拉住了戚染的胳膊,把她往旁邊一拽,然後順便一伸手,將半空中一團毛茸茸的小東西抓在了手裏。
“喵嗚……”
手裏的毛團委屈地叫了一聲,原本伸出來的利爪,在被竹悠盯上的那一瞬間,就收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竹悠身上的死氣太重,也或許是這小東西被她拽住了脖頸上的皮毛,總之它乖得不成樣子。
就在竹悠抓住了這隻黑白色虎斑紋,白肚皮的小奶貓的同時,一個風塵仆仆的人影也噗通一聲從半空中栽了下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戚染看看竹悠懷裏的小貓,又看了看地上那個半死人的年輕男子,默默地咬了咬牙——這就是守衛森嚴的九王府?連個奶貓都擋不住,有個屁用!
“嘩啦啦。”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幾乎是在戚染思緒剛起的時候,一個帶著麵罩的年輕人就已經出現在了院子裏,飛快地將地上的年輕男子抓了起來。
竹悠摸了摸小奶貓綿乎乎的腦袋,心情難得的好:“前塵你好,前塵再見。”
這跟著貓一塊兒飛進來的,可不就是昨日那個連累了她的青衣男麽。
“慢,慢著。”眼見自己在竹悠的眼中,還不如一隻毛都沒長齊的畜生,前塵忍不住嘴角抽搐,沙啞著嗓子叫了一聲。
隻可惜,這些暗衛除了竹悠和楚封崖的話,其他的都不聽。
眼見著人已經被拖走了很遠了,前塵咬了咬牙,終於撐著最後一口氣開了口:“昨天,追殺我的,是莫家的人。我……我還知道白靈兒在帝都的……幾個暗點……”
他說完了這些,終於再難支撐,一口氣沒喘上來,便立刻昏死了過去。
“行了,人抬過來吧。”竹悠似笑非笑地逗弄著小貓的下巴,這小東西立刻眯起了眼睛,非常享受的樣子。
“王妃?”領頭的那個人愣了愣。
“行了,既然人都放進來了,自然是對你們家主子有用的,難道你要送個死的過去?”竹悠嗬嗬一笑,手摸向了腰間,動作頓時僵住。
她的刀子,昨天全部都用來丟出去給楚封崖留標記了,結果回來的太急,竟然忘了撿!
“既然喜歡,就別丟了,下次我給你弄一些趁手的兵刃來。”轉角,楚封崖一眼便看見了竹悠的動作,眼睛裏浮出了幾分柔和的笑意。
他伸出了手,隻見又是一個幹淨的牛皮卷,竹悠接過,打開,裏麵放著碼得整整齊齊的道具,唯獨差了她昨天殺人的那柄。
她取出了已經沾染了血跡的牛皮卷,將那柄手術刀拿了出來,放進了牛皮卷裏,抬頭看了楚封崖一眼,笑了。
這人要是真想對一個人好,還真是讓人拒絕不了。
“這人,你們是準備救,還是不救?”戚染問道,瞥了一眼被人拽回來的年輕人,隻見他胸口還在躺著血,顯然,這傷若是再拖一會兒,這人就該變成死人了。
竹悠摸了摸自己小巧的鼻翼,不知道為什麽竟有種心虛的感覺,她下意識地看了楚封崖一眼。
楚封崖揉了揉她的頭頂,朗笑出聲:“這個人沒說謊,追殺他的,的確是莫家的人,而且,這人有個極為有趣的身世。”
竹悠看了一眼地上那個人,心知楚封崖這是打定了主意要救他了,便一邊讓人去叫褚大夫,一邊讓人取來了燭火和烈酒,對刀子進行消毒。
“如果我猜得沒錯,他應該叫莫阡辰,是莫阡風的弟弟。”楚封崖冷笑一聲,瞧著這人半死不活的樣子,想到莫阡風那個偽君子,更是想要這個人活下來,狠狠地打他的狗臉。
竹悠的手微微一頓:“親弟弟?”她分明聽出來了楚封崖語氣裏的幸災樂禍。
“自然不是,莫阡風是嫡子,而這莫阡辰卻是庶出的。”楚封崖道。
竹悠皺了皺眉,看了地上這人一眼,隨手扯開了他胸口包裹著的繃帶,早就凝固的血痂扯到了皮肉,讓莫阡辰悶哼了一聲,眼睛顫了顫,卻沒有睜開。
這人,一隻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了。
竹悠瞧著他胸口的那三根透骨釘,忽然間感覺到了一股寒意——那個對他下手的人,實在是破費心思。
連著昨天的那一根算來,這四根透骨釘,剛剛好將他的心髒禁錮在正中央。
這樣子精準的手法,說不是故意的都沒有人相信。
楚封崖顯然也看出來了這其中的奧妙,眼中的興味更加濃厚了幾分。
“這莫阡辰,倒是個有些本事的。”他說道,瞧著莫阡辰在昏迷中仍舊緊皺的眉頭,嘴角邊的笑容更濃鬱了幾分。
“褚大夫,這個人,你可一定得救活了。本王覺得覺得,這人給外的合了本王的眼緣。”楚封崖看向了麵色有些凝重的褚大夫。
褚大夫看了他一眼,低頭瞧著跟挖蘋果上蟲眼一樣的竹悠,忽然家覺得這年輕人也真是有夠可憐的,竟遇上了這麽兩個祖宗。
這邊,竹悠和褚大夫正在給莫阡辰處理傷口,門口,墨羽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主子,榮國府來人了。”
楚封崖露出了一絲殘酷的笑容,大手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肩頭,又瞧了那邊正認真做事的竹悠一眼,半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遮掩了他眼底的血腥。
“不用驚動王妃,看好那邊的人,瞧瞧他們這回想要做什麽。”楚封崖扯起了一邊嘴角,想到昨日的事情,臉上不自覺地就露出了幾分痛快。
他邁腿走進了大廳的時候,正看見一個水靈靈的少女正坐在裏麵,輕蹙著眉頭,一雙漂亮的眼睛微紅,看起來實在是惹人憐愛的緊。
可惜,這種樣子,隻會讓他覺得惡心。
白靈兒看過來的那一瞬間,楚封崖的動作微微一頓,似乎是沒想到是她來了一般,眉頭一皺,轉身就要回去,同時對旁邊的墨羽說道:“既然是女眷,就去請了王妃過來吧。”
墨羽還沒應聲,白靈兒就搶先開了口:“楚哥哥!你,你就這麽不願意見我麽?”
楚封崖的動作頓住,看著站在自己不遠處的少女,隻見她一雙大眼睛裏,此刻唯一有的便隻有他一個而已。
她看著他的時候,是那麽的認真,那麽的癡心,就像是縈繞著大樹的菟絲子,失去了他,似乎下一刻就會死去。
“白小姐,這是代替榮國府,來當說客了?”楚封崖冷冷地笑了,樣子說不出的譏諷。
白靈兒的臉色刷的一白,咬了咬唇,輕聲道:“我知道,南宮家對不起楚哥哥,可是,原本,我們兩家是不需要這樣的。南宮家和九王府,是姻親啊,就算是關係一般,也絕對不該變成現在這種樣子啊。”
她的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顆顆順著那雪白的腮幫子,落了下來,晶瑩剔透。
“楚哥哥,我,我求你不要這樣。就算是我以前有什麽不對,姐姐她傷了我一次,也該還清了。我們……還想以前那樣,好不好?”
白靈兒說著,忽然衝了上來,一把,就抱住了楚封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