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還好她不嫌棄我
外麵的情況如何,竹悠隻是隔三差五地從墨羽那裏聽到隻言片語,想一想才發覺,自己已經在這裏呆了很久了。
牢房長年累月的陰暗著,根本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竹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這裏呆了多少天。
外麵送來的食物,她並不敢吃。盡管墨羽保證這些人不敢如何,但是想到白靈兒慣有的陰暗手段,她寧可餓著,隻等等每天半夜墨羽親自送來的食物。
隔壁房間裏的女人們一直在換,總有新的人被關進來,一日比一日更加慘烈和可怕,身上的傷,也一日比一日更加慘烈。
最近一段時間,甚至連撕碎的衣服都不屑給她們換了。
似乎,這裏每時每刻都縈繞著絕望和屈辱的哭泣,即便竹悠這樣神經強悍的,一雙清亮的眼睛,也沾染上了許多的血絲,那一雙幽黑的眸子,漸漸多了幾分黑紅色,看起來有些嚇人。
齊嬤嬤已經被拖走了,是個什麽下場,竹悠不用看也猜得到,這個人,從此就廢了。
竹悠思忖著,楊太後這邊的人,恐怕是被楚封崖逼急了,否則,也不至於這樣急切,甚至有時候竟直接下手,連遮掩都不想了。
若非竹悠身邊有個戚染幫忙,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會是個什麽場麵。
“南宮,還冷嗎?”戚染的聲音拉回了竹悠的思緒,竹悠搖了搖頭,身子卻又往戚染的身上靠近了幾分。
這個人看起來那麽冷漠,但是當她真的對一個人好的時候,即便是竹悠,也忍不住軟了心腸。
竹悠不知道那天戚染出去的時候發生了什麽,竟會讓她完全改變了主意,非但沒有為難自己,反而處處替自己遮掩,小心翼翼地護著自己。
戚染,似乎成了她在這裏最真實的溫暖了。
“你夫君到底靠不靠得住?他究竟還要你在這裏等幾天?!你的身子這樣虛……再這樣下去……”戚染抿了抿唇,眉眼更鋒利了幾分。
“無礙的。”竹悠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下意識地往她的懷裏又縮了縮,那副懶洋洋的樣子,就像是喜愛窩在主人懷裏的小動物,讓戚染的眉宇不斷的軟和下來。
戚染抱著竹悠的手微微緊了緊,從前明明不在意的,可是自從她下定決心護著眼前這個人開始,她就唯恐這個人眼中出現惡心厭惡的神色。
她知道,她可能是這世間最肮髒的女子了,她有時候會絕望的想,要是懷裏的這個丫頭問她,失去了貞潔的她,為何還活著呢,她大概真的會忍不住去死吧。
可是,還好,這丫頭就像那個人一樣,從沒有叫她失望。
每一次她帶著一身的痕跡回來,迎接自己的,從來隻是她帶著怒意的關心,卻從沒有一絲的厭惡。
“你的身子等不了的。”戚染搖了搖頭。
竹悠輕聲道:“你瞧這幾天,他們越發急切了,想必很快就會有新動作了。”她的話音剛落,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竹悠飛快地從戚染的懷裏滾了出來,縮在了牆角裏,展示在來人麵前的,是一副兔子眼和驚疑不定的神色。
“九王妃這些日子,住的可還好啊?”楊白勞笑眯眯地問道,對竹悠略顯空洞的神色顯得格外滿意。
“你……你想幹嘛?”竹悠做出神思恍惚的樣子,神色略顯呆滯。
楊白勞忍不住地得意,他張嘴想要說話,卻見旁邊有人輕輕地道:“楊大人,不相幹的話題,還是不要亂說了的好。”
楊白勞一僵,神色拘謹地看了那人一眼,立刻對自己身邊的人喝道:“去,請九王妃出來!”
這顯然,是以這人為首了。
竹悠看了那個人一眼,隻見那人穿著一身隨從的衣裳,但是卻難掩風骨,看起來三四十歲的樣子,但是竹悠卻從看得出來,這個人應該是化了妝,實際容貌絕對比看起來年輕許多。
隻看這個人的眼,就知道,這絕對是一個少有的高手!
那人似乎注意到了竹悠的目光,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神色中帶著幾分殺意。
竹悠腦海中有靈光一閃而逝,倏地看向了他的右手,果然,一枚黑色的墨玉指環套在他的食指之上。
莫阡風!
男主之一!
竹悠眼中閃過了一絲怒意,如果這個時候她還不能確信,那麽,她可真是白活了兩輩子了。
白靈兒果然在這個時候已經跟莫阡風重歸就好,而且,看他此刻參與這事的樣子,前次那一場坑害了本尊和楚封崖的好戲,必然這兩個人都有份嘍!
那麽,原著中的,所謂白靈兒耗費了半條命救了楚封崖的事,之所以沒有發生,全部都是因為自己的出現吧。
按照原本的劇情,以楚封崖的才智,自然能夠在死之前找到蛛絲馬跡,而白靈兒那個時候為了保住莫阡風,所以才會有後來的以命相救。
她現在終於清楚了,當日為何白靈兒沒有絲毫救楚封崖的意思,卻原來是因為這個——那女人隻是還沒有被逼到那個份兒上,即便她竹悠不動手,白靈兒最後還是會救人,隻是,卻要推遲些許時間罷了。
這個認知讓竹悠覺得惡心,更有一股滔天的憤怒。
白靈兒,她根本就不愛楚封崖,既然不愛,為何還要搶走本尊最後一絲的希望呢?不愛,還要矯情地來當第三者,簡直賤到沒朋友!
竹悠隻是看了莫阡風一眼而已,這人自然也就沒有想到,竹悠竟然隻是看了他的戒指一眼,就看出了這樣大的秘密。
此刻,他正不耐煩地跟在楊白勞的身邊,下巴微揚。若非是需要自己的手段來逼供,靈兒又被這女人這樣欺辱,他怎麽可能會屈尊降貴地來這種地方?!
要他說,不如直接將這女人虐殺了了事,偏要這許多的麻煩!
“大人!”戚染在牢門要被鎖上的那一瞬間開了口,眉眼鋒銳而冷厲:“請讓我幫大人吧。”
楊白勞微微一皺眉,直到那獄長挑眉,說出了戚染這個名字,他才又看了她一眼,多了幾分興趣:“哦?”
他自然是知道這女人的來曆的,更知道,這女牢裏,許多撬不開的嘴,都是被這個女人的手段給收拾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最重要的是,這個女人,她恨楚封崖,恨跟楚封崖有關的所有人!且,她還是這位獄長“上司”最喜歡的寵物呢。
“請大人給戚染這個機會。”戚染麵無表情地看著楊白勞,又轉頭看了竹悠一眼,扯出了一絲邪佞的笑容:“我等了這麽久,大人才終於肯上大戲了呢,還請大人,讓我親自動手吧。”
戚染,戚家。
楊白勞想了想,竟覺得十分可行,如此,便湊到了莫阡風的身邊,低聲將戚染的身份說了,眼中帶著濃濃的笑意:“這些年來我們許多的秘藥,都是這丫頭提供的呢。”
莫阡風有些驚訝地看了戚染一眼,冷冷地點了點頭。
竹悠抿了抿唇,她知道自己攔不住戚染。這個比自己不過大了三歲的女子,是個跟自己一樣固執,甚至是偏執的人,撞塌了南牆,恐怕也是個不願意回頭的。
戚染卻看都不看竹悠的眼睛,神色冰冷地走到了竹悠的身邊,一伸手便扯住了竹悠一邊的胳膊,然後近乎是拎著她朝著前麵走了過去。
“不要怕,你會沒事的。”戚染近乎飄渺的聲音傳入耳朵,下一刻,就遠遠地退到了一邊。
這是一間封閉的密室,屋子裏是濃重的血腥味兒,還有皮肉燒焦的惡心味道。
竹悠很快就被綁在了牆上,楊白勞冷笑著靠了過來,道:“王妃娘娘,這回,該說實話了吧?”
竹悠掙紮了一下:“什,什麽實話?”
楊白勞道:“自然是,九王爺當日受傷的真相啊!”
他哄騙道:“隻要王妃您說了事情,我這就求太後讓您回去啊,不然,您可是還要回去的,不光是如此,恐怕還要落得跟隔壁牢房裏那些女人一樣的下場啊!”
換了任何一個女人,這一刻,都該尖叫著答應了。
竹悠應景地慌亂點頭,雖然想哭出點兒淚來增加真實感,奈何眼睛就是幹巴巴的,隻能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慌亂一點:“我我我……我什麽都不知道,你要我說什麽?我,我不要回去!”
她尖叫一聲,猛然往前一掙,最後一句話,是使出了最大的力氣,直接在楊白勞的耳邊吼的,當場就將他聒得蒙比了。
“你找死!”楊白勞捂著耳朵慘叫一聲,抬手就朝著竹悠的臉抽了過去。
“大人!”戚染伸手攔住,冷冷地開口:“大人要是在她臉上留下了傷口,誰負責?”
楊白勞微微一僵,氣憤地甩開了戚染的手,指著仿若被嚇到了的竹悠,怒道:“說!立刻把九王爺勾結綠林匪盜,意圖謀逆的事情全部交代清楚!還有,把他是怎麽被窩裏反的,也給本官交代清楚!”
眼見竹悠瞪著眼睛,一副神色空洞的樣子,他頓時公報私仇地怒吼道:“哼!竟然敢不招?你,去給本官好好地給她鬆快鬆快!”
他一抬手就朝著莫阡風指了過去,顯然,這是開頭就說好的事情。
莫阡風微微皺了皺眉頭,雖然不滿楊白勞的語氣,還是朝著竹悠走了過來。
他從腰間取出了一個小盒子,打開了盒蓋子,隻見裏麵有一條十厘米左右、細繩一樣的蟲子,正扭曲著身體,使勁兒地翻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