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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地牢突襲

  賭館裏的臭味真是讓人無法忍受,惡心程度甚至超過了那些邋遢的酒館。不過真正的賭客們是完全不會在意這種環境的,因為他們是生存在這種環境中的,隻有假裝是賭客的火門才會有點受不了。他咳了兩聲,然後用手按了按肚子,再掐了一下自己的喉嚨,突然感覺胃裏翻滾了一下,喉頭一股暖流直往上衝,他張開嘴巴,哇的一口嘔吐物傾泄出來,正灑在了那張堆滿了錢幣和牌碼的賭桌上。同桌的賭客們嚇了一跳,看到粘滿了汙穢嘔吐物的錢沒人願意去撿,不過這一局賭牌還沒有開,勝負還沒分,這一下尷尬了。賭客們開始指責火門起來,要求他把幹淨的錢幣拿出來,這些粘了他嘔吐物的錢自己拿走,賭館裏的莊家也說要火門賠償被他汙染了的賭具。火門非常難堪,但是他卻賴著說沒錢。


  “我哪有這麽多錢賠給你們啊,我已經輸得一無分文了。”


  “你把錢弄髒了難道不用賠嗎?”


  “我實在沒錢啊,要不我把錢拿去幫你們洗幹淨吧。”


  “洗了我也不想要,要不我揍你一頓,你就別洗了。”一賭客說完一把抓住火門的肩膀就想把他往外拉。


  “你媽的,我~”


  火門沒等這人說完話就用手扯住了那人的手往回一拉,把這賭客扯了回來,再順便把他抱起來扔在那桌嘔吐過的賭桌上。嘩啦一下,賭桌被賭客滾下來的時候掀翻了起來,錢幣和賭牌灑滿了一地。同桌的其他幾個賭客被這一幕給激怒了,因為他們的錢都散落在了地上,已經無法分清誰是誰的錢了,他們衝向火門,想群毆火門。


  架打起來了,火門單挑五個人,不過火門並不傻,硬碰硬肯定會被揍得皮青臉腫,體無完膚,他一開始就往那些在一旁看熱鬧的人群裏鑽,攪得整個賭館沸騰了起來。他就像一隻正在逃跑的老鼠在各個賭桌間和人群中穿梭,後麵追擊的幾個人在追了一陣子後開始采取了圍堵戰術,並拿起椅子向逃跑中的火門砸去。劈裏啪啦的,賭場變成了戰場,圍觀的人群紛紛起哄,想看看這精彩的戰鬥。不過就在扔了幾張有凳子之後,人們聽到了刀劍出削的聲音,隻見賭場的後門衝出來好幾個壯漢,個個手提著亮錚錚的砍刀。賭客們知道這些是人賭場的打手來了,人群迅速四處逃散,有些人則開始混水摸魚,順手牽羊,撈起散落在各處的錢幣,賭館裏亂作一團。


  “就是他,抓住他!”剛才那桌堵桌的莊家手指著火門喊到,而他的另一隻手還在擦拭著剛才火門喯到他身上的嘔吐物。


  “別躲了,你跑不掉的,乖乖別動,要不然你就得斷隻手。”說這話的打手竟然是撒恩。


  火門看到撒恩出場,心裏頓時一個安穩了,他沒有說話,隻是老實的蹲坐在地上等待撒恩的下一步行動。賭場的幾個打手們把火門團團圍了起來,其中一個打手說到:“你膽子不小啊,敢在這裏撒野。”


  “我栽了,放過我吧,我沒有錢了啊。”火門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


  “沒錢就拿你的手來抵,你是想不要左手還是不要右手啊?”


  “我都想要,放過我吧,我會想辦法還錢的。”


  這時,撒恩把嘴巴湊到這個剛才說話的打手耳邊嘀咕了幾句,那打手輕輕的點了點頭,像是在認同撒恩的話。


  “你去跟我們老大說吧,把他綁起來。”


  在一旁撒恩提著一根其實早已準備好的繩子走到火門身邊,假裝對他吼到:“老實點。”


  然後一腳把火門踹倒在地上,迅速的壓在火門身上,其他幾個打手也上來幫按住火門,火門故意演了一下掙紮的戲,就這樣,他們把火門的雙手綁了起來,那幾個想要痛扁他一頓的家夥正想過去動手,都被撒恩一一勸阻了。那個被火門摔上賭桌的賭客見火門已經被製服就借機對火門使了個眼神,火門也回應了一下,這賭客正是冊貢。


  幾個打手商量了一下,最後撒恩提議還是讓老大來處理這件事情吧。火門被押進了賭館後麵的一間小屋子裏,一個打手用火柴點燃了一盞油燈,油燈的光亮照亮了屋子裏一條向下的樓梯,在走下去之前,打手用布蒙住了火門的眼睛。這時火門故意裝作驚慌的樣子叫了起來:“你們要幹什麽?想殺了我嗎?我隻是弄髒了你們的桌子而已。”


  “殺了你還弄髒我的刀,走!”


  火門被推了一下,然後是一隻手提著他的腋下,走下樓梯。被蒙著眼睛的火門現在是變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被拉下了地下室。走了一跑長長的樓梯,直到有一隻腳不在往下踩的時候,火門心裏大概記住了是三十六級階梯。這時他忽然感覺到有一隻手在他的背上不停的劃著什麽,於是他稍稍地拱了拱背,仔細感受這手指在他背上的比劃。他知道這肯定是撒恩在他身後寫著什麽?他們邊走邊仔細感受,過了一會,終於猜出了撒恩寫的是什麽。“沒事,沒事,沒事。”撒恩寫了三次,火門放心了,有撒恩在他身後保護著他。


  走著走著,火門除了看不見,耳朵聽到的隻是腳步聲,還有人走動時衣服的摩擦聲,鼻子聞到的全是油燈燃燒後從前麵飄過來的味道。如此走了有大概幾分鍾,火門突然被人用力推了一下,坐倒在一張椅子上。


  “我去叫老大下來,你們在這裏看著他。”說話的不是撒恩的聲音。


  火門老實的坐在椅子上等待老大的到來,這期間,他聽到了這些人在一旁的聊天談話。


  “今天早上我看見老大很生氣。”


  “怎麽了?”


  “好像他們都被那些人給殺死了。”


  “什麽人?”


  “就是去追王子的那些人都死了。”


  “不會吧,是怎麽死的?”


  “是被王子手下的人殺的!”


  “你怎麽知道的?”


  “跳狗跑回來了,他說的。”


  “跳狗回來了?他沒死嗎?”


  “沒死,他命大,跑回來了。”


  “我操,這麽利害,咱們惹上王子了,這回怎麽辦?”


  “怎麽辦?辦法不是你想的,老大會想,我們隻能聽命做事。”


  “王子的人不好惹,上次他們在河上被引到那個破遺跡裏也死了幾個兄弟。”


  “全靠我沒去,還是留在家看賭場安全一點。”


  火門聽到這,心想,你們一點都不安全,我要收拾你們幾個也是兩三下的事情。


  “喂,新來的,你好像在笑啊,你笑什麽?”一個家夥囂張的說到。


  “我都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什麽王子跳狗的,好像你們在唱戲一樣。”這是撒恩說話的聲音。


  “你是外地人,肯定不懂咯,不過你嘲笑我們的樣子我看著很不爽,不懂老大為什麽不把你的手剁了。”


  “因為我的手還可以贏錢,昨天的局你還欠我六個金幣。”撒恩說到。


  “好吧,你贏了,六個金幣,再開一局,我就不欠了。”


  “再開一局,你就欠我十二個了,兄弟。”


  “誰是你兄弟,外地人,你也配叫我兄弟?”


  “那我應該叫你什麽?”


  “你應該叫我師傅。”


  “師傅,還錢。”


  “可以,等處理完這家夥,咱們再上去來一局。”


  “好,你說的啊,我可以讓你再欠我六個金幣。”


  這時,淩亂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接著是聲音越來越大,火門聽不清到底是幾個人從樓上走了下來,不一會,他感覺到有好些人都聚集到了他的麵前。“呼”的一下,遮住他眼睛的布條被扯了下來,首先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張熟悉的臉。是撒恩,他的手裏正拿著那塊遮眼布,他的眼睛似乎是微微的半閉了一下,這算是一個信號。


  昏暗的房間裏,牆壁是脫了皮的灰磚,兩盞光源穩定的油燈光照亮了整個地下室。室內的人都站著,隻有火門是坐著的,他大致看了一眼,共有七個人圍著他,撒恩也在其中,但是除了撒恩外,火門驚訝的發現還有一個他認識的人,而且那個他認識的人也同樣驚訝的望著他。他倆的眼神就是這麽一下的接觸,像是兩道閃電撞到了一起。火門趕緊避開,心完全涼了下來,想到:“完了,今天算是栽了,好心沒有好報啊。”


  “是他,大哥,就是他,是他殺了我們的人。”那人激動的大聲呼喊,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在避雨洞外被火門放走的那個小幫眾。


  “怎麽回事?”一個身材相對矮瘦一點的男人說到。


  “就是他殺了我們的人。”


  “不會吧?”那個矮瘦男人稍微將身體靠近了一點。


  火門看清了他的長相,消瘦且光亮的臉廓沒有一丁點胡渣,還有那深窩的眼睛,兩隻看著完全沒有一點光亮的眼珠正在放射著暗暗的能量。這讓火門感受到了強烈的危機感,而且由於害怕,他的雙腿竟然有些打抖了起來。


  “就是他,他很危險,趕緊綁緊了。”小幫眾在一旁緊張的喊到。


  “就是他殺了我們的兄弟?跳狗。”一個幫眾問到。


  “是的,是他,你們快把他綁好了,動手啊!。”跳狗向幾個打手催促到。


  突如其來的變故另撒恩一臉懵逼,原來和火門商量好的刺殺銀血的計劃瞬間失效。他隻能拿著那塊原本遮住火門眼睛的遮眼布去把火門的腳捆起來,當然,綁得很鬆。


  “你好厲害哦,殺了我們這麽多人,你現在是想來殺我的,是嗎?”矮瘦男人說到。


  “是的,看來是殺不成了。”火門強忍著內心的恐懼說出的話。


  “我聽跳狗說你很利害啊。”


  火門沒有回答他,他知道現在唯一的希望隻能寄托在撒恩的身上了。而這時的撒恩站在一旁,心裏也是在糾結納悶,現在無法跟火門進行交流,他隻能查言觀色,琢情而動。


  “你到底是什麽人啊?”矮瘦男人問到。


  “是一個將死的人。”


  “你也不用這麽消極,你還有點用的,我不會讓你死得那麽快。”這矮瘦男人的語氣聽不出一絲絲情緒,不像是人說的話。


  “還能有什麽用呢?”


  “起碼還能讓我練練手。”


  話還沒說完,火門的右邊肩膀上突然出現了一柄尖刀,尖刀已經紮入他肩夾骨下來一點位置。


  “啊~”火門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還沒等火門回過神來,接著又是另一把尖刀紮進了他的左邊肩膀上。在場的所有人都沒能看清楚這兩柄尖刀是怎麽紮進火門的肉裏的。


  “爽嗎?”矮瘦男人說到。


  火門的雙肩這時鮮血已經開始冒了出來,他忍著疼痛,說到:“挺爽的,你愛怎麽來就怎麽來吧。”


  “嗯,既然你喜歡,我們可以慢慢玩。”


  矮瘦男人說完把嘴湊到跳狗耳邊嘀咕了幾聲,跳狗邊聽邊點頭。矮瘦男人說完轉頭看了一眼火門,那如死人一般毫無光澤的眼珠正在發射出一種攝人心魄的暗力。火門先前被這眼神嚇了一回,而現在他已經通過調整自己的心裏承受力適應了過來,對這死神眼已經免疫了,他們兩人四目相對,就這樣鬥了一下眼神。


  忽然間的,隻見矮瘦男人像是揮了揮手,一柄尖刀紮在了火門坐著的靠椅上,那刀尖像是穿過了他的耳朵連人一起紮在椅子的靠背上,刀鋒已經劃破了他的麵頰,在臉上留下一道筆直的血線。火門沒有尖叫,但他沒能忍住痛苦的表情,因為他動了一下頭,但是左耳一陣疼痛,原來尖刀已經穿破了他的耳朵一起把他釘在了靠椅上,隻要他的頭稍稍動那麽一點點,就會扯痛。火門隻能歪著頭就著被釘住的耳朵,這樣他和矮瘦男人的眼神之鬥自然就結束了。


  矮瘦男人沒有接著說話,轉身離開了房間。這時輪到跳狗出場了,隻見他似笑非笑的樣子,慢慢向火門靠近,這時的他腦子裏可能全是壞點子想著要怎麽弄在火門身上。在一旁看著的撒恩心裏那個焦急,但是又不能暴露了自己。


  “謝謝你的不殺之恩啊。”跳狗竟然說起了風涼話。


  “別廢話了,想弄死我就來吧。”火門歪著頭吃力的說著。


  “我真沒想到你居然還會送上門來,你也沒想到會再碰見我吧?”


  “我看走了眼,沒想到你居然不是個男人。”火門說到。


  聽見火門這麽一說,跳狗的臉刷的一下從得意變成了惱怒。


  “你說什麽!”跳狗從腰間扯出了一柄匕首。


  “我說,你他媽的就是個婊子!”火門忍著疼痛掙脫了紮在耳朵上的刀尖,他的耳朵自然也就殘了一塊,鮮血滴在了他的肩膀上。


  跳狗氣急敗壞的衝過來用刀柄在火門的頭上用力的一敲,火門的腦子一麻,雙眼一黑,暈死了過去。


  疼痛讓火門蘇醒了過來,但是他睜開眼睛看到的隻是黑暗,因為黑布又蒙上了他的眼睛。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但是火門感覺到他已經不是坐在原來的那張椅子上了,他是躺著的。被蒙著眼睛的火門此時感到一種步入死亡深淵裏的恐懼,不過身體上的疼痛讓他還是能判斷得出他既沒有死亡也不是在做夢。他回想了一下昏迷之前的事情,隻記得被跳狗敲了一下,然後就不省人事了,至於在昏迷的這段時間裏是什麽情況自然不得而知,時間過去了多久也不知道。


  現在的他隻是感覺到全身疼痛,除了那被刀尖刺穿的耳朵外,還有兩肩的傷口,背上,腿上,手臂上全是火辣辣的感覺。難道在昏迷的這段時間裏被這些惡徒虐打過嗎?火門躺在地上,忍著疼痛慢慢地試著舒展一下筋骨。他轉轉脖子,感覺沒有什麽大礙,接著他輕輕地動了動一遍全身的關節,還好,沒有傷到骨頭,疼痛隻是皮外傷。隻是他的雙手被反綁著,還有雙腳也是。雙腳!對了,綁他雙腳的是撒恩。火門用力撐了撐並攏的雙腳,感覺繩索就像是一把鋼鉗一般緊緊的箍著他的腳踝,根本沒有任何鬆動的空間。火門又使力撐了撐,繩索仍然是沒有鬆動的感覺。用力的時候全身的傷處是一陣陣的疼,這耗費了他太多精力,隻能停下來歇一下。這是撒恩綁的嗎?難不成他心意轉變背叛了我?想到這火門的背脊一陣發涼,真要是這樣,那看來這次是必死無疑了。


  火門的心態開始有些消極起來,疼痛與困倦在不停的折磨著吞噬著他,但這不是真正的他,消極情緒在他的心裏沒有太多停留的機會。隻過了幾分鍾的時間,他就把這些負麵情緒驅散了,他用怒氣代替了消極,這股怒氣轉化成身體的力量,他的雙腳用力一撐,繩索仍然緊得像鋼鉗,但是他這一次用力居然把綁著他手腕的繩子給崩斷了。這個收獲更大了,真是意外的驚喜。解放了的雙手就像是擱淺了的魚兒被湧上河岸的浪水卷入水裏一般,瞬間滿血複活了。


  他立即解掉蒙著他眼睛的布條,但是他眼睛看到的仍然還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很顯然他是被關在一間永不見天日的地牢中。先不想這個,首先他在綁著他雙腳的繩子上摸索了一陣子,這時才發覺原來在撒恩綁著他腳祼的位置上麵居然套著一塊類似枷鎖一樣的東西,怪不得撐不開這東西,原來已經被換成了枷鎖。由於周圍環境一片漆黑,他也看不見這腳上的枷鎖是什麽樣,隻能勉強看見在距他約有幾米遠的地方是一麵牆,牆上似乎時不時的會反射出一點點光亮。火門用雙手撐著地板慢慢地朝光亮的地方爬過去,這一動身,他的全身皮肉傷處撕扯般疼痛,他隻能強忍著爬到反光的牆壁邊上。原來,這些光亮是由牆壁對麵一扇窗戶透進來的,窗戶外麵有一些微微的光亮在閃爍著。


  火門手扶著牆壁慢慢地將身子撐了起來,但是他的雙腳還是被枷鎖箍得死死的,隻能輕輕地一跳跳的向窗戶跳去。窗戶很小,還沒有他的臉那麽大,但是仍被幾根硬硬的鐵條給攔住了。從火門的這個角度向窗外望去除了看到些時而晃動的光影之外,什麽也看不出,隻是一片混沌的黑。火門用手在窗戶四周慢慢地摸索起來,手掌接觸到的是冰涼的手感,這應該不是牆,牆麵絕不會有這麽涼。火門把手上粘到的碎屑往鼻子上一聞,一股鐵鏽味說明這是一道鐵門,窗戶是開在門上,鐵門,這裏是一間真正的地牢。


  火門在地牢裏是無法分辨黑夜與白天的,以至於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一些什麽事情,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待。他的雙腳是被鎖著的,但是雙手得到了解放,這可以讓他舒展筋骨,並且稍微處理一下自己身上的疼痛處。


  一陣子時間過去後,火門感覺自己恢複了不少精力,全身的狀態也達到了平時裏樣子,隻是雙腳被束縛著還是讓他有點坐立不安,索性,他躺了下來,閉上眼睛開始瞑想。然而現實是,瞑想了一段時間後,饑餓感強烈來襲,這種感覺一來就完全打亂了他的有序思維,而且平躺著,肚子越發的覺得空蕩。他坐了起來,蜷縮在地牢裏的牆腳,靜靜的等待著有人的到來。


  無盡的黑暗中似乎傳來了一聲微弱的類似金屬撞擊所發出來的聲音,火門那由於饑餓而越發虛弱的身體像是突然被針刺到一般彈了起來,他的的頭靠向鐵門上的小窗戶,盡可能的收集窗戶外麵的信息。這時他發現原來窗外那本來就可以忽略掉的光亮現在是完全消失了,他的眼前隻有由於饑餓而冒出來的星星在黑暗的畫麵中遊走。


  閉上眼睛可以稍微增強一點聽力,就在火門閉上眼的瞬間他又聽到了一聲金屬撞擊聲,這次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清脆,但是卻異常的清晰,可以感覺到比上一聲的距離更近。會是什麽聲音呢?沒等火門細想,叮叮當當的聲音開始不絕的傳到地牢裏,不用想了,這是打鬥時刀劍撞擊的聲音,而且這聲音似乎正在向他靠近。


  一道強烈的光線在窗外一晃而過,同時打鬥聲裏還伴著人的吆喝聲。火門知道,這八成是救兵來了,因為他從吆喝聲裏聽出了撒恩的喊聲。吆喝聲裏還不止他一個人的聲音,這是一群人在地牢外麵砍殺著呢。


  火門沒有等多久,就那麽幾下子功夫,他從小窗子口看到了一束火光出現在他的眼中,火光下一閃而過的是一張嚴峻又憤怒的臉,但是另火門意外的是,這竟然不是撒恩的臉,而是一張他有些熟悉,但是又馬上想不起來是誰的臉。直到下一張臉在小窗外不遠處閃現過的時候,火門才認了出來,這人竟然是曠將軍的貼身護衛木索。


  這完全乎了他的意料,繼木索後麵出現的人是撒恩,還有一些陌生的麵孔,接著冊貢也露臉了。隻見撒恩把手上的火把往牆上一插,然後就用手在鐵門外麵重重的拍了幾下,”咣,咣,咣”。


  “我在這裏,兄弟。”火門被他魯莽的舉動嚇了一跳。


  “嗯?”這時撒恩才注意到原來鐵門上有扇小小的窗子。


  “你怎麽樣?我們來救你了。”


  “沒事,這鐵門開得了嗎?”


  “開得了,鑰匙在我手上,”


  撒恩的話沒說完,鐵門就咿呀一聲打開了,火門終於得救,包括那緊箍著雙腳的枷鎖也被撒恩手上的鑰匙打開了。


  這裏固然不是說話的地方,所有人趕緊撤。在撤退的途中,火門看到了地上躺著好幾個利耳幫幫眾的屍體,這其中還有一個他認識的,就是跳狗。


  從地牢裏出來,上了樓梯來到一間大房間,這裏的裝飾還頗為豪華,做工精良的桌椅家具還挺大氣的,壁爐裏柴火還正在燃燒,房間裏充滿了暖意。在冰涼的地牢裏呆久了的火門一進到房間,這溫暖舒適的環境使他感覺到自己渾身恢複了勁能。隻是在房間的地上也躺著兩具倒在血泊裏的屍體,那些鮮血都把地毯浸染成了黑色,油亮亮的,讓人惡心。


  “快離開這裏!”撒恩說完,打開了房間的大門。


  原來屋外就是他們熟悉的地方,正是城西那所冊貢監視了幾天的利耳幫的總部。出來得屋外,才知道現在是黑夜時分。天空中一輪懸月正用它那快要消失的微光勉強的照射著城裏的石板街道,街道兩旁的房子窗戶都是一個個黑黑的洞,這說明現在已是深夜,所有人都熄燈入眠了,街道上安靜得可以聽得見夜貓爪子踩動屋瓦的聲音。


  在木索的帶領下,所有人穿街走巷來到城中一間不起眼的小屋前,其中一人拿出鑰匙打開小屋的門鎖,留兩人在門外望風,其他人全部進入小屋。


  來到屋內,一隻微弱的燭光正是小屋內唯一的光源。從木索的動作和表情看得出,他放鬆了許多,他說到:“大家找地方坐下來休息一下吧,有人受傷嗎?”


  “沒有”


  “沒有”


  “沒有”


  所有人都應答了一遍,沒有人受傷,看來這次營救行動進展得很順利。


  “很好,大家就在屋裏呆到天亮,困了就睡,餓了就去廚房拿東西吃。”木索安排著他的手下。


  “你怎麽樣?在地牢裏被搞了嗎?”木索對火門說到。


  “還好,隻是些皮肉傷。”


  “那就好,天一亮我們就出城,我們都睡一小會,具體情況到時再說。”木索說完,忍不住用手按著嘴吧輕輕打了個嗬欠。


  “謝謝你把我救了出來,你先休息吧,辛苦了。”


  木索沒說什麽,直接走到牆邊地上的一張草席上躺下來睡了。這時,火門才想到一個人,他在微弱的燭光下看了一圈房間,發現包括連撒恩在內的所有人幾乎都在睡覺了,有些人是趴在桌子上,有些是躺在椅子上,有些是蜷縮在地板上。這裏麵沒有冊貢,剛才在地牢裏還看見了他的,然而在回到這裏的路上,由於太匆忙沒有注意到冊貢的存在,現在也不在這裏。其實火門是想到了龍珍,他想問一下冊貢,龍珍在哪裏?但是現在連冊貢也不在這裏,心裏有所不安,看著已經閉眼休息的撒恩,他也不好意思吵醒他來尋問,火門隻好也閉上眼睛靠在牆壁上打坐冥想起來。


  緊張的神經在冥想中慢慢發鬆開來,通過感知全身的血液在身體裏流動的速度來控製自身的心跳頻率以達到修複身體機能的冥想是火門經常需要做的功課,隻有在相對安全和安靜的環境中才能靜心冥想。就這樣,他這一刻不知道坐了多久,突然一陣緩慢的金屬摩擦聲打斷了他。其實不光是打斷了他,也打斷了所有在房子裏睡覺的人,大家都睜開了眼,並且立即爬了起來。


  原來是門被打開了,屋外進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是冊貢,女的是龍珍。還沒等火門反應過來,龍珍直接撲向了他,她也管不得那麽多人看著,隻是死死的抱著火門,臉埋在火門的衣服上,就這樣靜止著半分鍾過去了,她也沒有鬆手的意思,這另火門尷尬至極。在一旁的一些人有些識趣的都離開了房間,跑到廚房裏去了,還有一些人表情似笑非笑的樣子,欣賞著這場感情戲,並沒有打算回避的意思。


  “好了,我沒事,這麽多人看著呢。”火門把嘴巴湊到龍珍的耳邊輕聲說到。


  “嗯。”


  龍珍隻是嗯了一聲,慢慢地把臉移開,淚水浸濕了火門的這一塊衣服。這時,火門在燭光下看清了她的模樣,剛流過淚的眼睛有些紅腫,但是配上她這小圓臉蛋更顯可愛。


  “你受傷了嗎?”


  “皮肉傷,沒事的。”


  “要不我幫你看看吧,上點藥會好些。”


  “也好。”


  “這裏有個房間,你們進去吧。”在一旁聽著他們說話的木索插話說到。


  “好的,多謝你了。”


  “不過你們要抓緊一些時間,因為天馬上就要亮了,城門一開,我們就馬上出城。”木索說到。


  “好。”


  龍珍牽著火門的手走進房間裏,其他人陸續從廚房裏拿了些吃的東西出來


  每天清晨總有一批人守候在城門的裏外等待著城門打開,這些人大多是販賣農產品的商人,還有城外的菜農,旅人等等。火門他們一夥人就分散性的混在這批匆忙趕著進城出城的人群裏麵順利的出了金瑞城的北門。


  北門外三裏亭,大家都匯合在這裏,人一到齊,片刻不得閑,在木索的帶領下,火速離開這裏。這時候的天色還沒完全大亮,布滿天際的陰雲遮天閉日,呼呼的寒風中似是還夾雜著細細的雨雪,打在臉上就像是一根根細針尖在猛刺著你的臉。


  金瑞城外是一大片已經收割後的麥田,麥田裏堆滿了草堆,它們就像是一個個高高的墳塚,在等待著入冬以來最猛烈的一場暴雪將它們掩埋。廣大的麥田中還分布著很多個村落,清晨升起的炊煙正好標示了它們的位置。木索帶領著大家在七拐八扭的田間小路上奔走了一陣,來到其中一個村子。雖然收割早已完成,但是農民們總有幹不完農活,天色還沒完全放亮,村民們就開始幹起了各種農活。


  木索並沒有在村上停留,他隻是路過,在來到村子最邊邊上的一間大房子前停下了腳步。這間高屋頂的房子一看就知道是一間馬廝,房子的下半截是石頭砌成,上半截是木板,屋頂則蓋滿了厚厚的麥杆。木索的手下打開馬廝,果然裏麵栓了很多匹駿馬,人人都可以上得一匹馬,數了數,共有十騎。上馬,走人,這十騎呼嘯而去,離開了村子。


  馬不停蹄,一路向西也不知道是奔跑了多久多遠,當人的屁股被顛簸得已經沒有知覺的時候,那就說明馬兒也困了。天氣越來越冷,霧氣迷漫在田野四周,視野能見度已經不足一百米了。陰冷的濕氣都在使勁的往人的身體裏鑽,呼出的氣就像是剛打開了的鍋蓋,由其是馬兒的鼻孔呼出的氣感覺一出來就要變成水珠一樣。太冷了,如果沒有火取暖,人在這空曠的田野中挺不了多久,好在田野中還堆著很多麥杆,正好用這些麥杆來升火取暖。麥杆燃燒的時間很快,好在它們足夠多,這期間也正好讓馬兒休息一下,在火堆旁,火門問起了木索。


  “我們這是要去哪?”


  “逃,趁那老還沒發現之前,我們盡量先逃離他越遠一點越好。”木索邊燒著麥杆邊說到。


  “老?是哪個?利耳幫幫主?”


  “是的,為了救你,我們殺了他的人,我估計他現在可能正在他親愛的屍體上哭著呢,哼哼~”木索似笑非笑的說著。


  “親愛的?”火門似乎想到了什麽。


  “是的,那個他們叫做跳狗的就是他的親愛的。”


  “嗯嗯,果然是。”火門終於確切知道了為什麽跳狗在他的恐嚇威脅下還會返回利耳幫了。


  “是的,他們都是些變態的妖怪,已經不是人了,還有他爹也是,不知道他們耍了什麽鬼把戲,把大王子玩弄得言聽計從的。”木索說到。


  “你們怎麽也會在金瑞城裏呢?”火門問到。


  “這說來話長了,晚點我再告訴你吧,我們先到霧水城再說吧,該繼續跑路了。”


  “為什麽要去霧水城?”


  “華央國的軍隊已經駐紮在霧水城外了,我們先去與他們會合。”


  聽到這個消息,火門還是有一些意外,他原本以為假以時日通過手段來幫助金洲,誰知道華央國的軍隊那麽快就開了過來,看來這個安夫國王是別有用心的。就算安夫的軍隊幫助金洲拿下了霧水城,甚至是金瑞城,金洲想要順利坐到王座上也肯定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木索並沒有選擇在大道上走,而是專撿一些偏僻小道,途中時而經過村莊,時而經過樹林,但大多數時候還是馳騁在田野中。從金瑞城去往霧水城的路途不算遙遠,但是就算最快也得花完一整天的時間,天還沒亮他們就出了城,一直騎馬奔到晚上實在是看不到路了才到達了霧水附近的一個村莊。木索在這裏停了下來,他們的坐騎已經是累得快要趴了,有幾匹馬甚至是睡倒在了地上喘著粗氣。好在村子裏的馬廝可以讓馬兒休息恢複,而人呢,就借住在一戶村民家中。這戶農家是個大戶人家,可以說是農莊了,而農莊主家和木索又是相識,所以才容得下他們這夥人。農莊趕緊準備飯菜招呼他們,在飯桌上,農莊莊主陪在一旁和木索邊吃邊聊了起來。


  “勞煩你了,我們就借住一晚,明天便離開,這麽晚了還打擾你們全莊的人,真是不好意思啊。”木索喝了一口酒說起了客套話。


  “沒有,沒有,你們來我高興得很,最近這段時間裏,霧水城裏都沒人過來我們這裏吃飯了。”農莊莊主趕緊回應說到。


  “霧水城現在都完全閉城了嗎?”木索問到。


  “是啊,華央國的軍隊都兵臨城下了,現在沒人敢隨便進出城了,隻有平時一些城外附近的本地人可以進城辦點事。”


  “華央國的軍隊具體駐紮在哪個位置?你知道嗎?”


  “在城北五裏外的黑石堡附近,我想他們可能打算攻下黑石堡。”


  “你知道霧水城裏有多少軍隊嗎?”


  “哪裏還有軍隊啊,軍隊全部在北邊和赤蒼國正在打著呢,我實在搞不懂為什麽華央國會突然派軍隊來侵犯這裏。”


  “他們不是侵犯,他們是在幫助烏金國。”木索說到。


  “我們這種小民百姓也不懂得這些,隻想平安求個財,過點小日子,哎,如今這世道,過一天算一天吧。”


  “對,過一天算一天,你去忙你的吧,不用招呼我們的,我又不是第一次來你這裏。”


  “兄弟啊,你是在將軍身邊做事的人,有什麽一定要關照一下我們啊。”莊主說話的聲音有些發抖,估計不是冷就是害怕。


  “不用擔心,老哥子,你好好過日子就行,就算打仗也不會傷及你們的,放心吧!”


  “好吧,好吧,你這麽一說我就安心了不少,畢竟你是在將軍身邊做事的人,也是我們村的人。”


  “原來你是這個村的人。”火門在一旁對木索說到。


  “哈哈,是的,來,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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