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內心的困局（二）
隕兒被軟禁了。
在這段暗無天日的生活裏，沈維一次都沒有出現。
她隻能默默等待著，直到，那一天的到來。
一大早，就有人衝進房間給她梳妝打扮，扮得嬌俏可愛，眉眼間還帶著點嫵媚，不愧是豔紅樓最美的女子，她被人架著推上台，台下的男人瞬間沸騰起來。
我坐在老位置，香兒呆在我身邊，給我沏茶。
“蘇公子，隕兒的價格可不低。”香兒一邊說著，一邊對我暗送秋波，語裏話裏都充斥著酸醋味。
我搖了搖扇子，抬頭看著台上說：“香兒，我不喜歡多話的女人。”
香兒撇過頭，就閉了嘴。
那晚過後，我又恢複原來的狀態，匕首藏在我的衣袖裏，想著，等看完這場戲，我就殺了她。
這場拍賣好不熱鬧，看著他們為了隕兒針鋒相對的醜態，我又想起，在我們南風，男子也是可以隨意買賣的，那時，一群教養不低的女子，也會互相冷嘲熱諷。
我們刻意打壓男子地位，就是為了更好的利用。
在同一個大陸上，隻是換了性別，同樣的事情一直在發生。
我晃了晃神，就聽見一道溫柔的聲音傳來，不大不小，正好能讓所有人聽見：
“千兩黃金，我要帶走隕兒姑娘。”
我和所有人一起抬頭看去，那是一抹藍色的身影，站在人群之外，那股溫潤如玉的氣質，和這裏的氣氛格格不入。
媽媽一愣，隨即笑開了花。
她手上的姑娘從來都沒賣過這麽高的價錢。
隕兒也吃了一驚，她望向那人，那人也隻對她溫柔地笑著。
“高公子。”香兒一陣驚呼。
我轉過頭：“你認識他？”
“啊……不認識，不認識。”香兒連忙擺手解釋，“我不認識他，但是，我見過一次。”
“哦？我怎麽沒見過，他是誰，可有來頭？”我突然好奇了起來。
香兒壓低嗓子，湊在我耳邊說道：“黎川高家，在黎川見過這高公子一麵，印象深刻，就記住了。”
“你還去過黎川？”我一臉好奇地盯著她。
大概是被我看害羞了，香兒就低下頭，不好意思地說道：“黎川是媽媽的老家，我以前……也是黎川人。”
“那黎川真是個好地方，能長出你這麽水靈的姑娘。”聽到了關鍵信息，我就隨意調戲兩句應付過去。
香兒聽後，笑顏如花。
他國女子還是不如南風女子剛毅，兩三句就能哄得，不設防，又好騙。
我心一動，摸了摸香兒的頭，香兒一愣，隨即漲紅了臉，嬌嗔地推了我一把。
這姑娘，到現在都沒看出我是個女子，我隻能在內心輕歎一口氣。
隕兒離開時，隻帶走了沈維的那枚玉佩，又是一個傻姑娘，到現在還對沈維念念不忘。
我在人群之中，看著她抬腿，上了轎子，她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豔紅樓，到了這時，她還在四處張望，可知道轎子離開，沈維還是沒有出現。
紅媽在美滋滋地數著千兩黃金，看著這熱鬧迷亂的豔紅樓，我轉身對香兒說：“香兒，我可能有段時間不能來了。”
“蘇公子這是要去哪兒？”香兒滿眼焦急，似乎下一秒就能落下淚來。
我捏了捏衣袖裏的匕首，笑著對她說：“很遠的地方。”
我在這段回憶裏呆了這麽久，有些想念東方旭了，怕他在外麵等的焦急，還是早些結束比較好。
雖然我還是好奇，隕兒遇到了高拓，沈維呆在陳家當他的公子，按道理來說，這兩人應該沒有交集了才對。
後來又為何……
我向路人打聽隕兒的去處，他們告訴我，高拓給她買了座小宅子，在某條巷子的深處，那地方幽靜偏僻，無人打擾。
那地方有人看守保護，不好進，我便在附近的客棧中住下。
當晚，我做了一個夢。
夢見一個孩童在庭院裏開心的奔跑，那院子的模樣，和陳家有些相似，這時來了個女子，她蹲下身，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說：“明雲要乖乖的，不要亂跑，不然娘都找不到你了。”
我像是五六歲的模樣，被她抱在懷裏。
我猛地睜開雙眼，想來，隕兒也應該被這夢驚醒了吧。
回憶裏，那幽暗的街道，以及滿天的煙火，那雙捂住嘴的大手，是隕兒永遠的噩夢。
高拓將隕兒保護的很好，我在宅子附近轉悠了好幾天，都找不到下手的時機，這可愁壞了沒有輕功的我。
這天，我蹲在牆外，偶爾能聽見裏麵傳來兵器的碰撞聲，像是在練習一樣，宅子大門打開，幾個家仆裝扮的人從裏麵走了出來。
路過我時，我還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你說，咱們少爺哪裏不好了，隕兒姑娘非要去見什麽人，總惹少爺生氣。”
“不過啊，少爺也是寵這隕兒姑娘，說打什麽賭，打贏了就放她走呢。”
“你放心，少爺從小習武，隕兒姑娘是不可能贏的。”
“……”
這兩人，在牆裏糾纏不清，我隻能在牆外吹著冷風。
難啊，太難了。
我抬頭望著天，有些惆悵。
這是隕兒的回憶，在我看不見她的這段時光，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一眨眼，便過去了好幾年。
這幾年裏，隕兒呆在宅子裏，與高拓一起，相安無事。
直到某一天，高拓因家族原因返回黎川，帶走了不少人，走得匆忙，像是有急事的樣子，就連宅子的保護也少了許多。
結果高拓他前腳剛走，後腳宅子便來了客人。
這客人不是別人，就是沈維。
陳家公子的名頭可真好用，沒人能攔得住他們，不由分說，便闖了進去。
我穿著男裝，混入其中。
當我在看見隕兒時，她正坐在窗前練字，一抬頭，便看見了沈維，手一抖，墨水滴落，便毀了這張白紙。
她死死盯著眼前人，眼眶逐漸紅了起來。
“隕兒，我來接你回家了。”沈維推開房門，大步向她走去。
隕兒一愣，便搖搖頭，眼底像是湧上一層霧氣，她話語裏，滿是心痛：“沈維，你不覺得這句話，你說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