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蠢蠢欲動的陰謀（二）
識承離開後，我便打算換衣服，一轉頭，東方旭還坐在位置上，沒動。
靜靜地喝了一口茶，看著我，沒動。
我使了一個眼神，瘋狂暗示他，可他還是沒動。
我急了：“我要換衣服，你出去！”
“給我一個解釋。”東方旭放下茶杯。
原來，他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卻也配合了我。
我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對將軍府動手的人不是玄疆皇帝，如果我沒猜錯，這事跟玄綬太子有點兒關係。”我用手指沾著茶水，在桌麵給他畫了幾個圈。
他點點頭。
我解釋道：“你看，這個是皇帝，這個是太子，這個是將軍府，榮戰將軍功高蓋主，皇帝容不下他，這聽起來合理。
可是，不對。
這不是權力集中的欒棱，而是玄疆，這兩年玄疆內憂外患，幾大王府都在威脅著皇上的地位，這時候冒出一個戰神，幫他征戰四方，統一國家，其實是對皇帝有利。
而真正覺得榮戰將軍有威脅的，應該是太子，你看，這兩年他已經快把皇帝的權力架空，連禦林軍也握在手裏，這時榮戰將軍回來，大權很快就要回到皇上手裏。
將軍府被滅，雖然對外是說影曦閣動手，可大家心裏都有數，這次國殤陣仗這麽大，一定是皇上要趁機回收權力和軍隊。
那麽，誰把榮戰將軍握在手裏，誰就有一步先機。
皇上動手了，太子一定坐不住，還有玄疆幾大王府，也一定有所動作。
還有，玄疆內部這麽混亂，對外還是偽裝得和平的樣子，說明他們不傻，還是警惕著其他四國。
我們南風早年有安排一些棋子進來，後來母皇說，玄疆內亂，需要盯緊的是欒棱和辰祐，就把棋子藏了下來……”
我抬起頭，發現東方旭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我小臉一紅，就知道自己說多了，趕緊打了個岔：“當然，你們東方家族效忠辰祐，我說這種話確實不太好，你放心，我去跟玄疆的皇帝做一個交易，而你去太子府，也不是真去和太子聊天，而是要幫我帶封信。”
“什麽信？”東方旭平靜地問道。
我說：“我說了，南風放了一些棋子，這次，也隻是做個準備，萬一……”
“萬一辰祐和欒棱真要出手，玄疆滅亡，你們南風也不會吃虧。”東方旭接著我沒講完的話說道。
我笑了笑，沒有回應。
“在南風帝國裏，儲君十歲繼位後，君相府就會開始培養儲君的政務能力，每日從君相手裏批出去的折子，有一部分是儲君處理的。”東方旭緩緩開口，他看著我說，“放心，外界不知道，這一條消息也是我們家族在無意之中得知的。”
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定，隻是繼續剛剛那個話說：“我會保下榮戰將軍，隻是，玄疆內部勢力太過複雜，我不想牽扯太深。”
“有時候，我真希望，你隻是個普通人。”東方旭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還是那樣挺拔。
如果我隻是個普通人，你還會救我嗎？東方旭。
我沉下眼眸，看著手邊的衣物，麵無表情。
顧城一以前說，我這個人懂得太多，就喜歡把所有東西都藏起來，藏得越深越好，然後裝作人畜無害的樣子，天天傻嗬嗬地樂著，跟我母皇一樣。
十歲。
所有人都在玩鬧的時候，我需要坐在案前，看著眼前一封一封奏折，批好，然後由君相送到母皇麵前。
顧城一以為我翹了課，其實，是各地探子將信息匯總上來，我一時看不完。
但我怎麽能和他說。
“換好了。”我拉開門，東方旭就站在門口等待。
他搖著扇子，輕輕笑了笑：“真好看。”
“取笑我？”
“沒有，真心話。”
我將信交給東方旭，跟他交代了放置地點，他便接了過去。
我不擔心他會坑我，因為我跟他說的地方，是錯的，但這信他隻要送了，信息就傳遞出去了。
我想，棋子會明白我的意思。
識承來了。
馬車就停在門口，他去換了套衣服，不再穿著盔甲，還有些氣派的樣子。
“蘇姑娘，久等了。”
我上馬車：“沒事，不久。”
東方旭就站在門口，目送我的離開，我撩開車簾，笑著跟他揮了揮手，他點點頭。
我放下車簾，和識承客氣兩句，心裏卻想著：
霖夏怎麽還沒來？
有些晚了。
還記得，我以前總想著出宮，覺得宮外好玩，後來生了病，隻能躺在床上，就更向往外麵的世界。
現在出來了，又放心不下南風，母皇近幾年身體不好，總是受涼，一受涼就發燒，反反複複的，還不好治。
而君相大人呢。
太執著了。
不好。
我歎了一口氣，被識承注意到了，他關心道：“蘇姑娘，你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想起榮戰將軍的遭遇，有些感歎。”我隨口編了個理由糊弄過去。
他應了兩句，大多都是客氣之詞。
馬車慢悠悠地晃著。
耳邊隻有馬蹄踏在地麵上的聲音，走了有一會兒，識承突然開口：“蘇姑娘，其實我有些好奇。”
“什麽？”我裝著一臉懵懂地看他。
他沉了沉嗓子，說：“蘇姑娘憑什麽認為，你我兩人，就能跟皇上要人？”
我要怎麽跟他解釋，我的背後是一個國家，當然，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亮出身份於我而言，弊大於利，但為了保下榮戰將軍，也是值得的。
我就隨口應道：“識大人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
這麽一回答，識承便沒再追問了。
馬車再度安靜下來，又得聽著無聊的馬蹄聲，一下一下敲擊著地麵。
我正思考著該如何商談，就沒注意到周圍的懷疑之處，等我覺得奇怪之時，馬蹄聲已經消失。
我急忙撩開簾子，才發現我們已經離開了涼詔城，這根本就不是去皇宮的路！
糟糕！
直到這時，我才反應過來，榮戰將軍消失，還有一名受益者，那就是……
識承。
“蘇姑娘，你要是救下將軍了，那我該怎麽辦啊，我請東方公子來，可不是來辦這種事的。”
主動引入他國勢力。
我捏緊自己的雙手。
是啊，
我怎麽把這個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