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蠢蠢欲動的陰謀（一）
我跟東方旭離開了將軍府。
霖夏說明天早上再來登門拜訪，說完，過了一個拐角便消失了，溜得很快。
一路無話。
我想了想，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東方旭：“不難猜，是他們都不敢猜。”
想來也是，沒什麽比背後捅刀更令人寒心的了，榮戰將軍瘋了，就是最好的結局。
否則，他連這條命可能都保不住。
君要臣死，臣一定要死嗎？
千古難題。
現在，我是君，還是臣？
我抬頭，看見小白在天空盤桓，繞著我們飛了好幾圈，才撲哧撲哧地飛走了。
哀樂未停，整個涼詔都彌散著悲傷，難怪一來，我就覺得淒涼。
我拉了拉東方旭的衣袖，東方旭轉過頭疑惑的看著我，我說：“榮戰將軍這條命，我不能要。”
東方旭停了下來，我不明所以，也停了下來。
東方旭逐漸向我靠近，近到我不得不向後退的時候，他伸出一隻手，將我頭上的一抹灰燼拿下，他輕輕一捏，便似塵埃般隨風散去，東方旭：“不由我，要看他們的決定。”
還好，他們還有得選。
我和東方旭回到了客棧，卻沒想到，早有人先行一步到達，東方旭還沒說話，那個人站起身，拿出一封信交給東方旭，他說：“影曦閣欠你的，這下算是還清了。”
東方旭輕聲一笑，有禮地回應道：“勞煩閣主百忙之中還特地來玄疆一趟。”
“這次的事情隻有霖夏能解決，交給他最為妥當，不過，我多說一句，你將晟依儲君拐出來這事，我們雖然封鎖了江湖上的消息，但蘇且若這個名字太過招搖，你們還是小心為上。”那個人平靜地說道，語氣沒有波瀾，甚至，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東方旭笑了笑：“多謝閣主提醒。”
好久沒有人喚我晟依儲君了，不知道我離開後，母皇他們在南風過得怎麽樣。
我這樣想著，待我回過神來之時，那人已經不在房內，我走到桌子旁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舉起來想了想又放下。
我問東方旭：“東方，那個人就是影曦閣閣主啊？”
東方旭正在看信，他聽見我的問話，便回：“嗯，具體名字我也不清楚，不過，能當上影曦閣閣主的人，確實是有幾分本事。”
“那你和他比，誰更強一些？”我好奇地問道。
東方旭放下信，認真地看著我：“那你覺得呢？”
我想了想：“我不認識他，那當然還是覺得你略勝幾分。”
東方旭笑了，將信移到我麵前，用手點了點信，說：“等這邊的事結束後，我帶你去看雪。”
十歲那年的大雪以後，南風就與雪斷了緣分。
那時候我就聽說，天奕大陸最北邊的鐸柒帝國，一年四季都在飄雪。
就似玄疆的大漠清冷，南風的四季輪回，鐸柒的雪景也是出了名的好看，想來，這次跟著東方旭，我能領略不少人文、不少風光。
“對了，他說得對，蘇且若這個名字怕是不方便再用了，你想個名字吧。”東方旭沉吟道。
我：“你說我與瑾陵花有緣，這次也借瑾陵盛開之日複生，自小我便獨愛‘紗’字，不然我就改叫陵紗，蘇陵紗如何？”
“好，蘇陵紗。”東方旭細細念了一遍，便說，“好名字。”
我低頭看信，信上是一份來自鐸柒的委托，隻為尋求一個真相。
我默默合上信。
有時候，真相才是最殘忍的，不是嗎？
我抬起頭，撞上了東方旭的眼眸，又是那般複雜的情緒。
我一直都看不清東方旭，總覺得他有時離我很近，又有時離我很遠
可救我一命之人，應該是值得相信的吧，若沒有他及時帶我離開儲君宮，我可能早就喪命於南風，更別說還能出來遊曆江湖，就連鏡語珠，也是東方家族的傳家之寶。
這麽一想，東方旭對我而言，更是遠勝於救命之情。
我朝東方旭笑了笑，說：“謝謝你，東方。”
“叫我旭，也是可以的。”東方旭說。
我不禁想起了霖夏調戲東方旭時候的叫法，我開玩笑地說：“那小旭旭呢？”
“也就霖夏那家夥會這樣叫，不過，”東方旭停頓了一下“你若喜歡，便叫吧。”
東方旭比我的印象中，還更好脾氣一些。
又或者，他本就不在意這些。
……
第二天一早，我被敲門聲驚到，意料之外的，我們沒等來霖夏，卻等來了識承。
識承進門後，他向東方旭跪下，拉住東方旭的衣袍，他說：“求求東方公子救救將軍。”
東方旭急忙將他扶了起來。
今日國殤結束，果不其然，皇上就對榮戰將軍動手了。
識承跟我們說，今一早，天還未亮之時，皇上便派禦林軍來將將軍帶走了，聽說一離開將軍府便轉身將他押入了大牢。
消息來得有些奇怪，我勸識承先冷靜一下。
識承說，昨天晚上，皇帝將榮戰將軍身邊的士兵都卸了甲，現在孤立無援，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能來向東方旭求救。
東方旭默不作聲地聽完。
“東方公子，你快想想辦法啊！”識承有些焦急。
東方旭抬起眼眸，他剛想說什麽，便被我打斷。
我敲了兩下桌子，輕聲說：“辦法也不是沒有，隻是要承大人先回去做個準備。”
“什麽？”他看向我。
我說：“承大人也說了，昨日才剛舉行完國殤，大家都知道這玄疆的戰神出了事，你說皇上這時候出手，實在是不符合上位者的想法，當然，也有可能，是那人等不及了，著急動手，那必然不會是你們的皇上。”
東方旭轉過頭來看著我。
“這位姑娘，你的想法是？”識承瞥了一眼東方旭，隨後向我問道。
我說：“所以，承大人你現在就回去沐浴更衣，做個準備，待會我跟你走一趟。”
“去哪？”他似乎有些不解。
我笑了笑：“當然是去皇宮，幫你要人。”
直到現在，我才把這件事給看明白了。
功高蓋主，主要動手。
但有人橫插一腳，想要漁翁得利，隻可惜，他太過心急一些。
“你跟我去，那東方公子呢？”識承看向東方旭。
東方旭也不知道我的想法，他搖搖頭。
我看了他一眼：“他啊，他去一趟太子府。”
當今玄疆太子，三皇子玄綬。
說起來，我跟他，還有過一麵之緣。
我永遠都忘不了，夢裏他居高臨下的眼神，帶著冷酷與殺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