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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2章 沒人能阻止她

  她們就算是在試衣服,也不該都不接電話。


  季舒的解釋也很牽強——不方便。


  自以為三個字就能把季平舟打發了,他的確沒多想,可再給裴簡打電話的時候,她們便露了陷。


  裴簡今天臨危受命要來接她們散場。


  季舒沒開車,隻能要他來接送,他倒是無所謂,也沒想故意隱瞞什麽,季平舟電話打來時,裴簡正降下車窗透氣。


  窗外行人的議論,以及場館裏的一些渾濁的聲音便透過手機,穿梭到了季平舟耳朵裏。


  他聽到,卻沒怎麽當回事。


  “小簡?”


  裴簡還沒反應過來,忙搖起車窗,過於掩飾的行為才讓季平舟起疑。


  他自己卻還並未發覺。


  “……舟,舟哥。”


  “你在哪兒,這麽吵?”


  季平舟隻是隨口一問,裴簡本就心虛,被這麽問到,嗓子眼都跟著發幹,“沒在哪兒啊,在外麵……閑逛。”


  “你這麽閑?”


  裴簡應該是他們之中最忙碌的人。


  閑逛這種詞,本不該出現在他的身上,他這麽說,也隻是嘴抽了而已,想圓,已經圓不回來了。


  “最近比較閑。”


  季平舟沒無理取鬧地追問,來給他打電話,也就是說正事的而已,“嗯,你現在有空的話等會去接一下季舒她們。”


  “接……她們。”


  他是要接她們的。


  可不是在商場。


  今晚他們三個都太怪異,不止是一個人,季平舟什麽都不知道,但不傻,包括剛才電話接通的聲音,混合在一起,便不尋常了。


  “小簡,你們到底在哪兒?”


  這次他不問你了,直接換為了你們。


  也就是什麽都明白了。


  裴簡是這樣猜測的,他不太喜歡撒謊,又自我認為,這種事根本無關緊要,讓季平舟來看其實是好事,不然等事後他知道了,會更生氣。


  “……在,世寶劇院。“


  季平舟緩了口氣,卻又不解,“去看話劇,還是什麽演出?有什麽好瞞著我的。”


  裴簡抓了抓頭發,“不是……是方小姐。”


  季平舟不蠢。


  比他們大部分人都聰明,也不需要裴簡把話說的太明白,聽到這幾個字,便瞬間心如明鏡了。


  他辛辛苦苦,不敢罵不敢餓,悉心嗬護在掌心,最後嗬護出一個小白眼狼。


  風吹雨淋的接送。


  讓她去練琴,去排練,結果到演出這一天,她竟然瞞著他。


  這份苦。


  季平舟咽不下去。


  -


  趕過去需要半個小時,場內已經開始演出,但有好幾場,而且都是以前禾箏的校友,觀眾也是,排在前演出的,是幾位年


  齡已經三十的師姐師哥。


  有些。


  跟宋聞還是同屆的。


  見到她,總會拿異樣的眼神看過來。


  走到這裏的人,沒有不想翻紅的。


  但這裏麵能挑出來拔尖的,卻又少之又少。


  就連禾箏,也未必能有太多的希望,她重新走上這條路,無非是為了完成自己當年半途而廢的事情。


  前麵的師姐在上台前,走到她麵前時冷嘲熱諷的,“什麽人都來爭,還讓不讓人過了,從前靠宋聞,現在要靠誰?”


  禾箏有想到這種情況,所以有考量。


  才沒有通知季平舟。


  她當年能走到那一步,自然是有自己的實力的,可實力之餘,其他人更在乎的,是她還有什麽外力。


  外力的強大,讓他們選擇性忽略了她本身的苦練。


  當年宋聞的嚴格是出了名了。


  她也從來不敢懈怠。


  如今更是。


  等其他人表演完了,快要壓軸才輪到他們,他們算是其中年輕的了,所以演出名次也要排到最後。


  舞台燈光全息,道具組正在擺放著桌椅,布置場地。


  他們跟著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禾箏的位置不算靠後,卻有偏僻,算是在舞台角落,這個劇院的時間太久,燈光和音響設備都不算完善,她那個地方,剛好隻能接收到一半的光芒。


  肩膀一麵是黑的,一麵落著追光燈。


  在這片忽明忽暗的褶皺中,她睜開眼,望向黑暗的觀眾席,隱隱覺得有一道很熱烈的目光穿透空氣而來。


  可一切太暗的。


  暗到她還來不及分辨那道目光的來源是不是季舒,琴聲便響起了。


  空靈,入耳很清晰。


  仿佛每個音符,都有了具體的形象,漂浮在黑暗的空氣中,散發著奇異的明光。


  很快。


  每種樂器跟著融入。


  那是奇妙的聲音,置身其中,很輕飄,像踩在雲端,在與同伴追逐。


  舞台上光芒很淡,意為不欣賞樂手,而是要專注到音樂本身上。


  禾箏坐的地方的確很偏。


  她穿著一條沒有任何瑣碎裝飾的黑色長裙,肩頸曲線雪白優美,微微垂麵,手握著琴弓,用這些,碰撞出令人心碎的樂曲,她明明陷在一半光明一半黑暗裏,可渾身都是用不完的韌勁。


  最偏僻的角落,最糟糕的表演環境,也掩蓋不了她自身的光芒。


  有些人根本不是醜小鴨變白天鵝。


  她本身就是黑天鵝,骨子裏是高貴明豔的。


  季平舟是不喜歡她在這個時期忙碌在這些事上的,可樂聲在耳邊飄,裏麵有禾箏的付出和加持,親眼看到這些,忽然覺得一切都值得。


  她就是該站


  在那上麵的人。


  沒有任何一個人能阻止她,就算是他也不行。


  演出還沒結束。


  季平舟便提前離場,裴簡還在場館外等待,沒等到他們一起出來,卻等到了季平舟獨自一人,虛晃著走來,繼而坐上車。


  原以為他會因為禾箏隱瞞的事而惱怒。


  可浮現在他麵孔上的,卻是痛楚。


  那種痛,深埋於骨髓,腐蝕心髒。


  “……舟哥?”


  不確定他這是怎麽了。


  裴簡隻能小聲詢問。


  季平舟默不作聲,卻在中控台下的儲物格裏拿出他之前放在這裏的煙,用裴簡的火點著了,就猛吸起來。


  這事在裴簡眼裏。


  遠沒有這麽嚴重,能讓季平舟這樣煩悶的時候,還事上一次禾箏跟他離婚後跟秦止在一起。


  他膽戰心驚,心跳都快了不少,“方小姐應該是怕你不喜歡,不是有意的,您別這樣。”


  季平舟隻吸了幾口。


  便將煙扔了出去,力氣很大,一點猩火墜地,奄奄一息地閃爍了幾下,便轟然湮滅。


  他再開口,聲音裏卻埋著對自己的恨意。


  “要不是今天,我還不知道自己耽誤了她多少時間。”


  如果不是當初結婚。


  季家勒令禾箏結束樂團和話劇團的工作,她現在一定不會隻是站在這樣的小型舞台上,他的出現,掐斷的是她所有曾經引以為傲的東西。


  忍了忍胸口衝撞的氣。


  季平舟又罵出一聲,“她說的沒錯,我就是個混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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