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一點都不冤枉
語氣太輕,讓這話的分量聽起來也沒有那麽重。
疑惑一瞬即逝,禾箏輕蹙眉,提醒喬兒,“不是還有寶寶嗎?失憶了?”
喬兒忍著喉嚨的油膩香甜。
始終垂著眸,不敢看禾箏的眼睛,不敢讓她失望,對這個孩子她是有期許的,可落了這麽個結局,卻是怎麽都沒有想到的。
沉默代替言語。
禾箏拿著紙巾給喬兒擦手,擦著擦著便覺得不對,“就算跟他吵架了也不能說這些,這次又是為什麽,我去罵他。”
“不要。”喬兒接過紙巾,抹了把嘴角,仍然用輕飄飄的口吻,“前幾天俱樂部有個出國參隊的名額,我報名了。”
“去多久?”
“不清楚。”
但若是去了,方陸北恐怕要爆炸,可現在,她也別無選擇,禾箏倒沒想到方陸北身上,“那孩子呢?”
喬兒知道隱瞞不下去了,“沒了。”
空氣稍有凝固。
她低著頭,看不到禾箏的表情,隻聽到她艱澀的聲音,“怎麽……好端端的。”
“我也沒想到,是胎停育。”
手被禾箏握住,她在這份突如其來的消息麵前顯得平靜也傷感,平靜來源於猜到過以他們的情況,這個孩子可能留不下去,傷感來源於,還是希望留下來。
“沒關係,還會有的。”
喬兒已經回過了神,眼睛裏像是有一條凍結的冰川,將所有的期望都隨著這個孩子的消失一起冰封了起來,“有了又能怎麽樣,我不能跟他在一起,孩子隻會名不正言不順,你知道嗎?醫生跟我說胎停育的時候,我竟然鬆了一口氣。”
本就有一個兩難的抉擇擺在麵前。
為了孩子,她甚至惡劣的想過要擺脫過往,跟方陸北在一起,可無限的搖擺後,還是決定離開他。
現在又不同了,孩子沒了。
好像是給了她一個能留下來的理由。
中午陽光照出來,方陸北才摸到對的地方來接喬兒,心裏清楚禾箏恐怕一切都知道了,見麵了還不忘替自己賣個慘,“早知道她在你這兒我就不往俱樂部跑了,還是她同隊的小姑娘跟我說她人沒過去。”
禾箏跟季平舟在一起久了。
身上或多或少有了他的影子,連白眼兒都翻出了季平舟式的漠然清高,“帶回去吧。”
他們一塊下樓。
方陸北給喬兒開車,不知又說了一句什麽,彎腰將她抱進懷裏,手揉著她柔軟的發絲,又親了親額頭,才讓她坐進去。
那樣子,是真的憐惜。
禾箏站在樓上看,拖著下巴,午後的陽光這樣好,映的他們麵龐都那樣明亮,情感純粹。
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
今天的
憐惜是真的,等背叛起來,也是半點情麵不留。
好似往日的柔情蜜意,轉眼間就能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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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見麵是初春。
這個漫長的冬總算將最後一絲冷意裹挾帶走。
魏業禮交代給禾箏的事也終於進入正軌,選了幾個月的人,最後敲定的竟然是馮迎辰特地給她帶來的人。
那個禾箏親手送進趙棠秋公司的大提琴手。
被包裝過,小有名氣,的確比其他人都合適。
她忙得焦頭爛額,吃飯的時間都是硬擠出來的,要學習的東西太多,有些還要打電話特意去問季平舟,他卻總磨磨蹭蹭,半天才擠出一句要緊的。
氣定神閑的態度最是要命。
小秘書雲雲最愛幹的事就是偷聽禾箏打電話。
她在這群人麵前一向是沒什麽風趣幽默感的,活脫脫一位冰山美人坐在那裏,一整天除了跟馮迎辰出去見合作商,就是坐在辦公室,難得動一下。
唯獨跟季平舟通電話時。
骨子裏沉寂的弦便活絡了起來,有時還會被逗的耳朵泛紅,忿忿掛掉電話。
忙了兩個月才穩定下來,逐漸步入正軌。
可大多數時候還是要忙到深夜,處理完所有事,人已經走完,隻剩禾箏一人,她關了燈,順著大廈電梯下樓,手機裏是季平舟每日都要交代的事,半點都不嫌膩的,“開車小心點,太晚了就回家裏,讓明姨給你做點吃的。”
禾箏換了手,走到門前,自動感應打開。
春季少了霧霾,也沒有那樣的暴雨和時不時降落的雪,星光零落地散在夜空中,月光淺淺的鋪了一層。
讓她看清眼前的人。
微怔,她端直了身子,對著手機裏隨口應了一句,“知道了,我開車了。”
掛了電話。
禾箏慢步走到秦止跟前。
年後他們就再沒見過了,之後便聽說他跟著被喻家牽連,攤上了牢獄之災。
上次跟魏業禮提,沒想到他會這麽快放秦止出來。
整整快三個月。
他容貌倒是沒什麽變化,隻是神色更深沉,煙抽到一半,看到禾箏過來,便丟到地上給踩滅了,皮笑肉不笑的,“忙到這麽晚?”
禾箏仰頭看著。
重重鬆了口氣,不光是因為見到了秦止,更是因為確認他不會因為自己倒黴。
秦止神色微變,“怎麽不說話,不認識了?”
“不是。”禾箏搖頭,忍下澎湃情緒,“還以為見不到你了。”
“這還得謝謝禾箏妹妹了,不然真的要牢底坐穿了。”
這話不假。
如果不是她去求情,魏業禮不會撤銷對秦止的訴訟,將他從硫酸那件事裏摘的幹幹淨淨。
好在他識時務,及時叛變,成了指正喻家一派的人,不然就真的出不來了。
在裏麵這幾個月,說是人間煉獄也不為過。
可既然出來了,他就不可能再進去,無論用什麽手段,也要留在外麵。
被魏業禮警告了一番。
這才擺脫了監視,能來見禾箏一麵。
他們站在車邊,被冷風吹著,這個月還不算暖,夜風微涼,風一陣陣掀動禾箏的頭發,她輕輕別到耳後,“是我的錯,沒想到魏叔叔會去做這些,也沒提前跟他打招呼。”
秦止沉穩許多,句句話都暗藏玄機。
“跟著傅家這幾年,我的確做了些不好的事,一點都不冤枉。”
“那現在呢?”
禾箏是知道的。
魏業禮那天解釋的很清楚,他不是撰寫法律的人,不能平白無故將那麽多人送進監獄,不問,禾箏也知道是他們真的犯了法。
但秦止,她總是帶著童年濾鏡看待的。
他小時候靦腆善良,不管再過多少年,她相信本性是不會變的。
秦止也沒讓她失望,“現在就金盆洗手,好好做人。”
可她不知道。
最陰險冷血的動物在發動攻擊前,都是有潛伏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