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小手術而已
怕出來的太久喬兒會等不及。
方陸北一路開回家裏,像走在索道上。
下了車又小跑著衝進電梯,連氣都沒喘上來。
家裏還是一如往常,卻又翻湧著異樣,電視裏不知在放什麽,聲音雜亂,他放下車鑰匙,拎著那些東西走到客廳。
喬兒抱著膝,專注看著電視,沒半點走神。
可裏麵分明隻是廣告,她的神情讓方陸北甚至有些相信了她說的,廣告也能很好看。
桌上的水冷了。
他又去倒了杯熱的,抬起喬兒的手,讓她拿著喝,行動雖然如常,但也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彼此雙方心裏都有一根緊繃的弦。
什麽時候斷。
還是未知。
喬兒肩上披著件毛衣外套,暖色的光線讓她看上去脆弱又柔和,方陸北扯了扯外套,將她攏的更緊。
“我買了魚湯,還有麵,淡口的,味不重,能吃嗎?”
醫生交代了不能吃刺激的食物。
他這才特意跑到那間館子買的這些,緊張的喉嚨都發澀,喬兒輕點頭,他才放下了心裏的石頭。
拿了小碗給她盛了一點。
魚湯很鮮,但喬兒隻喝了一碗就不要了,麵更是吃了幾口就說飽了,態度不冷不熱,氣氛讓人窒息。
從某些層麵來說,方陸北能理解她。
別說是她。
就是自己,也吃不下一口東西。
“早點去休息,我抱你上去?”
方陸北伸手想觸碰喬兒陷進沙發裏的腳,她卻有預感似的縮了下,眼睛緊盯電視屏幕,“你去睡吧,我不困。”
“今天做了手術,應該早點休息。”
“不困,睡不著。”
倒數到十幾小時前,那些點點滴滴流逝的時光,對他們來說,應該是此生難忘,手術前不能進食進水,喬兒硬扛著走進手術室,接受那些冰冷器具的摧毀,可走出手術室,竟然還是自己一個人。
周邊來手術的人都有愛人陪伴。
她卻孤身一人。
方陸北趕到時,她已經在輸液,最殘酷的那一部分,他並沒有參與,而是脫離的幹幹淨淨。
可喬兒不知是怎麽了。
沒有發脾氣,連譏諷的話都沒有說過,隻是默默承受了那些,回來到現在,也是一直在看電視,有什麽就答什麽。
越是這樣,方陸北心裏就被踐踏的越厲害。
他望了眼天花板,又將臉貼到喬兒的小腿上,她沒有躲,垂眼看他,“你要是累就去睡吧。”
“你要是怪我就說,別憋著,怎麽罵我都不會還口的。”
沒有人會真誠的討罵。
可他是,他是真的想讓喬兒罵自己兩句,而不是這樣溫水煮青蛙。
“我罵
你幹什麽?”喬兒喝了口水,毫無起伏,繼續看電視。
方陸北倚靠著她,卻還是像一塊浮木,飄飄蕩蕩,沒有歸宿。
“我昨晚真的喝多了,忘記跟李叔說送我回來,他就把我送回家了,真的睡過頭了,不是故意不去。”
這是解釋。
可喬兒卻沒那麽想聽,聲線平淡,“我知道。”
“怎麽沒多給我打兩個電話?”
多打兩個,萬一他就聽到了呢?
喬兒把杯子遞給他,趁他起身放杯子的時間往角落擠了擠,距離他更遠,“打不通的電話,為什麽要一直打?”
杯子在桌麵上騰空了一瞬。
方陸北平穩放下,“是我不對,怎麽說我都不該在手術前一晚還去應酬,沒陪你去做手術,要不你打我兩巴掌解解氣?”
他說著已經去握喬兒的手往自己臉上招呼。
可她卻無力抬眸,軟趴趴地將手抽走,“我知道你忙,沒有怪你,小手術而已,不重要。”
喬兒這樣,方陸北實在是迷了航,不能說她沒事,又不能說有事。
總之就是琢磨不透。
“這兩天好好在家休息?”
“醫生說了,我記得。”
言外之意,不用他多事。
方陸北都聽得懂,卻還是抓著她的手,半起身要吻她的臉頰安撫,她卻別過臉,沒半點興致,“你要是累了就去休息,我想安靜會兒。”
喬兒給他的眼神,是愛莫能助。
方陸北自嘲笑了笑,便坐回到了地毯上,電視裏在放什麽他看不懂,喬兒也未必是真的在看,他們分明離的那樣近,中間卻好似橫著一條太平洋的距離。
不知是什麽時候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天亮時卻不見了喬兒人,方陸北醒來時隻有一室的空蕩,連垃圾桶裏的垃圾都被帶走了,他焦躁地扭頭尋找,慌亂不堪。
打著哆嗦上樓去找。
好在家裏什麽都沒少,喬兒沒有帶走自己的衣服和電腦,可他打電話過去,卻沒人接。
-
才是清晨,窗外蒙著濃重的霧霾。
門鈴就被按響了。
禾箏帶著睡意去開門,一股冷風拂麵吹走了所有困散,她睜開眼,就看見喬兒失魂落魄地站在門外,身上隻穿了一件毛衣外套,拿著手機,包都忘了拿。
她坐下後隻是沉沉呼吸一口。
好像許久沒呼吸到新鮮的氧氣,抬起臉,楚楚可憐,“好餓,有沒有吃的啊?”
“怎麽大早上跑過來了,不是說中午去看你?”禾箏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麽。
喬兒的樣子也不像是早晨出來晨練,意外從創意園繞了半個燕京跑到貞悅府,但開口說餓,又像是她的特色。
禾箏昨晚才回來。
冰箱裏沒什麽好吃的,好在帶了不少特產回來,將箱子裏所有好吃的都拿過去了,“你嚐嚐這些,先墊墊肚子,我換個衣服就去買菜。”
喬兒搖搖頭,拉著禾箏坐下。
隨手拿了一盒,包裝是鐵皮盒子,上麵刻著“禦品糕點”幾個字,她隨手拿了一塊,拆開分裝盒,也沒看是什麽口味的就往嘴裏塞。
她難過的時候就愛吃東西發泄。
這點沒法掩飾,所以一口塞進去一個,嚼都沒嚼就吞下時,禾箏就知道出事了。
她拿水給喬兒,“這麽著急幹什麽?又跟方陸北吵架了?”
喬兒拖著水杯底灌了一口,手上還拿著一塊,酥皮的,一碰就掉,全沾到衣服上,她喝完水就搖頭,然後接著吃,也不怕弄髒衣服。
邊吃邊說:“沒事,就是太餓了。”
那已經不是太餓的吃法,而是要撐死自己。
禾箏強硬地按著她的手,又將那些東西推到一邊,不讓她碰到,神情微凜,也嚴肅了起來,“你想在我這兒吃到一屍兩命嗎?”
喬兒手上沾著油。
嘴角還有殘渣,卻已經不在乎形象,“哪兒來的一屍兩命,就我一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