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威脅
“神醫可是嫌少?沒關係,我這就讓人回府去取。”男子財大氣粗的道。
盛淺予搖頭,“並不是,先聽我說完。”
“好好。”
“我聽說京城有不少地方都有乞丐和無家可歸的人。可以麻煩您拿出一千兩銀子為那些人蓋一處大院子,讓他們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嗎?”
盛淺予不是聖母,這麽多銀子她是真想要的啊。
可是,她隻在這坐著等,還真不知魏家人何時才會知道有她這麽個人在。
所以,她要做出一些讓百姓幫忙傳話的事情來。
隻要一轟動,就不愁魏家人不會聽到風聲。
“神醫要把這些銀子給那些窮苦的人?”身材臃腫的男子驚訝,而後點頭,一臉的自歎不如,“神醫果然是神醫,竟然如此的仁心仁德。”
“這件事我應下了,我會讓人多蓋出幾個院子,並且把剩下的銀子全都給那些窮人,向神醫學習。”
盛淺予笑的風輕雲淡,“不用向我學習,你做這些好事也是為自己積德,你的身體肯定會很快好起來,以後也會福澤你的子孫。”
男子聽到這些話,哈哈大笑,“好,神醫放心,我李某人一向言而有信,這些銀子絕對一文不差的用在那些窮苦之人身上。”
“好,那我便代那些百姓謝過這位李老爺的善心。”
男子搖頭,“神醫客氣。”
盛淺予點點頭,“李老爺快請回吧,我們也該回去了。”
“哎!神醫慢走。”
盛淺予轉身抱過廷煊,然後牛亮和金子將桌子扣到馬車前麵,簡單收拾一下幾人便駕車離開了街口。
他們一走,人群開始沸沸揚揚的議論開來。
“這小丫頭是從哪裏來的?這麽多銀子都能眼睛都不眨的給那些窮人!”
“不知道,從來沒見過。”
“那你說那個李老爺是不是托?”
“去去去,李老爺是京城人氏,家住東城柳葉胡同三十六號,怎麽可能會當人家的托?”
“呀!住在東城的大戶人家,那是不可能了。”
“這麽說,那丫頭還真是個神醫了?”
“有可能,誰又說得準。”
“這麽大手筆,估計不是個簡單人物。”
“我覺得也是”
馬車上,金子一臉肉疼的歎了口氣,“姑娘,那可是三四千兩,您怎麽就不接?那些銀子可夠咱們吃一輩子了!”
金子現在真的是恨不得回去找那個李老爺要回來。
“俗話說,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今日把這些銀子用在那些窮苦人身上,那些百姓就把咱們的事情宣揚出去了。魏家人也能早些找來。”
聽到魏家,金子臉上的肉疼瞬間消失,恍然,“原來姑娘是為了把魏家人引出來,那以後若是再給人看診的話咱們是不是就可以收銀子了?”
“恩,下次再有人給,你就收著。”
金子聽言滿臉的期待,“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麽多銀子,更沒摸過這麽多銀子。”
牛亮搖頭笑話他,“你今日不就見了嗎?說不定明日就能拿在手裏。”
“說的也是。不過,我還是希望能趕緊找到魏家人。”
“會的。”
“恩。”
第二日,幾人依然趕著馬車到原來的位置,還是幾個小凳子,一張簡單的桌子。
經過昨日的事情,今天好像有很多人都知道了他們,也有更多來看熱鬧的人。
盛淺予還在人群中看到好幾個背著藥箱的老者在駐足觀望。
看樣子他們是大夫,對於她的醫術很是不平的樣子,卻又因為那個千金而踟躕。
盛淺予也無所謂,她還不希望是個大夫就上來與她切磋,那樣,她也很累。
四人還是該做什麽就做什麽,金子還牽著廷煊在周圍的空地走動著玩,倒像是在自己家一樣的自在。
眼看著到了午時,盛淺予正準備讓牛亮去買些吃的,容逸和四皇子一起來了。
他們是一早聽說了這裏的事情,聽人描述是個帶著孩子的年輕女子,猜到可能是盛淺予。
容逸聽說這件事的時候就知道盛淺予想要做什麽了。
他隻悄悄讓人把魏敬儀控製住了,卻不可能把魏家所有人都控製起來,那樣的話,事情肯定就鬧大了。
如今看著那個坐在椅子上悠然自在的女子,他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對於盛淺予,重不得,輕不得,而且盛淺予又是個軟硬不吃的性子,實在讓他頭疼。
這邊通過人群的躁動抬了一下頭的盛淺予,看到兩人走近,微微眯了眯眸子,依然坐在凳子上看著手裏的一個破舊本子。
“盛大夫,本皇子出千兩黃金為本皇子的母妃診治。”
千兩黃金,那可是一萬兩銀子。
“可以呀。”盛淺予把視線從書上移開,看向臉色有些不好看的四皇子。
她知道是因為那日宣她入宮她沒去。
現在四皇子開口就是請她給愉妃把脈,說明愉妃的頭疼還沒好。
那麽,這兩日,四皇子也沒好好休息吧。
“那便走吧。”
“四皇子,不上門,隻在這裏。”盛淺予想也不想的道。
四皇子聞言,眼底神色陰霾了一下,“本皇子再加千兩黃金!”
“不好意思,四皇子還是不要為難民女了。”盛淺予依然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態度。
四皇子眼神一厲,抬手,“來人”
“四皇兄。”容逸開口截住四皇子後麵的話,對他搖了搖頭。
“盛淺予,愉妃娘娘自前日開始頭疼,禦醫開了藥之後隻是稍有緩和,你可知是什麽原因?”
不等盛淺予開口,容逸繼續道,“前段時間你為愉妃娘娘診治過,她的身體情況你多少肯定有些了解。”
盛淺予表情淡淡,沒有看四皇子也沒有看容逸,眼神盯著桌麵,“忘了。”
她又不是禦醫,也不是容逸的什麽人,為何要去費那個心力的記著。
“哼!本皇子今日就讓你好好長長記性!”四皇子這下是真的怒了,指著不遠處的廷煊,“把那個孩子給本皇子抓過來!”
“嗬嗬!”
四皇子話剛落,盛淺予兩聲淺笑出,讓想要阻止的容逸和想要應聲的護衛全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
盛淺予姿態悠閑的坐在椅子上,依然不看眼前的兩人一眼。
開口,語氣輕輕飄飄,卻滿是諷刺。
“原來皇家人的作風都是這般強硬?”
說完這句,盛淺予臉色猛的一沉,眼神冰冷,聲音更是帶著冷肅,看向四皇子。
“四皇子在動手之前還是好好想想你要不要顧及那些百姓的性命!若是我的廷煊有絲毫閃失,本姑娘手裏的毒藥也不是擺設!”
盛淺予手腕一轉,手裏多出一個紙包。
那意思就是,四皇子敢輕舉妄動,她就敢讓這些人賠上性命!
到那時候,四皇子的名聲可想而知。
這樣一個為了一己之私而不顧百姓的皇子,估計也和那個大位無緣了。
四皇子聽言,眼底怒火翻湧,氣的臉色發青,咬牙擠出兩個字,“你敢!”
“四皇子可以試試我敢不敢。”盛淺予無所畏懼的迎上四皇子帶著殺意的眼神。
那邊金子和牛亮護著廷煊站在盛淺予身後,一副戒備的樣子。
四皇子磨牙,眼睛眯起,眼底殺意漸濃。
容逸心底一歎,麵上的溫和卻是維持不住了。
今日看過愉妃娘娘之後,他們來這邊看看被老百姓傳揚紛紛的神醫到底是不是盛淺予,再看看能不能請進宮。
到這邊看到盛淺予,他心裏就明白,這位‘神醫’恐怕很難請到宮裏去了。
四皇子心急,他理解。
可是,威脅盛淺予進宮隻會適得其反。
尤其四皇子還要用廷煊威脅盛淺予,別說盛淺予不答應,就是他也不會答應。
“四皇兄,你若是真為姨母著想,還是讓人把姨母接出宮來吧。”
“容逸,你怎麽也向著”
“四皇兄覺得這樣強迫盛淺予進宮,愉妃娘娘的身體真的會好?”
經過這些日子他們都知道,盛淺予的醫術在某些方麵來說可比宮中太醫好太多。
若是她心不甘情不願的進宮給愉妃看診,到時候私下裏動點什麽手腳,禦醫也不一定能看出來。
四皇子經過容逸稍一提醒,自然能想到這個可能,臉上神情稍緩。
“進宮把愉妃娘娘接出來,本殿就在這等著。”
四皇子也不堅持讓盛淺予進宮了。隻要能把愉妃娘娘治好,他可以不計較這一點事情。
盛淺予看四皇子讓步,她也見好就收的重新坐回椅子上。
那邊回宮的侍衛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回來的,盛淺予便讓牛亮去買些飯菜回來,四人就圍著桌子用膳,根本不管旁邊站著的兩個大人物。
金子一開始還有些不敢吃,後麵看盛淺予跟平常一樣的喂廷煊吃東西,也慢慢的放開了。
隻有牛亮有些扭扭捏捏的一點點的吃。
盛淺予思想本就不同於這個時代任何人,以前隻想著盡快的融入這個時代。
可,她處處適應別人的習慣,別人的尊卑,卻讓自己活的憋屈,太不值得了。
何況,這個時代雖然思想保守,但還有不少不拘小節的江湖人。
她為什麽一定要讓自己在皇族麵前低人一等,而不去做一個瀟灑自在的江湖人?
看著幾人吃的津津有味,四皇子冷哼,容逸卻是用輕柔的眼神看著廷煊。
周圍百姓因為旁邊站了一個皇子和世子,外加那麽多的護衛,就算有心也不敢上前。
幾人簡單吃完午膳,盛淺予領著廷煊在附近轉悠了一圈,那邊浩浩蕩蕩的一隊宮女侍衛圍著一輛馬車緩緩而來。
四皇子見此,立刻迎上去,這邊容逸朝盛淺予的方向看了一眼也緩步上前迎了兩步。
馬車就停在盛淺予擺設的桌子不遠處,然後是一堆宮女扶著麵色憔悴卻依然帶著柔美的愉妃下來。
愉妃下了馬車,環視周圍一圈,視線落在盛淺予身上,溫柔一笑,“你就是皇兒和逸兒說的那個神醫了吧?上次多謝你把我救回來。”
見愉妃這般平易近人的和她說話,盛淺予倒是有些驚訝這愉妃竟然沒有絲毫的架子。
雖如此,盛淺予可沒有小瞧眼前這個柔柔弱弱的女子。
能在宮中這麽多年,還得到皇帝的寵愛,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愉妃娘娘不用客氣,請坐吧,民女給您把脈。”
“好。”
那邊宮女扶著愉妃坐到凳子上,盛淺予也坐在自己的位置。
愉妃把右手放在脈枕上,視線落在盛淺予的臉上,嘴角噙著一抹柔笑,眼底深處的神色讓人看不清。
盛淺予把脈之後擰眉,“娘娘沒有按時吃藥嗎?”
愉妃收回手,眼底詫異劃過,“是有兩次的藥吃的比較晚,難道是因為這個引起的頭疼?”
“恩,上次那毒本就凶險,當時我說過,娘娘體內餘毒未清,必須按時喝藥,尤其是第一個方子,那是排毒,更是防止毒素侵害身體其他位置。”
“那,現在是什麽情況?”四皇子臉上劃過著急,緊聲問道。
盛淺予臉上多了一抹凝重,“愉妃娘娘有兩次沒有按時吃藥,一部分毒素已經侵害到大腦神經。就算身體裏已經沒有毒素,但是大腦神經已經被傷害。”
“母妃,您為何沒有按時吃藥?是哪個奴才伺候的?”四皇子很有威嚴的掃了一圈跟在愉妃身後的奴才。
“皇兒,這不關他們的事。”愉妃攔住四皇子的問罪,臉上倒是沒什麽表情,問盛淺予,“那,我這頭疾可好治?”
“不好治,神經受損,加上娘娘現在身體本就虛弱,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治好的。”
四皇子心口一提,“不管什麽辦法你都給我母妃治好,銀子,金子都不是問題。”
盛淺予幾不可見的撇了撇嘴,她有那麽貪財?
她擔心的根本不是銀子的問題,而是愉妃娘娘這身子調理起來可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她不想接這個麻煩的事而已。
盛淺予沒有回應四皇子,而是看向愉妃,“娘娘頭上的神經受損,需要每日喝藥和針灸,這下針的穴位還要隨著每日的身體情況而改變,是有些麻煩的。”
聽到能夠治好,愉妃臉上的笑深了幾分,“那你就給我治吧,宮中禦醫都把過脈了,也給開了藥,就是沒人敢下針。”
倒也不是不敢下針,更多的應該是沒什麽把握。
盛淺予微微蹙眉,有些想要拒絕。
愉妃緩緩勾唇,也不催促,眼神隱晦的打量著盛淺予。
上次中毒,她真的以為自己要活不下去了。
後來清醒過來,聽貼身宮女百合說著盛淺予救她的全程,她自己的心都跟著揪起來了。
她這條命,確實是盛淺予救回來的。
她心中一直挺感激盛淺予。所以,自己姐姐容王妃入宮說起盛淺予的時候,她會自動忽略那些對盛淺予不好的話。
前幾日頭疼的厲害,盛淺予拒絕入宮,她心裏也明白這件事不能怪在哪一個身上。
今日她自己出宮來這大街上診治,總算見到了那位救治她的姑娘。
說真的,心裏有些不高興盛淺予兩次拒絕入宮,但更多的還是感激吧。
大概是現在身體不舒服,盛淺予是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又是救了她性命的人,那份高高在上的心裏在盛淺予這裏便自動淡化了。
“盛大夫,本皇子收回剛剛說過的話,你為本皇子的母妃治吧,再多的銀子都可以。”
四皇子這個時候也放低姿態了,說話的語氣完全沒有了剛剛的盛氣淩人。
盛淺予微歎,“我可以答應幫愉妃娘娘診治。但是,有個條件。”
“你說。”
“我不會進宮。”
“這”四皇子有些為難。
盛淺予不進宮就表示愉妃娘娘要每日出宮。
那樣的話,太麻煩了。
“除了這個條件我沒有別的要求了,若是你們接受不了,那我便無能為力了。”
盛淺予直接把他們談條件的路堵死,要麽接受,要麽另請高明。
“姨母,要不您回去跟皇伯伯說一聲,在宮外置辦一處宅子暫時住著,待完全調理好再回宮。”
愉妃沒有馬上點頭,轉過來問盛淺予,“盛大夫,我這個頭疾需要多久能治好?”
“短則一到兩個月,長則三四個月,就算不疼了,最起碼這兩年還是要多注意。”
這麽長時間,她真的不想管的。
“好,那就按逸兒說的辦吧,本宮今日回宮就與皇上說。”
“那愉妃娘娘今日隻能白跑一趟了,若是開始調理便每日定時,不能間斷。”
愉妃正想點頭,容逸上前,“不需要,盛大夫住的院子附近剛好有容王府一個空置的院子,姨母不妨明日就直接搬到那院子去,我今日就能派人收拾出來。”
“好,就這麽辦吧,母妃晚上疼的幾乎不能入眠。”
盛淺予倒是無所謂,反正她還是每日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他們看診就遵循她的時間來。
愉妃也點頭,“確實,本宮也想早些恢複,那便今日開始吧。”
“好,娘娘稍等。”盛淺予說完便拿筆在紙上開始寫藥方。
“現在開始熬藥,針灸完就立刻服下,以後也是。”
四皇子拿過來看了一眼,交給一個宮女,“去吧。”
“是。”
盛淺予掃了幾人一眼,視線最後落在四皇子身上,伸手,“請把診脈的銀子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