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大難不死
當樊嬸被樊宇抱著不斷的呼喚，她那無神的視線，從海麵收回。看著眼睛紅腫淚流滿麵的兒子。
她瘋了似的不住地搖晃著兒子樊宇，用她那低的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哭喊著：“宇啊——你爸沒了——他不會回來了！他——沒了，他扔下我們——一個人走了！啊!老天——啊——啊!”
“媽啊——媽啊——你還有我啊——媽啊——媽啊！你還有小宇啊——媽啊！”樊宇從上了石頭山看到媽媽的第一眼，好像一下子成熟，也隱藏了父親出事的痛。馬上會擔當，想著眼前的媽媽不能再出任何差錯。他不斷的呼喚媽媽，想要喚醒她。
“沒了——他沒了——他不要我了——不要這個家了——全沒了啊！”樊嬸還在自言自語。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奶奶像是跟他們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她從樊嬸身上仿佛看到了昨天的自己，也是這個時候坐在這裏，也是哭喊著老頭子回家……
“走吧——走吧——我們回山腳下那邊等”王大爺勸著。
“快點走——快點走，海水馬上要全漫上石頭山了，再不走，我們全部都要淹死了。”李央爸爸開始火冒三丈，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扯起，坐石頭墩上已經哭的軟綿綿沒一絲力氣的樊嬸。
範奶奶也一下被驚醒似的，喊著：“走——走——快點!快點!”
幾個人合力連拉帶拽把樊嬸帶到安全地帶。
樊嬸已經坐都坐不住，直接癱軟在地上，隻剩睜眼的力氣，無神的雙眼盯著頭頂的那一片天空。
樊宇和範奶奶坐在邊上，低著頭，輕輕地抽泣著。
王大爺默默無聲地陪著他們，心裏百感交集：這片大海啊!養著島上祖祖輩輩老老少少，多少的人啊!可又生吞了多少島上的青壯年啊！自己當年在船上半夜要上廁所，被一個突如其來的浪給打下海，也是自己命不該絕，在海上漂了一天一夜，才被人救起……
“你們都別傻愣愣的，誰過來幫我一下？給樊嫂喂點水。”李央爸爸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一個碗，裏麵裝滿了水。
李央爸爸一下把大家都從思緒之中，拉回現實。
“還是我來扶著她吧！”王大爺說著，一隻從樊嬸背後往上推，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他看著李央爸爸想著：你今天做的比我都好，以後誰再說你是個二百五，我就跟他急。
“我來喂她喝水吧！”範奶奶說著伸手去接李央爸爸手上的碗。
樊嬸喝了幾口水，“唉”出了一口大氣，嗓子也沒那麽冒火了。又要開始哭可喉嚨依舊發不出任何聲音，眼淚瞬間無聲從臉龐滑落。
“你還是別哭了，說不定等一下，你家老樊就回家了！喏!我這還有一塊餅幹給你吃了，有力氣在這裏等老樊回來。”李央爸爸從口袋裏掏出一塊餅幹，交給範奶奶。
“你這餅幹從哪裏來的？”王大爺好奇問李央爸爸，今天對他真是刮目相看。
“嘿——嘿!我早上去挑水的時候，從理發店門口經過，理發店的老板她生意忙了，叫我幫她挑兩擔水。後來她就給我一塊餅幹，一直放在口袋裏。”李央爸爸傻笑著說道。
“那個理發店老板就會欺負老實人。”奶奶說著，為自家範雅也被理發店老板欺負過，她看不起這種人。
奶奶手上喂著樊嬸一口水一口餅幹，等一塊都喂完樊嬸漸漸有一點起色。
“樊宇!你要不要喝水，叔叔也給你弄點水。”李央爸爸看那孩子也是跟菜蔫了一樣。
樊宇對著李叔叔點了點頭。
李央爸爸拿起碗立馬走人。
“範奶奶!大家天天都說這個小李傻，說他是二百五。你說他今天哪裏像傻子了，他做的比我們兩個都好。”王大爺看著李央爸爸走後，才悄悄地跟範奶奶說。
“他不是傻，是人太過於實在了，別人要這樣欺負他，也沒辦法啊！”範奶奶也為李央爸爸叫屈。
“樊嬸——樊嬸——樊嬸!你在哪裏？你在哪裏？樊嬸——樊嬸!你在哪裏？”突然傳來有幾個人在一直大聲的喊著。
緊接跟著越來越多的人都加入這個隊伍，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大，蓋過了還在哭泣的聲音，蓋過了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再傳到樊嬸他們這邊的角落，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
王大爺首大聲答應：“樊嬸在這裏，是誰要找樊嬸的，有什麽事情？”
接著好多人都往這邊擠，其中一個是剛來村裏的駐村小青年。他看見地上坐著兩位婦女，就問“誰是樊嬸？老村長讓我把話帶給她本人。”
“她是樊嬸，她哭的已經不會說話，你說吧！什麽事情？她聽著就是。”奶奶指了指旁邊的樊嬸。
“哦！那也行!剛剛老村長接到海事局電話，老樊已經找到，人在海事局的大輪船上，正在做筆錄。我們這裏碼頭水太淺了，大輪船不能靠岸。隻能去縣城深水大碼頭那裏靠岸，所以你們家屬都去那邊接吧！”小青年一口氣說完就想走。
“那是全部的人都一起救上來了嗎？”愣頭青的李央爸爸，一把扯住那小青年問他。
“救上來四個人，還有一個估計夠嗆。聽說是在船上吃壞肚子沒有藥，拉肚子了就喝了一杯白酒，船撞漏的時候，他還在船艙裏麵睡覺。大家還在到處搜他，唉！”小青年說到最後歎了一口氣走了。
“不要管別人那麽多了！媽媽!我要去找爸爸。”樊宇聽到這個好消息，頓時也精神百倍，催著媽媽快點走。
“對了!你們家屬過去接，要帶上衣服，鞋子。老樊身上全濕透，現在是用輪船上被子裹著的。”小青年又折回來交代一下，又去找下一家。
“那我們快走吧！”範奶奶高興壞了。
“嬸!我還要帶什麽過去？”樊嬸人逢喜事精神爽，一下渾身充滿了力量，居然說話有點聲音了。
“哦！對了！你就回家把自己收拾一下，然後給老樊帶上衣服。那個李央爸爸你去店裏扯一塊一丈二的紅布，等下給老樊披紅衝喜。我去買點長壽麵，準備雞蛋，等老樊回來做給他吃。”奶奶給大家安排一下任務。
“範奶奶!還有我呢！我現在打電話，我們一起包車接老樊。”王大爺聽了老半天，範奶奶居然把自己給遺漏了，就連忙插上一句。
“對!對!看我高興的把你都給忘了。”範奶奶尷尬地笑了笑。
“謝謝!奶奶!謝謝叔叔!謝謝！大爺!謝謝！你們大家！”樊宇感謝大家的幫忙，他說完深深的給大家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