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一場及時雨
傍晚時分，天突然陰了下來，隨著一陣微風習習。
毫無征兆的毛毛細雨，悄無聲息從空中飄落著，像是無數蠶娘吐出的銀絲。千萬條的細絲，若有若無隨微風蕩漾在半空中，就像迷迷漫漫的一件大輕紗，一下蓋住海島上的一切。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濕濕潮潮清新的氣息。
範雅正抱著小皮特，低頭在院裏教他數著雞：“一隻，兩隻、三隻、四……”
突然，範雅臉上有點濕濕的感覺，她輕輕拍了一下皮特的小手，嗔怪道：“臭皮特!你是不是又把口水蹭姐姐臉上，惡心死了！”
皮特雖然還不會說話，可他能聽懂，不住的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當範雅看到皮特那幾根像黃稻草的頭發上麵，也有絲絲的水氣。
“噫!難道是下雨了嗎？”她有些不敢相信，就伸出一隻手停在半空中。
懷裏的皮特也跟著範雅，伸出一隻手，但他是搭在姐姐手臂上。
“臭皮特啊！你就像那個東施效顰，光會跟別人傻學樣兒。你什麽時候才會說話，跟你小寶哥哥一樣才好玩。”範雅對皮特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嗯——咯!嗯——咯！”皮特回應。
“唉！臭皮特啊!臭皮特！你會不會真是一個小啞巴！天天就會說這一句。”範雅對皮特說話晚，很是無奈。
範雅才跟皮特叨叨上幾句話，就看到手上的濕氣慢慢變成小小的水珠，高興的大喊：“奶奶!奶奶!下雨了——下雨了！”
奶奶正做晚飯，聽到範雅喊下雨，也跟著高興：“小雅!小雅!真下雨了嗎？”
沒等手上的粗柴塞進灶堂，奶奶就直接拿手上，還未跨出門檻就開始喊：“下雨了？哪裏有下雨？小雅!你耍奶奶好玩了吧？再敢耍奶奶就用柴劈你。”奶奶隻是看到地上有一些潮，舉起粗柴嚇唬一下範雅，就繼續回去做飯。
“奶奶!真的是下雨了！”沒等範雅說完，奶奶已經走了……
沒多久，雨慢慢下大了，從空中灑向海島各個角落。
等奶奶做好飯出來，姐弟倆興奮地淋著雨還在院裏追著鴨子玩。
奶奶激動的念叨著：“真是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啊！!這場雨總算是下開了。”接下叫孩子們吃飯。
雨滴很像一顆顆晶瑩透明的小珍珠，從屋簷、牆頭、樹葉上跌下來。又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最後連在一起形成水柱。
雨下在電線上，雨滴又恰似五線譜上整齊排列的音符，還似水滴在那裏賽跑，又似珠子在那裏不停的遊行。
姐弟倆人飯後，一起趴在樓上的小玻璃窗上，看著外麵下雨時熱鬧的場麵，到處都是叮叮咚咚響個不停。
範雅一下想起來就在樓上，大聲喊著：“奶奶!奶奶!你來接水吧！快點去屋簷下接水去吧！”
讓這段時間幹旱，弄得範雅都有心理陰影了。這是老天爺送上門的水不能浪費。
“小雅！不用接了!雨還會下大的，明天水井就有水了!”奶奶不想接水，家裏盆盆罐罐像擺地攤一樣擺著，看起來又亂又麻煩的不行。
“奶奶!你不接，我接去!”範雅生氣極了！抱著皮特一陣“咚——咚”就跑下樓梯。
嚇得奶奶大聲喊：“慢點!慢點!小雅!別等下摔著皮特了!”自己又趕緊往過走。
下了樓梯，範雅二話不說，直接把皮特往奶奶懷裏塞。也沒管奶奶有沒有接住皮特，馬上鬆手。
奶奶差點沒接住。
小皮特也感到自己馬上要往下掉“啊——”喊了一聲。
“啊喲——啊喲!”嚇得奶奶尖叫了兩聲，及時拖住皮特。親了親皮特光光的額頭，又輕輕拍了兩下皮特的後背：“耀祖不怕!耀祖不怕!奶奶抱著了！奶奶抱著了!”
安撫好皮特，奶奶轉頭罵一下範雅：“小雅!你這個死丫頭，慢一點會死啊！下次再這樣的話，看奶奶是怎麽抽死你的。”
“每次我去弄水，都要被別人欺負罵死丫頭，還要被挨打，連條蜥蜴都欺負我。我招誰惹誰了，奶奶!現在連你也罵是我是個死丫頭，我受夠了沒水的日子，奶奶你不讓接水，我偏要去接。啊——啊——啊！”範雅哭喊著越哭越傷心，感覺自己委屈極了。
她哭著還不忘了去拿水桶，把水桶弄的一陣的叮鈴當啷。
淋著雨把水桶一隻一隻，擺放在屋簷下麵，馬上就響起“叮咚——叮咚”不斷的清脆悅耳的聲音。
奶奶聽著範雅的哭訴，是自己委屈了孩子。抱著皮特坐在她專用織漁網的竹靠椅上，也不說話，隻是不住地抹著眼淚，任有些發癲似的範雅去接雨水。
範雅又把家裏奶奶用完了水收起來的，大大小小洗衣盆，大大小小的桶，大大小小的罐，大大小小的水缸，統統都拿出來擺地上。
她又不停地去屋簷下麵桶裏舀水，又提進來倒家裏麵的容器裏。非常有耐心地一趟一趟來回地忙碌著。
還未等範雅把全部的容器裝滿水，幾聲隱約的雷聲從天邊傳來。
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雨越來越大了，電閃和雷鳴也漸漸頻繁起來，跟著閃電一個比一個疾，雷聲一聲比一聲響。
閃電在漆黑的夜空中，帶著詭異的藍光輕輕一劃。
還在院裏的範雅照的她心驚膽戰。
一陣轟隆隆的雷聲緊追其後。
嚇得她就好像給觸了電一樣，一下就蹦到門後麵。
“雅!小雅!差不多就行了，你別接雨水了，快洗洗去睡吧!”奶奶正在哄皮特睡覺，她太了解自己家的孫女，沒到最後一刻，範雅這倔脾氣是不會聽她的。
“奶奶!外頭屋簷下麵還有好幾桶，水都滿了還沒來得及提進來，怎麽辦？”範雅還有些不放心桶會給別人偷走了。
“水桶晚上就放外麵吧！在自己家門口沒事的!”奶奶回著。
“奶奶!那——那你來關一下門。”範雅躲在門後就不動了。
“行呢！小雅!不要磨蹭了，你快去洗頭洗澡。奶奶水都給你燒好了！”奶奶催促範雅快點去洗，自己馬上去關門。
等範雅洗完澡……
屋外，一陣電閃雷鳴之後，暴雨像發瘋似的下了起來，就像有人一大盆一大盆地往下潑著水。雨點兒打到窗玻璃上，發出不斷的劈劈啪啪的響聲；雨點打在瓦片上，不停地發出“叮當叮當”像是誰在演奏鋼琴曲。
奶奶看著範雅在身邊沉沉地睡著了，她聽著外麵越來越大的雨聲想：總算，不再為沒水而擔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