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韓門喜事
一九七三年一月初的一個漫天飄雪的早上,金紅梅在省人民醫院生下了一個女兒,韓好一給她取名叫“韓歡雪”。
韓好一對妻子金紅梅說:“‘紅梅’傲雪,金紅梅同誌曆盡千辛萬苦為韓好一同誌生下了這個寶貝女兒,女兒是媽媽生命的延續,所以女兒的名字裏一定要帶個‘雪’字。”
金紅梅含著笑點了點頭,說:“我喜歡雪,今天又下了這麽大的一場大雪,我覺得女兒叫‘雪’挺好的。‘韓雪’!”
金誌浩和玄卓善也都含著笑點頭。
韓好一又說:“我發現,自古至今,詩人騷客隻要提到‘梅’,就必定要提到‘雪’。梅和雪始終是分不開的。”
韓好一清了一下噪子,接著說:“你們看哈:的《七律冬雲》‘梅花歡喜漫天雪’;王安石的《梅花》‘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張謂的《早梅》‘不知近水花先發,疑是經冬雪未銷’;王冕的《白梅》‘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趙鼎的‘一朵江梅春帶雪’;趙令的‘雪後燕瑤池,人間第一枝’……”
這時,金誌浩在一旁說:“在這麽多詠梅詠雪的詩詞裏邊,我最喜歡的,還是‘梅花歡喜漫天雪’,大氣磅礴、氣勢恢弘!”
韓好一說:“爸爸說得對,這句最好,‘梅花歡喜漫天雪,凍死蒼蠅未足奇’。”
金誌浩點了點頭,說:“嗯,的詩就是好,比如說,同樣是詠梅,說‘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多大氣!可是陸遊就不行,他說‘化作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這個太小氣、太悲觀,不夠霸氣。”
韓好一說:“是的,爸爸,讀的詩詞,感覺特別提氣,特別有精神,特別令人振奮。”
金誌浩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外孫女,樂嗬嗬地說:“金紅梅的女兒,生在了這大雪紛飛的日子,那咱們就借用‘梅花歡喜漫天雪’這句詩詞,給她起個好名字,就叫‘韓歡雪’吧,‘梅花歡喜漫天雪’嘛!”
“韓歡雪!”金紅梅重複了一遍。
“韓歡雪!”韓好一也重複了一遍,高興地拍了一下手,說:“爸爸這個名字起得好,特別大氣,‘梅花歡喜漫天雪’,好,真是太好了!”
“歡雪!”玄虛善抱起小孫女,叫著她的名字。
韓燦宇聽到韓好一有了女兒,立即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談盼。
談盼對兒子韓北清說:“北清,你二嬸給你生了個小妹妹,她叫‘韓歡雪’,你高興嗎?”
韓北清正在預習小學一年級的數學課,他放下手裏的書本,抬起頭問:“媽媽,小妹妹為什麽叫‘歡雪’,是因為‘梅花歡喜漫天雪’嗎?”
韓北清五歲的時候,就已經會背誦的《七律冬雲》這首詩了。
韓燦宇聽了,馬上說:“兒子說得對,小妹妹的名字是根據‘梅花歡喜漫天雪’這句詩起的,但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你二嬸的名字叫‘紅梅’,所以才借用的這句詩。”
韓北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爸爸。”
春節過後不久,學校就開學了,7歲的韓北清背上了小書包,跟著媽媽來到了“縣一小”,從今天開始,他就成為了一名小學生。
談盼領著韓北清到了學校,韓北清恰好分在了吳曼麗的班。吳曼麗見到談盼和韓北清,馬上招呼他們過來,她摸著韓北清的頭,樂嗬嗬地問:“小神童,你爸爸呢?韓大領導忙什麽呢,連兒子入學都不來送送?”
談盼一聽笑了,說:“吳老師你就別損韓燦宇了,剛剛換了新工作有些不適應,得慢慢適應。他這個人慢熱,你還不了解他?”
吳曼麗“咯咯”地笑著,說:“要說了解韓燦宇,我可比你了解,別看你是他老婆。我不僅了解韓燦宇,還了解韓好一、韓抗美和韓必勝。韓燦宇是我的同班同學同桌;韓好一、韓抗美和韓必勝都是我的學生。”
吳曼麗說著,又摸了韓北清的臉一下,還是“咯咯”地笑了兩聲,接著說:“現在連韓燦宇的兒子都成了我的學生了,哎,談老師,你說,我跟韓家兄弟是不是特別有緣分?”
談盼也“咯咯”地笑了,說:“嗯,不僅是有緣分,而且是緣分特別深,好了,把北清交給你我和韓燦宇就放心了,你多辛苦吧。”
吳曼麗說:“上次報名的時候韓北清就表現出了神童的潛質,好多老師都想搶呢,哈哈,他們搶不過我,韓北清同學必須是我吳曼麗老師的,嗬嗬。”
談盼也笑了,她覺得吳曼麗的性格特別好,特別爽快,跟這樣的人相處,特別舒服。
玄卓善這幾天右眼皮總是跳,她聽堡子上的那些婦女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禍”,她感到一陣陣的心慌。她學著堡子上的婦女的樣子,在右眼皮上貼了一小塊白紙,在心裏直念叨,就:“我讓你白跳、我讓你白跳!”
這天,玄卓善接到了韓抗美從湖南寄來的信,信上說她和男朋友李凱旋已經在湖南領取了《結婚證書》,他們打算今年的八月一日建軍節這天,到南昌去旅行結婚。
玄卓善看著抗美寄來的她和李凱旋的合影,看到女婿長得又高又帥,心裏特別高興,感覺他倆真是天設地造的一對,她心裏一高興,右眼皮也不跳了,懸著的心也安靜下來了。
她偷偷地笑了兩聲,把貼在眼皮上的白紙拿了下來,在心裏說:“我可真迷信,還信這個!看來左眼跳、右眼跳,都是好事。”
李凱旋是部隊首長的兒子,和抗美在一個部隊,是劉學明給他倆當的紅娘。
劉學明最近也有一個好消息,他寫信告訴韓燦宇,他和張金鳳又有了一個孩子,這次生的是個兒子,叫“劉一夫”。
劉學明的女兒劉家妮比韓燦宇的兒子韓北清整整小一年,今年才六歲,因為張金鳳又生了孩子,劉家妮沒人照顧了,劉學明就把她送到了小學讓她上學了。他對韓燦宇說,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當年因為鎮上的托幼所黃了,抗美和必勝不得不在6歲的時候就送去上學了,現在有了劉一夫,劉家妮也不得不在6歲就送去上學。
韓燦宇聽了,也感歎到: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過完了“五一”,馬文學調到縣農機站當站長了,韓必勝接了馬文學的班,擔任了鎮長的職務。
馬文學向韓必勝交待完手裏的工作,笑著說:“必勝,我這一走,工作上我是不用擔心,我相信你會比我做得更好,但是你的婚事,也該提到議事日程上來了,小將老師的母親去世也有一周年了吧?”
韓必勝笑了笑,說:“馬伯伯,您怎麽跟我媽一樣呢,天天催著我結婚結婚的。”
馬文學說:“我和你媽那是為了你好。人家小蔣老師家又不在這兒,也沒有了媽,你應該早點跟人家結婚,早點讓她從知青點搬出來,感受到家的溫暖。”
韓必勝頑皮地說:“嗯,馬伯伯,您說的話,跟我媽說的話一模一樣,你們好像是一個老師教出來的同班同學似的。”
馬文學聽了,哈哈地笑了起來,說:“必勝,你還敢開你馬伯伯的玩笑?”他說著,用手朝韓必勝的後背拍打了幾下。
韓必勝說:“我知道了,馬伯伯,您和我媽都是為我好。我這就跟蔣虹學說:“葉局長不是經常說好事要抓緊辦嗎?你倆已經認識快一年了,該了解的也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她母親的周年也快過了,我的看法是越快越好。”
韓必勝回到家裏,玄卓善立即就把抗美和李凱旋要結婚的事告訴了必勝。
必勝也把馬文學的話跟玄卓善說了,玄卓善一聽,也樂了,說:“你馬伯伯年齡大了,也愛嘮叨了,他年輕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婆婆媽媽的,他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韓必勝瞪著大眼睛看著媽媽,說:“哎喲,媽媽,這麽多年我第一次聽見您這樣評價一個男人,沒想到您對馬伯伯的評價這麽高。”
玄卓善說:“怎麽,你不這樣認為嗎?”
韓必勝馬上說:“我也認為馬伯伯特別男人,有魄力,有膽識,有擔當。這些年我跟馬伯伯也學了不少東西。他身上的很多品質,是我學不來的,那些都是與生俱來的。”
玄卓善笑笑,說:“我小兒子也很:“媽,我想跟蔣虹結婚。”
玄卓善看著韓必勝,說:“嗯,早就讓你倆結婚,你偏說等小蔣的媽媽過完周年再說。現在馬上到一周年了,該考慮結婚的事了。”
韓必勝說:“媽,我想跟抗美和李凱旋一起,到南昌去旅行結婚。”
玄卓善問:“嗯?你也要去南昌旅行結婚?”
韓必勝說:“媽,您忘了,我也是軍人出身,南昌也是我向往已久的地方。這次能跟姐姐一起旅行結婚,我覺得特別有意義。”
玄卓善知道,韓必勝當年選擇轉業回家,是為了照顧媽媽,其實他心裏還有軍人的夢想,他是舍不得脫下軍裝的。自古忠效不能兩全,韓必勝選擇了“孝”,但在他心裏,始終還有軍人情結。
玄卓善盡管特別想讓韓必勝在家裏結婚,但還是笑著點了點頭,說:“你和你姐姐是雙胞胎,雙胞胎一起結婚,也是挺美好的一件事,媽媽同意。”
韓必勝抱著媽媽轉了一圈,說:“我就知道我的媽媽最好了。”
玄卓善笑著說:“哎呦迷糊了,快把媽媽放下來吧。”
蔣虹聽說韓必勝要帶她跟自己的姐姐一起旅行結婚,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她覺得旅行結婚挺有紀念意義的。
她和韓必勝相處的這一年裏,韓必勝的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她都見過了,唯有這個和韓必勝是雙胞胎的姐姐韓抗美沒有見過。
玄卓善把這幾年攢的全部積蓄300塊錢都拿了出來,她把錢交給蔣虹,說:“虹虹,咱家現在就這個條件,媽媽隻能拿出這些錢了,你都拿著,你別嫌少啊。”
蔣虹把錢又塞給玄卓善,說:“媽,我不能要您的錢,這是您辛苦攢下來的,我哪舍得花?”
玄卓善笑著說:“媽媽攢錢幹什麽用的?不就是給兒子娶媳婦的嗎?你不要媽媽的錢,是不是不想承認我這個婆婆?”
蔣虹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她說:“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玄卓善拉著蔣虹的手說:“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但是這是媽媽的一片心意,你怎麽能不收下呢?”
韓必勝在旁邊看了半天,說:“蔣虹,媽給你的,你就拿著吧。”
玄卓善把錢又塞在了蔣虹手裏,說:“新媳婦,出來進去的得有幾件漂亮的衣服,你們到了大城市,就拿這錢買幾件像樣的衣服,我喜歡看兒媳婦穿得漂漂亮亮的,我心裏高興。”
蔣虹含著眼淚把錢收下了,她給玄卓善行了一個禮,說:“謝謝媽!”
玄卓善轉過身,對著韓晟昊的遺像說:“歐巴,咱們的雙胞胎兒女都要結婚了,他們都長大成人了,你在那邊就安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