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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保衛浴桶武風柔

  南州,陵國,王都百色城。


  陵侯府邸,暖香塢中。


  晨曦盈滿暖香塢,金匝朱桶嫋嫋霧。


  第五風柔如往日一般,躺在一丈多長的朱漆金匝浴桶之中,微眯雙眼,輕撩著水中的花瓣。


  沐浴晨食之後,第五風柔扮回麻麵儒生醜相。


  今日天高雲淡,晴空排雲。暖風熏錦翠,正是賞園時。


  往何處賞園?自然是在占地方圓六十裏的陵侯府內遊賞。至於陵夏兩國臨川之戰,打生打死先由它去,我第五風柔今日遊園賞景且逍遙。


  第五風柔方行出暖香塢。


  “麻子!麻子!”


  前番那隻九宮鳥又飛落到了第五風柔肩頭。


  第五風柔一雙秀目斜瞥肩頭九宮鳥,滿是鄙夷的冷聲言道:

  “你倒是不死心。兩翼斑斕顏色自會予你,不過須待你立功之後。”


  九公鳥略有不滿的嘎嘎叫了兩聲。


  第五風柔側首怒聲質問道:

  “你有何顏麵不滿?!前番我接連示意讓你飛走,你卻一路帶人追我跑了半個百色城!你說!可是立功心切,得意忘形?!”


  九宮鳥似是心虛,眼神閃爍,連連搖頭之後轉向別處。


  第五風柔哼聲道:

  “有令不遵!若依軍律,此罪當斬!哼!”


  第五風柔哼過一聲作罷。


  陵侯府內,亭台樓閣,廊園水榭。一人一鳥,且行且走。


  一路行來,景色未及多賞,倒是四處可見府內家丁搬石挖樹,大動土木。似是運往府外。


  第五風柔初時一笑,心道這些王孫公子啊,到底是安於享樂。想是那淩浩然覺這侯府中的景致看得日久生厭,欲要重新修葺布置一番。


  直到第五風柔行到侯府正堂。見得四壁空空如也,三朝書畫大家墨寶盡皆不見。尤是正堂之中,由‘東州江雲’聯手繪製而成。那副陵浩然視若珍寶,時常對此興歎的東燕武相東方玄的錦畫也不翼而飛。


  第五風柔方覺不對,忙抓過一名小心抱著磐石古硯的家丁,急而問道:

  “府內出了何事?小侯爺可是被扣在了賭坊?”


  侯府家丁陵小七眉頭緊皺,麵帶不善的看向第五風柔。


  我家小侯爺陵浩然是何人?憂國憂民,禮賢下士,滿腹經綸。一身浩然氣,兩袖清白風。怎會去賭坊耍錢?還他娘輸的被扣下了?


  若不是看這麻臉小子憂心小侯爺安危,麵有焦色。陵小七簡直不想理會這個日日於府內騙吃騙喝的麻臉小子。


  陵小七護住懷中古硯,身子一掙。掙開第五風柔,略帶不屑的淡聲言道:

  “什麽賭坊!胡言亂語!我家小侯爺,欲效燕朝靈王燕靈山。千金高築黃金台,以求天下之賢。這會兒正於百色城外求賢呢!”


  第五風柔雙眼圓睜,所驚不輕。


  ‘好呆子!做得好大事!’


  繼而眼珠一轉,大叫不好,轉身便往暖香塢跑。


  ‘呆子敗家心不疼,隻是萬萬不可賣本小姐的浴桶啊!!!’


  百色城,北城之外。


  黃金台下人滿為患,黃金台上跽坐行禮一人。


  陵國小侯爺,陵浩然頭束白玉正氣冠,一襲水藍色錦袍,領袖間繡有四合如意雲紋。高貴清華之中自生出一派浩然正氣。


  陵浩然玉麵凜嚴,侃然正色。挺身跽坐行禮前方。


  黃金台下一側,張布王錦大榜。此乃是小侯爺陵浩然代王所書的招賢令。其上千言,大致如下:

  ‘


  南州夏國,禍亂天下。常為一己之私,屢興不義之兵。至令百姓疾苦,蒼生流涕。罄五州之竹,書罪無窮。決四海之波,流惡難盡。罪惡滔天,無以加焉。


  然,今南夏來犯,攻城掠地。陵國黎庶陷於烽火,流離失所。凡國中讀書識字者、尚有寸力者,又烏可袖手安坐,不思一為之所也。此誠枕戈待旦,報大恥之時也。


  予為王侯,罔敢自安。誌梟逆虜,欲領兵北逐豺狼,拯生民於塗炭,複陵國之疆土。


  聖人曰:

  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並行,厥有我師。


  自古受命及中興之君,曷嚐不得賢人君子與之共治天下者乎?


  ……(此處略去千言)


  予以為善。社稷危難,此特求賢之急時也。故置千金台上,以延天下士。


  嗟乎!五州四海,泱泱神州。


  得無有‘龍冠國師’公羊策?得無有‘行雲流水’百裏清波?得無有‘夢入神機’東方玄?


  可挽狂瀾於既倒,手扶社稷於將傾。


  二三子代吾告知天下,陵國求賢若渴。願來襄助者,必與其財、與其望、與其禮。


  幸有扶危定亂,成非常之功者。必與其封王分土,請以國聽。


  陵國,陵侯陵浩然,代王求賢,泣血拜白。


  ’


  胸中久養浩然氣,書墨千言貫長虹。筆大如椽生**,字字萬均起雷霆。句句醒人心,聲聲若霜鍾。


  疤臉老漢陵隼,抱劍立於一旁。煉氣師大成境的高手,滿身鐵血殺伐之氣。目如鷹隼,淩厲非常。


  黃金台下,圍觀攀談唏噓者眾,心有覬覦目露貪光者多。卻無一人敢上前,哄搶台上黃金。


  非獨陵隼於此處震懾,老陵王亦是派了宮中親衛千人,前來護衛。一是為護衛黃金台與陵浩然。一是為陵浩然築黃金台代王求賢正視聽。以絕別有用心之人借此另生事端。


  第五風柔保住了浴桶,一人一鳥,來到百色城北,黃金台下。


  第五風柔拔開人群,抬頭看了看台上藍白衣冠,英姿凜然。跽坐行禮,一身正氣的淩浩然。


  又側首看了那副碩大的招賢令兩眼。不過數息,便忽覺氣血翻湧,頭暈目眩……


  ‘這呆子百無一用,廢話連篇。唯有相貌與為人尚算可取。算來時局已至,且看這呆子能否成事吧。’


  第五風柔如是想著,行出人群。登上黃金台,取了一塊金磚掂在手裏。


  疤臉老漢陵隼隻是瞥過第五風柔一眼,也懶得去管。這騙吃騙喝的麻臉小賊雖是名煉氣士,但氣息也就在貫通上下,於他這名煉氣師大成境的高手麵前也翻不了天。


  且陵隼閱人無數,觀這麻臉小賊並非不學無術,一無是處。而是所學所用與小侯爺不同。


  旁人皆道他肩上能人語的鳥罕見,難道這能鳥語的人不罕見嗎?


  小侯爺陵浩然為人太過剛正不阿。然,過剛則易折啊。陵浩然身邊若能有此等奇人異士相助,他日必有大用。這也是為何陵隼放任第五風柔賴在侯府之中白吃白住。


  不想這麻臉小賊真是賊不走空,今日聞風又拿金磚來了。拿便拿吧,正巧陵隼本也在勸陵浩然將其收為幕僚。


  陵隼懶得去管,陵浩然卻是長眉微蹙,眼中難掩憂色勸道:

  “武兄來此作甚?哦,我意非是武兄不賢。隻是軍國大事,豈能兒戲。武兄若是囊中之物短缺,拿過金磚便速去吧。”


  第五風柔氣的銀牙暗咬。


  ‘好呆子!我是於府中上下,誇下海口才保下浴桶。我第五風柔是何人?一諾千金!豈能失信於一眾家丁下人?’


  第五風柔麵上麻子微動,似笑非笑道:


  “常言道,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陵兄你這是一葉蔽目,不見泰山啊!”


  陵浩然麵有激色,連忙跑下黃金台。與第五風柔行禮言道:

  “敢問武兄,真人何在?泰山何在啊?陵某必以國士待之!”


  ‘真是個呆子!’


  第五風柔氣的翻了個白眼。隨後於黃金台上,眾目睽睽之下。


  第五風柔指著自己的鼻尖,瞪著陵浩然。惡狠狠的跺腳,高聲叫道:


  “我啊!我武風柔便可助你收臨川、敗南夏。自是也要與那‘咫尺心魔’夏仲淵鬥上一番。看看誰才是南州第一兵家!”


  後,《東朝風雲誌》中有記道:

  ‘


  黃金台上,歡喜冤家。公子求賢,跽禮天下。美人來尋,扮作儒生麻臉。


  公子驅之不走。美人負氣,壯語豪言。收臨川,敗南夏。一鬥盲侯看試手,問南州,誰為兵家!

  ’


  黃金台下頓時一片嘩然。黃金台上,陵浩然始料未及怔在當處。


  疤臉老漢陵隼同是一驚非小,扭首向台上望去。


  ‘這麻臉小賊莫非……’


  陵浩然顯然猶未敢信,將信將疑道:

  “武兄所言當真?!並非…戲言?!”


  第五風柔看過陵浩然神色,自知其難於置信。秀目生輝,負手笑道:


  “嗬嗬!大將軍林鴻必死,夏仲淵五城連橫,斷臨川以北。背靠三郡之地,呈壓頂之勢。


  臨川郡正如你前番所言的那個什麽……哦,對。蒙鳩之巢,覆在旦夕。陵兄若是不信,旬日內便會傳來消息。”


  轟!——


  黃金台下眾人聞此,嘈雜一片。群情激憤,譏諷謾罵,更有人手指第五風柔高呼,稱其為夏國細作。


  若非有陵隼與宮中親衛喝止,說不上就是攔得住激憤人群,也要有些雞子、菜葉、草履什麽的,飛上黃金台去……


  陵浩然神色巨變,上前一把抓在第五風柔腕間,執手急問道:

  “武兄可有良策救大將軍林鴻於危?”


  第五風柔本想閃躲,但複觀黃金台下群情鼎沸。頗有幾分咫尺之間,人盡敵國的味道。遂笑而與陵浩然言道:

  “唉!陵兄,此等機要,豈可於稠人廣眾之地說得?


  也罷,小弟今日不妨誇口一回。


  陵國之中,能鬥夏仲淵,退南夏之兵者。唯小弟一人耳。


  陵兄若是信我,且撤去黃金台。你我二人回府詳談。小弟自有奇謀妙計,可安陵國天下。”


  露相真人武風柔,自言腹內有奇謀。


  肩頭九公鳥此時此刻,嘹亮高叫。


  “呆子!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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