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換身女裝
秦淩借口身體不適離開了孟府，邊走邊安慰自己，七年不短，足夠改變許多人，許多事……
況且她對齊晏本就不甚了解，也不能就因孟若芳幾句話而斷定一個人怎樣。
她來上京之前，把相關的人一一想了一個遍。
首先她要想辦法接觸的是武德侯安鵬，她的叔父，她想弄明白定北王府覆滅，為何叔父仍穩坐侯爵之位。所以她把目光先放在了堂哥安北寅身上。
其次，她要想辦法取得表哥齊晏的信任，她覺得表哥能助她為安家沉冤昭雪。
還有，她要伺機接近太子齊旻，也就是她的姐夫。她要弄清是不是太子親手害死了大姐安凝，安家冤案有沒有他的“功勞”……
秦淩覺得自己要做的事太多了，不能因為這一點意料之外就氣餒，或許是自己太心急了，路還是要一步一步走的。
不知不覺，秦淩已經走到了南街書肆。
見一熟悉身影先她一步進了書肆，她暗暗定了定神兒，萬事急不得，先從他下手吧！
“安北寅！”秦淩低聲喊道。
安北寅回身，看見一身褐色長衫的秦淩正笑眯眯的望著他，他微微皺眉。
秦淩上前一步，戲謔道:“你的什麽江山英雄美人誌看完了？”
“什麽英雄美人？是《江山英雄誌》！”安北寅更正道。
秦淩咯咯一笑，“原來沒有美人呀，那多沒意思呀！”
“你故意的吧！”安北寅橫了她一眼，轉身進了書肆。
秦淩大大方方的倚在書架上望著他，見他在話本子書架前有一搭沒一搭的翻閱著，不禁抿唇輕笑，心下道，看你還裝到什麽時候。
安北寅被她看的頭皮發麻，轉頭，深深剜了她一眼。
秦淩依舊笑眯眯望著他。
安北寅終於受不了了，大步走到她跟前，一把拽住她的手，就往書肆外邊拖……
“喂，好疼啊！”秦淩手腕兒被捏的生疼。
書肆外，安北寅甩開她的手，怒道，“秦淩你是不是有病？總盯著我看幹嘛？”
“你又不是小姑娘，還怕被看嘛！”秦淩笑嗬嗬的揚著臉。
“你……”安北寅氣結，在他的認知裏還沒有過一個這麽臉皮厚的女孩子！不，她不是女孩子，一定不是……
安北寅語氣冷冷，繼續道，“別再來糾纏我！”
“我偏不。”秦淩笑眯眯。
“哈？”路人甲乙丙聽聞，紛紛腳步一頓。哎呀呀，兩個少年當街**，真是世風日下啊！
秦淩壓低聲音，“別喊那麽大聲嘛，路人看著呢，我們去別的地方談談吧……”
“跟你有什麽好談的？”安北寅皺眉。
“咳，是這樣，那天你在書院看的那麽厚的一本話本子，我在書肆怎麽也沒找到……”秦淩眼睛眨了眨，向他暗示，她已經知道他看的不是話本子，她已經知道他是假裝紈絝……
“那又怎樣？”安北寅嘴硬。
“這裏人多嘴雜的，我在這問你借書真的好嗎？”秦淩狡黠一笑。
“行，走！”安北寅又拽住她的手腕。
不久後，他們在一茶樓雅間坐定。
秦淩可不想和他繞圈子，況且也料定安北寅不願意跟她廢話，遂開門見山道:“你為什麽要裝的一副不學無術的樣子。”
“與你何幹？”安北寅話語冷的幹脆。
“倒是與我沒什麽關係，隻是很好奇嘛！”秦淩捧著茶杯，探著身子，笑眯眯道。
“你好奇我就告訴你呀？”安北寅見她這副嬌俏的樣子，說話的語氣不自覺的柔和了。
“告訴我嘛！”秦淩眨眨眼睛，略帶撒嬌道。
安北寅翻了個白眼兒，語氣裏含著幾分嘲諷:“長得又不好看，就不要學人家女孩子家撒嬌。”
“這麽不給麵子嗎？”秦淩察覺安北寅已經有了幾分耐心，帶著幾分委屈喊道。
嗬嗬，安北寅心中冷笑，不過仔細看她，長得還算是很清秀的。隻不過平日裏穿衣服也太不修邊幅了吧！他印象裏唯一一次見她穿女裝，還是那次被朱豈打，她穿了一件淺紫衣裙……
安北寅忽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告訴你倒也無妨，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我就知道有‘不過’，”秦淩撇撇嘴，“說吧，什麽事情？”
“換一身女裝給我看看。”安北寅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假裝色眯眯道。
“幹嘛？”秦淩一聽這奇怪的要求，再看著他一臉我要調戲你的神情，騰地一下子站起身。
安北寅嘲諷道:“激動什麽？自作多情！”
“……”
是我想多了嗎？秦淩語塞。
安北寅笑道:“我也隻是好奇，你穿女裝是什麽樣子。”
“你不是見過嗎？”秦淩道。
“沒看清。”安北寅笑的愈發讓人覺得不自在。
“好，你等我！我這就去換！”秦淩道。
她推開椅子，腳卻被地毯絆住了，一個趔趄，身子沒站穩。
完了……秦淩哀嚎。
“咣當！”一聲，她重重砸在地上。
怎麽？怎麽跟她想的不太一樣？他不是應該接住我嗎？不懂什麽是“英雄救美”“憐香惜玉”嗎？這個混蛋！
看來她真是想多了，安北寅根本沒有一絲絲把她當女孩子看……欲哭無淚……
秦淩臉埋在地上，生氣的同時又覺得太丟臉啦！
“還不起來？要我抱你起來嗎？”戲謔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秦淩默默爬起來，默默低著頭往外走。如果地上有地縫就好了……
“等等！”安北寅忽然上前，看著她鼻尖上的土，忍住笑道，“我帶你去成衣坊。”
秦淩什麽也沒說，隻默默抹了抹鼻子，跟在他身後。
東街織雲成衣坊在上京十分有名，是貴女貴婦經常光顧的地方，安北寅記得母親每月必來這裏逛上幾次。
一進成衣坊，迎麵便走來一身穿朱紅衫子，罩玫紅繡海棠馬甲的女掌櫃，笑盈盈的揮著手絹問道，“公子您來啦！想要什麽，隨便選。”
安北寅指了指身後的秦淩，“我新買的婢子，給她挑件衣裳。”
秦淩嘴角抽了抽，沒說什麽。
“呦，公子真是人俊心善，親自帶婢子來咱們織雲坊挑衣裳。”女掌櫃略微打量了一眼秦淩，心中已經有了計較，鬼才知道這紈絝子弟從哪兒騙了一個傻丫頭，還婢女，怕是過不了兩天就成了侍妾了吧。
“快去，別囉嗦！”安北寅不耐煩道。
“是是！”女掌櫃笑嗬嗬的領著秦淩進了裏屋，立刻換了一副不悅的神情，冷冷道，“你自己選吧，這間屋子裏全是中等價位的。那個屋是頂尖兒的貨，你就別進去了，給我弄壞了你賠不起！”
女掌櫃翻了個白眼兒，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
秦淩並沒有分給女掌櫃一個眼神，望了望這花花綠綠的衣裳，扭身去了另一間屋子。
“誒？你幹嘛？”女掌櫃差點一口噴出來茶水，嗆在了喉嚨裏，猛的咳嗽了半天。
“你……咳咳……你站住！”女掌櫃拍著胸口，急忙起身。
秦淩扭身，冷冷道，“裏邊衣服不賣麽？”
“賣是賣，可你……”女掌櫃見她神色冷靜，愣了愣，最後還是把後半句咽了下去，算了，不要把話說太絕。
“花錢的是公子，你擔心什麽？”秦淩拋下這句話，進了裏屋。
秦淩想，誰叫安北寅戲弄自己呢，誰叫他是她堂哥呢，誰叫他是堂堂武德侯的兒子呢，給他放放血不過分吧？
也許是歪理，不過越想越覺得理直氣壯，秦淩挑了一件最貴的衣裳。
鵝黃色蠶絲百褶裙，配明黃色坎肩兒，衣服上鏽的梨花風姿綽約，幾隻彩蝶栩栩如生。
女掌櫃望著秦淩穿著這一身衣裳，微微皺眉，“姑娘是不是應該去洗洗臉，換個發飾，買這套衣裳送發飾。”
女掌櫃叫來一個使喚丫頭，帶秦淩去梳洗……
當她出來時，女掌櫃愣了愣，心中不禁連連感歎，那公子真是好眼光啊！
女掌櫃領著秦淩出來時，安北寅正坐在椅子上翹著腿百無聊賴。
“公子，您瞧！”女掌櫃話中帶笑。
“怎麽這麽半天，我還以為……”安北寅望向女掌櫃身後的秦淩時，不禁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