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動相親
有用的人……秦平安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在他的認知裏，他覺得隻要娘和姐姐開心，一家人能吃飽就行了，他從沒有想過他將來會怎麽樣……
思忖良久，秦平安似是下了決心，鄭重道，“我想成為一個有用的人！”
秦淩微微一笑，至少苦口婆心暫時打動了他。
可改變一個人從來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少不了日後適時的激勵與鞭策。
“姐姐跟我一起去嗎？”秦平安問道，說到底他還是很依賴姐姐的。
“你希望我去嗎？”秦淩道。“都行……”
“那我去，去做你的書童。”
“……”
翌日清早。
秦淩一身男孩兒裝扮，其實秦淩的衣櫃子裏有一半以上的衣裳都是男裝，她穿小了還能給弟弟穿嘛。
她背著書箱，秦平安跟在後邊，走到竹山書院門口，秦淩察覺秦平安腳步遲疑，一把拽住了他，快步走進院內。
辦清所有入學事宜，秦淩拽著弟弟走向正堂，隻見門口虛掩，有幾個學生從窗子探著頭望向他們，有的臉上帶著古怪的笑，有的則掩嘴竊竊私語。
值得一提，竹山書院不同於“海納百川”的雅馨堂，來此讀書的多為富家子弟，門檻略高，不過也隻是高在了束脩上而已。
大吳國民風開放，人民安居數十載，許多事情士庶之分早已淡化。
秦淩腳步一頓，秦平安已經走在了前邊。
他剛要推門，卻被秦淩一把拽住，“等下！”秦淩掃了一眼門上，嘴角扯起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怎麽了？”秦平安回身望著姐姐，順著她的目光又望向門上。
隻見那門上正架著一硯台！瞬間他火氣上湧，忽又想起，來之前姐姐叮囑過，那些權貴子弟他們惹不起！
隻得壓下怒火，悶悶的看著姐姐。
秦淩透過窗子，掃視屋內眾人，多數學生趴在窗邊瞧熱鬧，剩下有翻看書本的，有追逐嬉鬧的，有坐著翹腿兒看熱鬧的……
“喂！鄉巴佬！進來呀！”學生中有人喊了一聲兒，頓時引起其他人哄笑。
“姐姐……”秦平安低沉的聲音中滿是怒意。
“小個子，說你呢！”仍是那個聲音。
秦淩一把拉住衝動的弟弟，望向說話的那個男孩兒，十歲年紀，肥頭肥腦，身材滾圓，寶藍色繡青鬆錦衣包在身上，活脫脫一肉球兒。
秦淩微微皺眉，難道他就是她要找的人？
肉球男孩兒挑眉，上下打量著秦淩，道:“書童倒是個清秀的，來，過來，以後跟著小爺，有小爺吃香的少不了你喝辣的！哈哈……”
眾學生又是一陣哄笑。
得寸進尺！看這情勢，即便他是她要找的人，頑劣如此，也該被教訓教訓！
“哐當！啪！”門板被秦淩踹開的同時，硯台墜地，一碎為二。
說時遲，她一個閃身，撒下的墨汁並未濺到她身上一滴！
“嗬！”肉球男孩兒瞬間變了臉色，扶著窗子從窗台上跳下來，一臉怒容走向秦淩。
“這硯台是我大姑父送我的入學禮，竟被你打碎了！你可知罪？”
嗬，審犯人姿態，輕車熟路，看來這小子沒少幹缺德事兒！
“你把你大姑父送你的硯台放在門上，這事若被你姑父知道了，你覺得他會怎樣？”秦淩反問道。
男孩兒頓時想到不苟言笑的大姑父。昨日他才親眼見著大姑父對表哥用了家法，表哥不過是逃了半日學，就被打了個半死，那可是獨子啊，那個無情啊！嘖……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秦淩捕捉到他眼神兒的懼色，繼續道，“何不請你大姑父來，讓他幫你懲戒摔硯台之人？”
“我大姑父可是福瑞伯爵！哪有閑工夫來這！”男孩兒提高了音量。
原來他是福瑞伯爵夫人的侄子，劉天嶼。
來之前秦淩自然是用盡了辦法打聽書院都有哪些童生，因為有她要找的那個人，所以把之前自己所藏積蓄掏了個精光湊夠了束脩。
秦淩嘴角掀了掀，譏笑道，“原來你大姑父沒閑工夫管你啊！那你還在這狐假虎威做什麽呢？”
哈哈……眾學生一陣哄笑。
劉天嶼什麽時候吃過虧，今天竟然被一個鄉巴佬笑話了！
劉天嶼氣的漲紅了臉，掃視眾人，哄笑戛然而止！
“找打是吧？”劉天嶼滿臉暴戾，對他的書童使了個眼色，“給我好好教訓教訓這兩個不識好歹的鄉巴佬！”
“姐姐……”秦平安聲音很低，別看平時他挺咋呼，這當口早就被嚇傻了。
可出於本能，一腳跨出，擋在了秦淩身前。
秦淩心中一暖，對方上前時，她拉著弟弟迅速閃身，躲過了一擊。
“蠢貨！”劉天嶼怒聲咒罵。
“等一下！”秦淩提高音量，冷聲道，“打架可以，不過我們提前得說好規矩！”
“規矩，嗬嗬……”劉天嶼像樣的摸了摸並不存在胡子的下巴，冷笑道，“什麽規矩？”
“原則是速戰速決，因為先生馬上就要來了。”秦淩道。
“可以。”
“解決的方法不能太複雜。”
“什麽意思？”
秦淩忍住笑意，畢竟比自己小了幾歲，幼稚的很，“意思就是解決方法有很多，但是時間緊迫隻能選一樣！”
“那你說說？”劉天嶼似乎來了興趣。
“你選吧，比武力，還是勢力，如果是比勢力的話……”秦淩頓了頓，“比勢力的話，你是伯爵夫人的侄子，我是庶民，自然比不過你，我認輸，可這樣太沒意思，不如比武力，痛痛快快的打一架！更何況你個大老爺們兒，更應該是個痛快的！”
這個“大老爺們兒”劉天嶼很是受用，脫口道，“自然是比武力！”
“那好，武力也要講究公平，一打一，以多欺少那不是男人幹的事兒！”
“行。”劉天嶼沒有異議。
“還有……”
“還有？怎麽這麽磨磨唧唧？不像個男人！”劉天嶼有些不耐煩。
“最後一點，我摔了你的硯，這是咱倆的恩怨，今日事今日了，誰被打慘了尋思著報複，那就不是男人！”
秦淩話說的快，且一句一個“男人”，把劉天嶼吃的死死的。
“行！”劉天嶼點頭，“開始吧！”
“開！始！”隨著秦淩一聲喊，飛身一腳，踹在了劉天嶼的臉上，後者“哐當”一聲砸在身後的書桌上！
到底是學費貴的學院，桌子都是結實的，輕易的砸不壞。
“公子！”書童急了，急忙上前。
“一打一！”秦淩站定，微微一笑。
劉天嶼捂著臉，憋著眼淚，聲音嗚嗚，“給我打他！”
“是男人嗎？”秦淩譏笑。
“站住！”劉天嶼一聲喊，撲向秦淩的書童猛然刹住腳。
“先生來了！先生來了！……”把門兒的學生一溜煙跑回座位。
秦淩衝劉天嶼粲然一笑，聲音清脆婉轉道:“打架就向大人抹淚告狀的，是慫包哦！還有，記仇也不是男人哦！”
“你……”劉天嶼氣的個仰倒，複又遲疑道，“你……你是個女的！”
秦淩挑眉:“被女人打光彩嗎？”
見先生進來，劉天嶼灰溜溜的跑回座位。
秦淩這才有機會分出眼神給窗邊翹腿坐著看戲的少年，隻見少年一臉玩味的望著秦淩。
秦淩嘴角勾笑，少年亦是嘴角勾笑。
隨後少年把腿收到桌底，換了一個姿勢，依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秦淩尋了一個位置剛要坐下，忽然瞥見窗外一素白身影正轉身離去，沒見正臉，隻見頎長身形，玉簪束發，黑發如瀑。
他是誰？
“咳！”先生咳嗽了一聲，秦淩急忙坐下。
眾學生亦是規矩坐好，雖然課下鬧得凶，但在先生麵前誰都不敢造次，擁有先帝禦賜金牌的隻此一人，想想，別說伯爵侯爵，就算國公爺王爺也要敬他為上賓吧！
“先溫習一下昨日的，”先生開口，沉聲叫道，“安北寅……”
安北寅！秦淩聽到這個名字不禁挺直了腰背，哪個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