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思念
【第六十一章】思念
在這靜靜的午夜,又一次想起自己曾經愛過,雖然時光會把一切淡漠,但抹不掉的記憶,卻在模糊中跳躍
深冬的雪夜,很寂靜,街燈也似乎困乏了,有氣無力地站在雪中,用那憂鬱的目光看著遠處的遠方。於佳站在窗前望著雪夜,感到有些空寂。自從和陳哲離婚後,於佳就感到自己像得了色盲一樣,一切在她的眼裏都失去了燦爛,變得冷漠,隻有周末女兒慕雪回來,她的心裏才有一絲絲愛意。
女兒慕雪沒在書房裏看書,而是黏在客廳裏,手拿著一本英語書,身子躺在沙發裏,一隻腳搭在茶幾上,另一隻腳托在地上。於佳把電視調到最小的音量,怕影響慕雪學習。她側頭一看慕雪的形態,就用手輕輕在慕雪的腿上拍了一下說:
“規矩點坐著,都多大姑娘了,還坐沒坐相站沒站相!”
“是,皇後!”慕雪伸了伸舌頭做了個鬼臉。坐直了身子,慕雪坐直了身子幾乎就和媽媽齊肩了。她用如水般的眼睛凝視著媽媽,驚訝地說:
“媽,你有白頭發了?而且還有好幾根!”
邊說慕雪邊站起身,用手在媽媽的鬢角扒了幾下,然後,輕輕地捏在手指間一頓,就拔了下來。
於佳的身子一抖,愛怨地說:“死丫頭,輕點!拔它幹嘛?媽老了,白發是拔不幹淨的!”
一共拔下了3根白發,慕雪把它放在書上,在燈光下研究起來。這三根頭發一根全白了,如銀絲般剔透,一根黑白各半,第三根很奇特,它的根部是黑色的,然後是棕紅色的,末梢是灰白色的。
“擺弄它幹嘛?當什麽寶貝呐,你不嫌髒啊?快丟掉!”於佳用胳膊肘拐了一下慕雪說。
“就是寶貝嗎,我才不丟呐,我要把它夾在書裏,我要記住媽媽為我揮灑的心血,熬白的頭發,還有流逝的青春!”慕雪笑嘻嘻地看著媽媽說。
“去!你作詩呐?這一出怎麽那麽像你爸!”於佳話一出口就感覺心裏一驚。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一下子想起了陳哲。這是離婚五年多,自己第一次在女兒麵前提起他。
“別提他!我才不會像他那樣花心,狠心!”慕雪一下子就變了臉,怒氣衝衝地說。
“小孩子別什麽話都說,大人之間的事,你就別摻合了,有些事情,也許不是當初想象那樣。”於佳有些疑惑,就意味深長地說。
“那會是啥樣?他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他不要我了,也和你離了婚,我恨那個騷狐狸精!我也恨他!”慕雪越說越氣就“叭”地一聲,把書摔到了茶幾上。
“慕雪,你不能這樣對他,他畢竟是你的爸爸,他把房子,存款,印刷廠,幾乎整個家都留給了我們!”於佳有些傷感地說。
“可我不稀罕這些,我隻想要一個完整的家,要一個疼我愛我堂堂正正的爸爸!”慕雪眼裏噙滿淚水地說。
“也許我當初太衝動了,也許這是胡楊她們的圈套。因為韓雨不是胡楊的表妹,更可怕的,韓雨竟然會是個男的。那就說不準媽媽的懷疑是不是錯了,中了她們的圈套,而冤枉了你爸爸!”
“啊!”慕雪驚得張大了嘴巴。
“那我們去告她們去!”慕雪隨即憤怒地說。
“可法院是講究證據的,我和你爸的離婚也是走了法律程序,她們並沒有構成直接原因。
“這可怎麽辦?”慕雪泄氣地跌坐到沙發上,對爸爸的那種恨陡然間變得不那麽強烈了,相反還有了一點點的同情和憐憫。
沉默了一會,慕雪起身去了臥室,她拿了一把剪刀,來到媽媽的身後,裝作為她梳理頭發,便小心翼翼地剪掉拔剩下的白發。於佳還是感覺到了,感覺到剪刀從發際劃過,那是一種心靈的感受,是一種幸福的感受。她知道女兒怕她看見白發傷心,可時光流轉,歲月浸染,誰又能讓青春永駐。
於佳說:“閨女,你別剪了。歲月無情,誰都會老的,隻是不可思議啊,活著活著就老了,活著活著就活成今天這個樣子了!”
慕雪聽著聽著,就聽出媽媽的聲音有些不對,她低頭一看,在她的眼裏世界上最堅強的媽媽,眼角竟然閃著晶瑩的淚滴。
“如果愛情是你的遊牧,擁有過是不是該滿足?誰帶我踏上孤獨的絲路追逐著你的腳步?誰帶我離開孤獨的絲路感受你的溫度……”
電視裏梁靜茹深情地唱著她的新歌《絲路》,聽著聽著於佳突然有一種細微的感動,莫名地觸碰到心底最柔軟也是最冰冷的地方。於佳喝了一口咖啡,咖啡有些涼了,刷地從咽喉涼到心口。
自從離婚後,於佳就感覺這屋有些冷,是冷清的那種冷,哪怕是盛夏時節。於佳把所有帶陳哲的照片都收起來了,床頭掛的是自己和女兒慕雪去威海旅遊照的沙灘照,遠方藍藍的海水和盤旋的海鷗,這畫麵讓於佳感覺出另一種絲絲淡淡的孤獨。
沒有了陳哲的照片並不意味陳哲就真的走出了她的世界,她有時睡覺時還習慣側著身子,睡夢中把手伸過去去摟陳哲,可床的那側是空空的,沒有陳哲的身子和那暖暖的溫度。
梁靜茹的歌唱完了,再上台的是一個爹聲娘氣的網紅歌星,於佳聽著就心煩,她換了個頻道是韓劇,再換一個頻道是廣告,再換一個還是廣告,於佳側臉看了一眼沙發另一頭看書的慕雪,沒有說什麽,就索性地關掉了電視回了臥室。
很久很久,她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但睡的很不踏實,慕雪進她的臥室,給她拽了拽被,關床頭燈,她都知道。
迷迷糊糊她感覺陳哲推門進了屋,也沒有脫衣服,就徑直走向床邊,可剛到床邊卻一下子跌倒了,他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陳哲!陳哲!”於佳大聲地喊著。
“媽!媽!你怎麽了!”於佳被女兒慕雪從夢裏搖醒,她發現自己渾身是汗。
“沒事!我剛剛做了個夢!”於佳伸手捋了捋頭發,頭發也是濕漉漉的。
“媽!你想我爸了?在夢裏不停地喊著他的名字!”慕雪做了個鬼臉說,這是爸媽離婚後,慕雪第一次對陳哲稱呼爸爸。
“去睡覺吧!別貧嘴!”於佳用手推了一下慕雪。
“不走,媽,我陪你!”慕雪邊說邊像泥鰍似地鑽進了於佳的被窩。
“回你屋去!媽都一個人睡慣了!”於佳推了一下慕雪說。
“就不回去!就和你一起睡,你就當我是爸爸!”慕雪向於佳靠了靠身子,笑嘻嘻地說。
閉了燈,屋裏很暗,窗簾是淡青的,那是夜皮膚的顏色。慕雪很快就睡了,那均勻的呼吸把夜襯托的更加寂靜。在這靜靜的午夜,於佳又一次想起自己曾經愛過的男人,雖然時光會把一切淡漠,但抹不掉的記憶,卻在模糊中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