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羅夢奇的春天
【第五十七章】羅夢奇的春天
——女人總是喜歡讓她們笑的男人,但真正的愛,卻是讓她們哭的男人。
愛情就像一杯紅酒,相同的色彩,卻品味出不同的優劣。夫妻就像同林的鳥,相同的承諾,有的卻同床異夢,有的卻相濡以沫。
其實,人的一生擁有最多的不是快樂,而是寂寞。漫長的寂寞中,也會有銘心的一刻,若幹年後,它陡然成為了你的一切,成為了你最值得回憶的歲月。
陳哲沒有躺在床上回憶過去,他早早地起床,感覺屋裏就和他的思緒一樣淩亂,他要清理清理。在清理抽屜時,忽然發現一張放在最低層的一張素描畫。
那是一張自己背著於佳的照片,背景是筆架山。陳哲記得那是大學畢業前夕和羅夢奇、何明威他們四個人一起遊筆架山時,於佳的腳脖子崴了,自己背著於佳,何明威取笑他倆時畫的。
畫麵有些褪色暗淡了,就像記憶一樣,就像生活一樣,就像愛情一樣。有些記憶慢慢變得模糊了,變得淡漠了。有時陳哲都有一點想不起來於佳的樣子了,隻記得她看自己的眼神,那種輕蔑又仇恨的眼神。
陳哲對著衛生間裏的鏡子,他看見了自己鬢角上的幾根白發,陳哲的心向下沉了一下,輕輕地歎了口氣,他感覺自己真的老了。
陳哲有時在想:假設自己不遇見胡楊,假設自己堅持不離婚,也許過得比現在更好些,也許不會這麽糾結,也許不會變得這麽老。
不能去設想:不能去設想去翻修一下古羅馬的角鬥場,或去裝潢一下龐貝城的城牆,更不能去給出土的斷戟鍍鎳,給馬王堆的漢代老女人重施濃妝。隻要曆史不阻斷,時間不倒退,一切都會變老的。老就老吧,老是一種安詳。
同樣感覺老了的還有一個人:
那就是於佳的閨蜜,陳哲的老鄉——羅夢奇。但羅夢奇感覺自己老的有點太快,首先是記憶力,拿東忘西,書上說這是健忘症!是更年期!其次是行動上,感覺全身無力,視力下降,腿腳發硬,腳步和思維不合拍,跟不到一起。
終於有一天,羅夢奇站在方凳上,從貨架上拿潔具配件時跌了下來。頭撞在了櫃台角上了,造成嚴重外傷。更可怕的是,在醫院做腦部磁共振時,發現她患上了腦動脈瘤,而且需要馬上動手術。
羅夢奇整天哭哭啼啼地,她說:“我不是怕死,可萬一真有個好歹的,羅蕭可怎麽辦?”
她也不敢把有病的事告訴媽媽,媽媽整天伺候病重的爸爸就夠鬧心的了。
於佳可忙壞了,一趟印刷廠,一趟潔具店,還要跑醫院。還要勸羅夢奇,怕她上火,病情加重。
自從離婚後,於佳就全部接管了星光印刷廠,辭掉了保姆,自己入駐廠裏。隻是周六和周天回家陪慕雪,更多的時間是和業務員一起跑業務,這使星光印刷廠二年產值翻了兩倍。
胡楊就是胡楊,她並沒有終止和星光印刷廠的業務往來,沒有落井下石。這在於佳的心中,她還有一點以往的情義。至於她和陳哲的事,於佳是個明事理的人,這是兩個人的事,一個巴掌拍不響,也不能全怪胡楊。
但有一點,她倆的業務都是由業務員運作的,她倆從不見麵。
於佳從印刷廠提了十萬現金,給羅夢奇交了手術押金,錢這方麵於佳不愁,她愁的是萬一羅夢奇的腦瘤是惡性的怎麽辦?更重要的是羅蕭怎麽辦?
自己要經營印刷廠,並要經營好,自己決不能輸給胡楊。她還要全身心地照顧慕雪,自從和陳哲離婚後,慕雪就沒有笑過。她真的沒有時間去照顧羅蕭。因為那不是一時半晌的事,那是無期限的。
於佳衡量了很多利弊,她感覺最佳方案就是告訴何明威一聲。這樣做對羅夢奇和羅蕭都好,羅夢奇可以歇一歇,羅蕭也會得到更好的教育。但這些話,於佳卻不知道該如何對羅夢奇開口。
離手術的日子隻剩下兩天了,羅夢奇的情緒很不穩定。她總是不停地哭,還不止一次地問:“於佳,如果我的腦瘤是惡性的,我走了,羅蕭可怎麽辦?”
“夢奇姐,你就別胡思亂想了,是良性的還是慢性的,要等手術後做病理切片才能確定的。醫生說了,你發病這麽慢,百分之八十是良性的!”於佳嘴上這麽說,可心裏也沒底。
“你別哄我了!我知道,但萬一是惡性的呐?萬一要是下不了手術台?那羅蕭可怎麽辦?”羅夢奇眼睛望著窗外,絕望地流著眼淚。
“那就讓羅蕭認祖歸宗!再說也不能便宜了何明威!”終於。於佳把憋在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那可不行!那我不是白給他養了這麽多年,也太便宜他了?再說了,何明威早就該娶妻生子了,羅蕭去他那會受氣的!有後媽就有後爹!”羅夢奇決絕地說。
“可孩子畢竟是有個家,有個親人在身邊!”說這話時,於佳也哭了。
“你把何明威的電話給我,萬一,萬一何明威還沒有結婚,那就把實情告訴他,那就是件好事。如果他結婚了,我就不提羅蕭的事。”於佳征求著羅夢奇的意見。
“也隻能這麽辦了!可何明威的電話早都換號了,我還有他家的電話。”羅夢奇在手機裏翻找著號碼……
“您好!請問是何明威家嗎?”於佳終於打通了何明威家的電話。
“你好!是何明威家,我是他的母親,請問你是哪位?”電話裏傳來了一種慈祥的聲音。
“啊,伯母您好!我是何明威的朋友,能讓何明威接下電話嗎?”於佳非常禮貌地說。
“對不起!明威沒在家,你可以打他辦公室的電話或打他的手機。”何明威母親很熱情地說。
“那……那麻煩您讓何明威的愛人接下電話,行嗎?”於佳有些緊張,她在試探何明威到底結沒結婚。
“你真的是明威的朋友嗎?你怎麽不知道我兒子一直沒結婚?你到底是誰?找我兒子幹嘛?”電話裏於佳聽出了何明威母親的疑惑和不滿。
“伯母,對不起了!您別生氣!我是何明威上大學時的朋友,多年不聯係了,所以不知道他的近況,也不知道他辦公室的電話。”於佳連忙道歉。
“啊,原來是這樣,那我告訴你他辦公室的電話!”何明威的母親不再生氣了。
“伯母,我叫於佳,是何明威女友羅夢奇的閨蜜,我有件事想和你談談!”於佳很嚴肅地說。
“那你說吧!”何明威母親的說話語氣有些警覺,也有些不高興。
“伯母,何明威的女友羅夢奇病了,得了腦動脈瘤,正在醫院搶救……”
“停!你是不是想讓明威給你們匯錢啊?”不等於佳把話說完,何明威的母親就狠生氣,也很機警地打斷了於佳的話。
“不,不是這樣的!我要告訴您,羅夢奇病了,不知道腦瘤是良性的還是惡性的,真要是惡性的,那他和何明威的兒子怎麽辦?”於佳焦急地解釋,顯然,何明威的母親誤解她了,以為遇見詐騙的了。
“你,你說什麽?他們的兒子,是明威和他女友的兒子嗎?真的假的?你在哪?”何明威的母親說話有些語無倫次,她太激動了,太興奮了,這消息也太突然了,這簡直就像原子彈爆炸一樣。
“我在n城,具體情況,您可以問問何明威,您有什麽問題也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伯母,我先掛了。”於佳掛斷電話長長出了口氣。
何明威的母親急忙找出紙筆,把電話號碼從電話裏翻出來,記在紙上,在寫電話號碼時,她的手都有些發抖,她決定馬上去找兒子何明威。但又一想,好像有些不妥,就馬上改變了主意,她拿起電話,以十萬火急的速度,把何鑒和兒子何明威調回了家。
“你發什麽神經呀?這麽急叫我回來,天要塌呀?”一進門何鑒就沒好氣地對老伴嚷開了。
“比塌下來的事還大!告訴你一個特大的喜事,你可要挺住!”何明威的母親嘴唇顫抖地說。
“你發什麽神經?有多大的事我何鑒能挺不住!”何鑒鄙視地看了一眼老伴說。
“老何——咱們有孫子了!”何明威的母親幾乎是跳著說,
何鑒狠狠瞪了她一眼說:“人類上的糗事有兩個,一個是吃不飽餓出來的,另一個是吃飽撐出來的。你吃的太飽了,就出去溜溜彎,別竟在家閑扯談(蛋)!”
因為何鑒心裏清楚,兒子何明威的病是不可能有孩子,況且他三年來一心撲在事業上,很少接近女色。
“不信是吧?等兒子回來問問你就信了!”何明威的母親,望著窗外急切地說。
正說著,何明威推門進來了,他邊換鞋邊說:“媽,啥事呀,這麽急?晚一會都不行,我正在開會呐!”
“兒子,我問你:你上大學時有個女友叫羅夢奇嗎?”何明威的母親焦急地問。
“怎麽了?她找來了?”何明威心裏一顫,說真的,何明威始終對羅夢奇有點發怵,這叫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一聽這話,何鑒心裏一驚,看起來還真有點譜。
“你們同居了嗎?”何明威母親又問。
“就,就算吧!媽到底怎麽了?快急死我了!”何明威有些急了。
“什麽叫就算吧!同居了就是同居了,沒同居就沒同居!一個大男人,說話連一點擔當都沒有?”何鑒不高興地說。這是三年來第一次何鑒對兒子表現的不滿。
“不!我們就一夜,就一次!”何明威有些語塞。
“那她會懷孕嗎?”何明威母親的眼裏都放出了藍光。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回來一個月左右,她打電話罵了我一頓。我想要麽是她知道,在她喝多酒後我把她那個了,要麽就是她發現懷孕了。就打電話狠狠地罵我……”何明威有些懊悔地說。
“那後來呢?”何鑒焦急地問。
“後來,我就把手機號換了,從此就一直沒聯係!”何明威低著頭說。
“兒子,剛剛有個女的叫於佳,往家裏打電話,說羅夢奇得了腦瘤住院了,問你們的兒子怎麽辦?這會是真的嗎?媽的心都快蹦出來了,這是她的電話號碼,你快給她打電話,快點!打開免提,一定打開免提!”何明威的母親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著記電話號碼的本子,手在微微顫抖。
“喂!你好!是於佳嗎?我是何明威!”何明威打通了於佳的電話,心裏撲通撲通的直跳,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也不知道他走後羅夢奇的情況。
“何明威,作為你曾經的朋友,夢奇的閨蜜。我想說你幾句:作為一個男人,你不合格,你不敢承擔責任。作為丈夫,你不合格,你做的好事,一走了之,過後不聞不問。作為父親,你更不合格,你不接夢奇的電話,還換了手機卡,一點都不管兒子。你不管夢奇的死活,你知道她一個人是怎麽把孩子帶大的嗎?如果不是她得了腦動脈瘤,怕是惡性的,孩子以後沒著落,她是一輩子也不會告訴你的!
告訴你何明威,給你打電話,不是和你要錢,住院的錢我們有。我感覺夢奇的病情不太樂觀,這事應該讓你知道。如果夢奇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作為孩子的父親,你應該為孩子負責。
夢奇說了,你現在不能來,等她手術後病理出來了,如果是惡性的,你就過來,和孩子做個親子鑒定,讓你心裏平衡地把孩子接走,如果是良性的,你就不用來了,孩子夢奇自己會養大的……”
於佳越說越激動,都不讓何明威插嘴說一句話。
“於佳!於佳!你先別說了,告訴我羅夢奇什麽時候做手術,我現在就過去!”何明威滿眼淚水地說。
“聽聽!你聽到了吧?我們真的有孫子了!真的有孫子了!”何明威的母親激動的都掉下了眼淚。
何鑒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了,拽著何明威的手說:“兒子!這是一件喜事,對於我們何家來說,這是比天還要大的喜事,馬上買機票,安排一下公司的事,今晚就走,我們全家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