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是男人就能交桃花運
白露,微寒。
空氣裏到處飄蕩著寒冷的味道,從窗口望下去,嫩綠的樹葉已經微微泛黃,缺少了生機。隻有一排排的燕子站在導線上吱吱喳喳地叫著,在陸續地集結,要遷徙到南方去,那裏更適應它們的生存。
下午,李文諾在電話裏約陳哲去咖啡廳,說有重要的事要和他商量。
陳哲說:
“什麽事呀,電話裏說唄,是不是看都市劇看多了,也太浪漫了!”
“公司裏人多眼雜,咖啡廳裏安靜。”李文諾在電話裏神秘兮兮地說。
放下電話陳哲在想:
“他這是在演哪出戲,又要出什麽鬼點子?”
見麵後,陳哲聽到了李文諾說出一個讓他驚詫不已的想法:
他想兌掉公司,收購省城一家——北方電線電纜電力有限公司。
這次,陳哲沒有衝動,隻是靜靜聽他說。
李文諾說:
“現在是電業部門設備改造高峰期,我得到內部消息,還有大量的農網改造,水利改造工程,旱改水(旱田改水田)工程,電線電纜將供不應求。我算了一下,一個一千萬元投資的電纜廠,年利潤就能達到四百萬左右,它還有金具廠,能達到百分之三十的紅利,是我們公司利潤的三到四倍。而且是走向省城,一個更大的舞台。”
陳哲喝了一口咖啡,苦苦澀澀的,叫人不想回味,卻又無法回避。看來他去意已決,但陳哲還是隱不住提醒他幾句:
“文諾,現在是個時機,但有時時機也是危機,商海沉浮,瞬息萬變,我們還是悠著點吧!”
“陳哲,你就別勸我了,我意已決!我已經讓財務統計了,我們公司的淨資產是二百八十萬元。如果你真的舍不得曙光,就留給你。這公司你付出的心血要比我多,咱們就作價二百萬吧,你給我一百萬就行。
我要收購北方,資金不足,不然我不會放棄我們倆辛辛苦苦打拚出的這片產業!”說這話時,李文諾眼圈紅紅的。
聽了他的話,陳哲的鼻子也酸酸的,轉頭望向窗外,但還是淚水漣漣……
“他媽的,隻知道喝酒能把人喝哭了,沒想到喝咖啡也能把兩個大老爺們喝掉淚!”
陳哲站起來,眼睛仍然看著窗外,看著那一排排即將飛走的燕子,心想,要走的終究會走的,水淺養不住大魚呀!就說:
“人往高處走,鳥向梧桐飛。你走吧,我不留你!”
回到家裏,陳哲把這消息告訴了於佳,她著實嚇了一跳。
“什麽?公司出兌!什麽作價二百萬?!”
“老公,我們要留下公司就要再拿出一百萬?這可是一個天文數字呀,看來,我們的好日子是要過到頭了!於佳無限失落地說。”
“看看你這點出息,怕啥,常言說:‘車到山前必有路,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我們想想一定會有辦法的!”看著於佳焦急的樣子,陳哲安慰地說。
“可是一百呐,就是賣血也湊不上的!”於佳失望地說。
“也許這是一件好事!”陳哲望著窗外空洞的天空說。
“你是不是傻了?湊不上錢公司會外兌的!”於佳無限傷感地說。
“你想想,現在咱們的公司股份是百分之五十,如果把股份設為二百一十萬做標底,用一百萬招股東,我們在公司的股份就變成了5238,是絕對的控股,我就是法人。如果發展的好,我們是最大的受益者!”陳哲對於佳開導地說。
“可上哪去找投資者呢?”於佳問陳哲。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最好是個熟人!”陳哲想了想說。
傍晚,陳哲給老三傅嚴傑打電話,傅嚴傑告訴陳哲:
“二哥,三年前,我開的保健品公司賣了假藥,被藥監局罰吧,頭一年的收入還挺好,可是近二年監管嚴了。所以,運營的相當不好,也不景氣,加上又在石家莊買了房子,就真的沒有了餘錢。老頭子又和我媽離了婚,兩個人又都各自成了家,就誰也不管我倆了,真是今非昔比呀!
而且,二哥你也是知道的,我們倆是‘有二個不花一個’的主,別說一百萬了,就是二十萬都是難題,看來二哥這幾年發展的還真不錯,哥就是哥,還真不是一個傳說……”
於佳也很著急,她給羅夢奇打了電話,羅夢奇的手機是空號。
陳哲不滿地對於佳說:
“你怎麽能問她,就是她同意投資,我也不會和她合作,我看不慣她那邁著“貴妃步”的樣子。”
“我怎麽可能讓她投資,我隻想花利息向她借錢,就是她想投資,我還不放心呐,我怕死灰複燃!”於佳不還好意地瞄了陳哲一眼。
“無聊!不嚼舌根子,你牙都癢癢!”陳哲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於佳。
陳哲雖然嘴上這麽說,心裏還真的想起了羅夢奇,想起了她的那個突然襲擊的吻,於是,就在臉上撫摸了一下。
“看看,被我說中了吧,你的臉都紅了!”於佳側著頭半真半假地說。
“想了!很想很想!你晚上別吃飯了,去喝醋吧!”陳哲氣呼呼地說。
“行了行了!我不逗你了,一個大老爺們,就跟一隻翻臉猴子似的,一點都不經逗,看你發愁,逗你開開心,一點都不解風情!”於佳說完轉身進了慕雪的房間。
時間真快,一晃兩個月過去了。招標的事沒有一點著落。李文諾一共打了兩次電話,雖然沒有催促資金的事,但陳哲明白他的用意。因為,他們約定元旦前辦完所有手續。所以,陳哲很著急,都三天沒回家了,就住在公司辦公室。
早上,安陌來他辦公室,剛要說什麽,恰巧造紙廠廠長李斌來匯報工作,她就禮貌地回避了。
安陌,是二年前招聘的財務部統計,畢業於省城財經學院。年齡三十來歲,是個單身。
她不是看著紮眼的那種漂亮女孩,就像植物,天生天養,自給自足,如花中牡丹,自然又落落大方。
做事小心細致,就像貓和風鈴那樣靜靜地,萌萌地,嬌小而美麗。
而且陳哲還總感覺與她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見過。那眼裏的神情,說話的舉止,甚至她身上的氣息,有好多安冉的影子。
陳哲曾經問過她是哪的人,有姐姐或妹妹嗎?她笑著說:
“我是綏化的,沒有姐也沒有妹,就我姐一個!”
陳哲也感覺自己的想法太可笑,可笑的有些莫名其妙。
安陌美中不足的就是在她的左麵頰上有一條很明顯的疤痕,叫人惋惜,又富有聯想。
下班後,陳哲接到她的信息:
“陳總,有時間嗎?如果有時間我在上島咖啡廳等你!”
“這丫頭,要幹嘛?有事就在單位說唄,整的神神秘秘的。”陳哲苦笑地抱怨著。
到了上島咖啡廳,安陌已經訂好了桌,見陳哲來了,便點了咖啡。陳哲坐下後,安陌就問陳哲:
“陳總,兩個月前,李董事長去財務要了公司的資產統計表,你知道嗎?”
陳哲說:“這事我知道。”
安陌又說:
“我發現這幾天你憔悴了許多,也一直沒見李董事長,是不是公司出了什麽問題,就把你約出來,把這事告訴你一聲。”
陳哲看了看安陌感激地說:
“是呀,李董事長要撤股,他要去省城收購北方電線電纜公司。所以,我正在發愁,怎麽湊夠他的股份錢。目前,也沒有好的合資人。”
“能不能考慮一下公司員工融資,投股?”安陌焦慮地說。
“我考慮了,但這麽做會使員工產生錯覺,再說股份太多也不利於將來的管理。我還想把星光印刷廠兌掉,能兌八十萬左右,其它的也不值錢,都是杯水車薪。”
陳哲無奈地說。
“考慮貸款了嗎?”安陌問我。
“想過了,但沒有什麽做抵押,公司和旗下的造紙廠、印刷廠的法人都是李文諾。”陳哲喝了口咖啡說。
這時陳哲的手機響了,是於佳的電話,陳哲一接通就聽到了她焦急的聲音。
“老公!你在哪呀?”
“我…我在公司!”陳哲看了一眼安陌說。
“我就在公司,你也沒在公司啊?”於佳有些不滿地說。
“啊!我在上島咖啡廳,你有事嗎?”陳哲又看了一眼安陌說。
“你等我!我有急事!”說完她就掛斷了電話。
“陳總,你有事,我先走吧!”安陌有些不自然地說。
“沒事!你坐,來喝咖啡!”陳哲用手指了指咖啡說,他心裏想,這個時候安陌要是回避了,於佳就更會懷疑了。況且也沒什麽**,心底無私天地寬,大不了實話實說唄。
十幾分鍾後,於佳就上了二樓,氣喘籲籲地。一看到陳哲和一個女人在一起,就是一愣。
陳哲趕緊站起身來介紹:
“於佳,這是財務部的安陌,這是我愛人於佳,我和安陌正在研究貸款的事!”
於佳帶有幾分敵意地說:
【這我信!】
安陌的臉刷地紅了,連忙起身說道:
“陳總,你們有事我先走了。”說完便匆匆下樓而去。
於佳把椅子往外挪了挪,對服務生喊:
“來杯咖啡!不加糖!”
陳哲說:“你不是喜歡加糖嗎?”
“我想加點醋!這沒有!”於佳看了看安陌的咖啡杯說。
“我和安陌就是研究一下貸款的事。”陳哲發現於佳有些誤會了,就連忙解釋。
“得!你別解釋了,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虧欠!”於佳不屑地說。
“說吧!啥事?別酸溜溜地磨嘴皮子了!”陳哲有些不耐煩了。
“我給你找到了合夥人,她肯出一百二十萬,一百萬作股份,二十萬作流動資金,她要47的股份,怎麽樣?”於佳興奮地說,把剛才的不愉快丟到了腦後。
於佳就這樣好,善良、大度,善解人意。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沒心沒肺】”
陳哲一聽,也是一驚,趕忙問:
“這人是誰?哪的?什麽背景啊?”
“你就不能穩當點嗎?一句不跌一句地問,還讓不讓人喘口氣了!”於佳喝了一口咖啡說。
“我這不是著急嗎?都啥火候了!”陳哲瞪了一眼於佳說。
“是挺上火的,不然能上這來喝咖啡,瀉瀉火!”於佳陰陽怪氣又充滿醋意地說。
“別扯犢子了,不說拉倒,我們回家!”陳哲邊說邊站起來要走。
“坐下!急什麽急,和我就不願意多坐會呀?家花沒有野花想啊?坐下吧,我逗你的,我和你慢慢說。”於佳像個醋壇子似地,陳哲反倒不生氣了。
“你的老冤家!我的閨蜜——胡楊!”於佳看著陳哲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誰!胡楊?不行…不行!她絕對不行!”陳哲搖著頭說。
“她怎麽不行!?”於佳不服氣地說。
“說她不行就不行!
第一、這個人很不檢點,上大學時就和二個男人同居,這事你是知道的。
第二、這個人很強勢,不好駕馭,也不好相處。
第三、她多投了二十萬作流動資金,這不是天上掉餡餅,準是陷阱!”陳哲一下子找出一大堆理由。
“那你有更好的辦法嗎?”於佳慢悠悠地問陳哲。
“沒有!但我也不想和她合夥!”陳哲推了推桌上的咖啡說。
“我看胡楊可以!
第一、她雖然和兩個男人同居了,但她沒坑他倆。
第二、她強勢,說明她有魄力,能獨當一麵。
第三、她多投二十萬是衝我是她的閨蜜,她說了,這二十萬是要付銀行利息的。看她這樣恩怨分明,我就放心!”於佳據理力爭地說。
陳哲想想也是,在大學最後那頓晚餐,他就感到胡楊挺仗義,也挺正值。隻是他不想在這個時候見到她,總感覺是她拯救了自己。有點傷自尊,但話又說回來了,也真沒有別的辦法。於是,陳哲就默許地說:
“就依你!那你不怕我和她走的太近啊?”
“切!她不來,我才更怕,看看公司裏的那些女孩,妖豔無比,都像模特似地,更像一條條美人魚。你們這些男人啊!個個都像饞貓似地,我就不信——貓能不吃魚!”於佳嘲諷地說。
“那胡楊不是魚呀?”陳哲挑逗地說。
“是魚呀!但與那些美人魚比,她充其量也就是一條鹹魚!”於佳信誓旦旦地說。
“但願她是一條鹹魚,千萬可別是一條鯊魚!”陳哲對於佳無奈地說。
結賬時,服務生把二十元錢放在了吧台上說:
“先來的那位女士已經把賬結了,這是押的錢剩下的。”
於佳伸手抓過錢,恨恨地放進包裏小聲地嘀咕著:
“這年頭,真她媽的瘋了,女人還倒貼了!是男人就能交狗屁桃花運!”
走出咖啡廳,天已經黑了,空中飄起了雪花,但黑暗中的雪花並沒有被黑暗所遮蔽,依然在路燈的光暈裏閃爍著晶瑩的銳氣,寒冷也沒有凍僵流雲,依舊匆匆遠去。
風中
雪漲潮了,這是雪海,這是凝固的潮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