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陳哲的腎
為了逃避熊佳麗的糾纏,陳哲就問於佳:
“能不能在星期六和星期天,給我找點事做?”
“怎麽了,是不是想躲開熊佳麗呀?她那眼神都快把你吃了,你真幸福!”於佳開著玩笑地說。
“行了吧!你就別埋汰我了,我是一腳踩兩隻船的人嗎?況且,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我敢嗎?就是有賊心也沒賊膽呀!”
陳哲笑嘻嘻地說。
“這還像個好男人,別像有的男人,吃著盆裏的還望著鍋裏的!”於佳撩了一下眼皮說。
“別說那麽俗,那麽難聽好不好!文藝點說行嗎?那叫心猿意馬!”
於佳高考時走的是特長生,也是一名助教。於佳的業餘職業是“天雲健身中心”的舞蹈教練,她想了想說:
“陳哲,你應該去當個業餘律師,去發揚你的哲學!”
陳哲瞪了他一眼說:“我叫陳哲就得去發揚哲學?你叫於佳,怎麽不去練瑜伽呐?”
於佳笑著說:
“真讓你說對了,我真想去練瑜伽,可我的骨骼不行,腰也太硬了!我不和你開玩笑,以你的身體素質和聰明勁,找個五段高手,去練擊劍,不出半年,你就能出徒,就可以當教練,那個收入可真的不菲!”
陳哲不笑了,他相信於佳,於佳不是一個張狂的女孩!
陳哲的教練是健身中心的擊劍王牌,去年已晉升為五段高手。在陳哲練了七個月時,有一天陳哲使出一個教練沒有教的招數,他巧妙地融到這套劍術裏,那是在別的劍道館學的招數。教練一愣,隨後一收劍,果斷地說:
“陳哲!你可以畢業了!”
於是,陳哲就從一個練者,變成了健身中心的教練。
半年來,陳哲和於佳走的越走越近,就是形影不離的那種。熊佳麗也知道他倆的關係。但是,她就是不放手。總是找各種理由接近陳哲,於佳就說:
“陳哲,你要再和熊佳麗黏黏糊糊的,就離我遠點!”
“不會的,她老找我,我這不一直都在躲著她媽?你瞧她那強勢勁,再有她那老爸做後盾,我倆可能嗎?我怕她家暴!”陳哲一臉無奈地說。
陳哲的工資,除了交培訓費和日常消費,也真的所剩無幾。偶爾路過健身中心的攤床前,他就要一份刷毛肚,他特喜歡吃。他讓於佳吃,於佳說:
“我不吃,一吃毛肚就想起自己家拉犁的牛,也想起牛累掉的眼淚,就吃不下了!”
有時於佳也掏錢給陳哲買一份,然後就坐在一旁看著陳哲吃。吃完了,陳哲抹著嘴巴說:
“八元錢一份,又奢侈一回!”
熊佳麗還是不斷地在周末打電話找陳哲,陳哲告訴她現在不能去了,他在當擊劍教練,是簽了約的。
有一次,熊佳麗去了健身中心的劍道館,硬是把陳哲拽走了。臨走還扔下二百元錢做違約金,弄得陳哲很尷尬。
為此,陳哲在街上讓一個相麵的給自己相相麵,想破破關。這個熊佳麗也太粘人了,簡直是有點“熊人”!
算命的看了看陳哲說:
【桃花滅來桃花開,一樹一樹歸塵埃,你眉頭寬大,眉尾有痣,有這種痣的人,桃花運很旺,命犯桃花——你眼睛似笑非笑,似醉非醉,回眸一看,臨去秋波,但魚肉和熊掌不能兼得。桃花運是破不了,越破越嚴重,這事隻能靠自己的定力!】
陳哲氣呼呼地扔下二十元錢回寢室了。心想:
“都是一些騙子,就會他媽的放狗屁!”
又是一個周末,陳哲輔導一個新手,新手的體力不支,就早早地收工了。沒事了,他就去了健身房,那是一個三麵有鏡子的舞池。陳哲還是第一次看見於佳跳舞,她舞時——如在蓮上淩波,蹁躚搖曳,俯仰之間,媚態動人。動作如雲如霧,環環相扣,優美絕倫。陳哲發現於佳的身體真美,豐滿圓潤的胸脯,纖細的腰肢,昕白的皮膚,飽滿的臀肌如月亮般迷人……
陳哲看得浮想聯翩,還真是有些心猿意馬了!
陳哲很喜歡黃昏,喜歡和於佳一起在街上散步,喜歡望著城市的燈火次第開放,喜歡望著喧囂的街道漸漸寧靜,喜歡於佳受托著腮看著自己吃涮毛肚的姿態。
參加工作的第二個春節,熊佳麗他們全家去海南的三亞過年去了,那裏她家有套房子,陳哲一下子感覺清靜了許多。
陳哲為於佳買了張回家的火車票,然後送她去車站。陳哲給於佳買了很多吃的東西,雖然坐車的時間並不長。
陳哲眼巴巴地看著於佳慢慢走進站台,消失在人潮之中,陳哲感到了一種孤獨,他也想回家過年,但爸媽被妹妹陳桃接北京去了,自己也不好意思跟過去。
學院已經放假了,整個校園空無一人,隻有那一排排的柳樹,靜靜地佇立,雖不孤單,但卻無生機,就像一幅掛在前方的壁畫凝固著。陳哲默默地走回寢室,躺在床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自己都不知道該想什麽?
這時,有人敲門。陳哲極不情願地站起身,打開門一看,居然是於佳——她沒有上車,她不忍心讓他一個人在異鄉過年。
大年三十,他們自己動手包了餃子,炒了四個菜。於佳給家裏打電話拜了個年。他們喝了整整一瓶白酒,陳哲不再感覺孤單了,他望著窗外的煙花和萬家燈火,感覺於佳是那麽的親切,就像妻子一樣。陳哲起身繞過桌子,一下子就抱住了於佳,他抱歉地說:
“於佳!對不起了!是我害的你沒有回家和爸媽團聚,這是咱倆第一次在一起過年,希望以後,我們永遠在一起過年!”
於佳也使勁地抱住了陳哲,身子在微微發抖,陳哲的眼睛一下子就濕潤了。因為,於佳為了他才留下的,而自己能給於佳的,除了擁抱,卻什麽禮物也沒有……
世界上最動聽的話不是“我愛你”,而是,你的腫瘤是良性的。但於佳卻沒那麽幸運,她的腎上腺腫瘤卻是惡性的。
於佳是在跳舞時慢慢倒下的,她麵色蒼白,不停地抽搐嘔吐,送到急診室進行搶救,化驗結果——是惡性腎上腺腫瘤晚期,需要馬上化療,最佳方案是腎移植。
這對於於佳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的打擊。他爸賣掉家裏的二頭牛和承包田,又從親戚家借了五萬,一共湊了六萬元。這隻是手術的費用,而腎源卻是最難的,一是難遇見,二是難配型。
於佳的爸爸,做了檢測,但不匹配。至於繼母和異姓哥哥就沒必要做檢測了。於佳真的絕望了,她拉著陳哲的手說:“陳哲!今生無緣,來世讓我們再做夫妻吧!”
陳哲忍著淚水找到醫生說:“醫生,查查我的吧,或許能配上!”
一周後,檢測報告單出來了,上帝跟陳哲開了個大玩笑,他和於佳h配型6個大點等位基因都合格。這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於佳拒絕接受,這種饋贈太大了,讓於佳承受不起。
陳哲攥著於佳的手說:“別想的太多了,相信這就是上天的安排,讓我來拯救你的,你想想,你爸爸的配型都不合適,而我的卻96地匹配,這就是咱倆的緣分!”
於佳哭著說:
“摘除一個腎,會影響你的身體,我不能讓你也受到傷害!”
陳哲替於佳邊擦眼淚邊說:
“別傻了,人有雙側腎,醫生說了,其實有一側腎的一半功能就夠用了,我的另一側閑著也是閑著,放在你那裏我放心!”
於佳流著淚點了點頭。
於佳的手術很成功,沒有排斥反應,恢複很快。一個月後各項指標都達標合格。
陳哲據實相告:
“於佳,咱們別再跳舞了,大病初愈,不能做劇烈運動,而且,你一定要保護好這顆腎,它是你的一切。什麽金錢和輝煌,與健康相比都無足輕重。我也不當擊劍教練了,我也要保護好剩下的這個腎,它也會很累的。我們要好好地活著,這比什麽都重要。”
那一天,他們相擁而泣,有幸福,有辛酸,更多的是愛的訴說和甜蜜。
人生孤苦,他們慶幸遇到了對方。
愛的結局往往都是:
【用一個微笑開始,用一個吻成長,用一滴淚結束……】
從三亞回來,兩個月熊佳麗才來見陳哲。她說:“我在三亞曬成了非洲人了,難看死了。”
陳哲感覺不是那麽回事,他發現熊佳麗不僅沒曬黑,而且是變白了,陳哲就苛刻地說:
“還真沒發現你變黑,但好像變白了,是不是怕嫁不出去美容了?”
熊佳麗一下子就翻臉了,沒好氣地說:
“有剩男沒剩女,我怕啥?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有的是!我可不像有的男人,怕娶不上老婆,都當上了護工,真下賤。”
“你!你真不可理喻,於佳病了,她是我的女朋友!”陳哲也有些生氣。
“看看,急了吧,我也沒說你,你心驚啥?”熊佳麗一幅勝利者的姿態。
陳哲越看越生氣,心想這樣也好,就實話實說了:
“還真不是心驚,我還真要娶於佳了!”
熊佳麗氣得一跺腳,走了。
熊佳麗再次找陳哲是放暑假前夕,她匆匆約陳哲見麵。陳哲不見,說有事正忙著呐。熊佳麗在電話裏急了:
“這可是關係你一輩子的事,不來拉倒!”
見陳哲真的不見她,熊佳麗就急匆匆地找到了陳哲。一見麵就急切地說:
“我爸說了,你們係主任外調了,領導班子要大變動,我讓我爸給你做工作,讓你當係副主任!”
“我才是個助教,可能嗎?”陳哲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你還是團高官呐?”熊佳麗老道地說。
“那不過是個虛職!屁用沒有!”陳哲不屑地說。
“但,那是一塊跳板,是有資本和級別的!”熊佳麗說這話時倒有一種政治家的風度。
“比我資格老的多了,我算老幾?”陳哲玩世不恭地說。
“我和我爸說了,我已經是你的人了!”
熊佳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陳哲說。
陳哲驚得一臉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