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我在家當姑娘的時候,咱也在酒樓,美發廳呆過。


  長的那叫一個美,朝大街上一站,屁股後麵的男人排了一排又一排。”


  這時,老油子插了一句,

  “不會是趕集的吧,別說是你,就是誰站在大街上,屁股後麵都有趕集買東西的人。”


  這句大實話,把幾個人逗的哈哈大笑。


  但蝴蝶迷不害羞,她見九兒盯著自己,滿臉的疑問,仍然大大咧咧的,


  “我結了兩次婚,這老油子就是第三任丈夫。


  第一次結婚那真是郎財女貌,隻可惜,結婚三年,就是不生小孩。


  為了這,俺兩口子沒少幹仗。”


  “怨誰呢?”九兒問。


  蝴蝶迷歎了口氣,

  “也不知怨誰?就是不生小孩。


  你說我不會生吧,我在家當姑娘的時候,就生了兩個娃娃。


  可惜被那個大老板,不,不,那個老不死的都抱走了,隻給了我十萬元錢。


  你說怪俺丈夫吧,我又不是隻給他一個人睡,五六個男朋友,都被我睡過了,咋沒有一個中用的呢?

  隻可惜人家父母隻有這一個兒子,為了傳宗接代,隻好離了婚。


  找第二個丈夫的時候,我下了一番功夫。


  就咱這條件?離過婚,找大款,不行,看不上咱。


  尋思來尋思去,反正咱也玩夠了,在熟悉我的人眼中,我成了海景房。”


  “海景房?”這次連老實人王天保也插了話,“價格昂貴嗎?”


  蝴蝶迷抽了一口煙,頭向上仰起四十五度角,緩緩而幽雅地吐著煙圈,


  “不是昂貴,是……,是浪到家了。”


  九兒剛吃了一口白菜,一聽蝴蝶迷這話,咯地笑了一下,差點沒把白菜幫子噴出來。


  因為在炕上,吐又沒法吐,隻好來個急刹車,憋的九兒滿臉通紅,隻得強行咽下,那白菜幫子又硬,拉的喉嚨生疼。


  王天保見了,連忙輕輕地拍著九兒的後背,讓她緩了緩氣。


  你別說,東北人的幽默感好像與生俱來,這點真令人佩服。


  九兒為蝴蝶迷的坦誠所感動,她舉起了酒杯,

  “來,大姐,人人都有本難念的經。


  為忘記過去幹杯。”


  蝴蝶迷已經微醉,臉上一片緋紅,

  “過去的雖然過去了,但在我心裏卻留下了一個很大的疤痕,這輩子,恐怕到死都愈合不了。


  二婚我找了個老實人,就是蘇家屯的劉老根。


  這次一切順利,不到一年,我懷孕了,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


  原本以為一切正常了起來,步入了正規。


  我就塑料盆洗手,踏踏實實過起了日子。


  劉老根是個瓦匠,我擺了個菜攤子,日子就這樣不急不慢地過著。


  誰知,他媽的,兒子長到了十八歲,又出幺蛾子了。”


  “又出幺蛾子了。”九兒不禁同病相憐。


  都說男人累,作為女人,更是累上加累。


  “兒子大了,無論個頭,長相都不像劉老根。


  劉老根烏黑巴漆的,黑的像木炭。


  我兒子卻白白淨淨的,白的像白種人。


  劉老根一米五,我兒子卻一米八。


  看麵相,這兒子既不像我,也不像劉老根。


  鄰居們風言風語,這劉老根,耳根子軟。


  他偷偷地拿了兒子的頭發,去醫院做了DNA。


  結果,結果真他媽的大跌眼鏡,兒子真不是他的。


  我他媽的納悶了,這是和劉老根結婚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意外。


  我隻是參加了一次初中同學聚會,沒想到喝醉了酒,稀裏糊塗的不知被誰種下了種子。


  整整18個男同學啊,我隻好一家一戶的去找。


  最後,這18個同學集體補給了我一筆錢。


  我也離了婚,這事也就過去了。


  雖說離了婚,住在出租屋裏,但我兒子長的又帥,嘴又甜,情商又高,這不,被一個女孩子看上了,做了人家的上門女婿。


  我就單了下來,後來呢?我後來在工地打小工,認識了老油子。於是我們就搭夥過起了日子。”


  唉,一派荒唐言,一把辛酸淚。


  這苦逼而又狗血的人生。


  幾個人吃著喝著,很快,一塑料瓶散裝白酒喝的精光,那菜吃的也所剩無幾。


  蝴蝶迷蹬了一下老油子,

  “咱家不是還有一塊豬肉嗎?去炒來吃。”


  老油子滿臉尷尬地下了炕,又去那藍色的大垃圾桶裏一陣翻找,不大一會兒,揀出了一塊長滿黴斑的臘肉。


  老油子炒起了臘肉,屋裏終於飄出了肉香。


  女人和男人不同,男人在酒桌上吆五喝六地拚酒,而女人,隻想著嘮嗑,嘮家長裏短,嘮愛恨情仇。


  不知什麽的?嘮著嘮著,九兒竟同情起蝴蝶迷來。


  馬怕老來瘦,人怕老來窮。


  荒唐的時候過去了,老了卻要為此買單,也算是因果報應。


  幸好蝴蝶迷遇到了老油子,但願他們兩個相親相愛,餘生幸福。


  從老油子家出來,路過老秋風的出租屋門前時,見房門緊閉。


  房東正在貼一張紙片,此房出租。


  九兒問,“那瘦女人走了。”


  房東歎了一口氣,“唉,走了,回鄉下去了,這??日的老秋風。”


  到了第四天上午,小雨越下越小,本來陰暗的天空漸漸地明朗了起來。


  當那輪盼望己久的紅日噴簿而出的時候,九兒正在做飯。


  那金色的陽光毫不客氣地穿過窗子,照在了九兒身上。


  九兒揉了一下眼,連忙出了屋。


  王天保正在給蹦蹦車加水,九兒飯也不做了,兩人開著車就向北四路奔去。


  那些工地,窩了幾天的貨,別的不說,單是那個千秋工地,水泥袋子就夠她拉個三車五車的。


  有貨拉,就有錢掙。


  九兒的心情格外好,有這麽多的貨,今天要大賺一筆了。


  裝第一車水泥袋子的時候,王天保裝貨,九兒站在車裏踩,把那水泥袋子裝的像一座小山,把蹦蹦車的鋼板都壓彎了。


  蹦蹦車像一條負重的老牛,吱吱嘎嘎地呻吟著,艱難地駛出了工地。


  剛走不遠,路邊閃出了幾個交警,作著手勢讓蹦蹦車停下來。


  王天保連忙停下了車,急忙遞上了證件。


  那交警向王天保敬了一個禮,


  “對不起,你證件上明明白白寫著,載重半噸,你要過一下地磅。”


  過了地磅,整整三千多斤,超出了兩倍。


  就這樣,蹦蹦車被開進了停車場,九兒拿著交警的罰單去交錢。


  沒有想到,更大的麻煩還在後邊。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