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原來是個乞丐王一
老油子終於接了電話。
“你丫的?誰啊。”老油子問。
“是我,王天保,你在哪兒?我八點多就到了,現在停在鐵百菜市場,打了這麽多電話,你怎麽不接電話?”
王天保焦急的腦門直冒汗珠。
“我啊!業務繁忙,哪裏顧得上接電話。
你在鐵百菜市場?好,你就在那兒等著我,我忙完這單生意再去接你。”
“你怎麽時候到?喂,喂。”王天保問。
可惜那邊老油子掛斷了電話,無可奈何的王天保夫婦隻好慢慢地等待。
九兒坐在駕駛室裏,無聊地打量著窗外。
這裏依然是千裏冰封,萬裏雪飄的冬天。
路邊堆了一堆又一堆的雪,還有的堆成了雪人,插了一個大紅辣椒當鼻子,用衛生紙當白色的圍巾。
而路邊的馬路牙子旁,一股股烏黑的雪水肆意橫流。
那些路邊的樹,沒有一點綠色的樹,隻有黑竭色的,光禿禿的枝杈,縱橫交錯在一起,像一張黑色的大網,網住了小鳥們的喧鬧,網住了砌骨的寒涼。
那些買菜的人,有的穿著馬靴,有的穿著大頭皮鞋,更多的是穿著勞保棉鞋,踏過汙水,走在積雪上,咯吱咯吱地直響。
九兒心想,城市真是個好地方,怪不得人人削尖了腦袋都想朝城市裏鑽。
前麵起了一陣喧鬧聲,一群人在圍著什麽東西觀看?
有一個老婆婆從九兒身邊走過,歎著氣,
“唉,多可憐的人啊,這麽冷的天,別把這個乞丐凍死了。”
九兒聽了好奇,在車上坐的腿腳麻木,就下車去看個稀奇。
在菜市場的出口,人來人往中,有個衣著單薄,頭發蓬亂的男人趴在木板上。
那木板有四個小軲轆,這是個癱瘓男子,兩條褲腿空蕩蕩的,隨風擺動。
男子一手舉著一個小鐵碗,一手滑動著木板,吃力而緩慢地向前移動。
“大叔,大媽可憐可憐吧,大叔大媽可憐可憐吧……”那男子的聲音有氣無力,好像隨時都會離開這個世界。
寒風,積雪,癱瘓,九兒看了也不禁心生憐憫。
一個穿著棉大衣的婦女走過,朝男子碗裏扔了伍元錢。
一個穿著貂皮大衣,挎著小包的婦女走過來,那男子急忙劃過去,攔住她的去路。
“我kao,你他媽的搶劫啊。”那女子罵了一聲,扭頭繞了過去。
九兒夾在人流中,聽那聲音一股子老苞穀味,十分熟悉,這是正宗的淩雲渡口音。
九兒愣了一下,碰上家鄉人了,隻是那人低著頭,頭發又長又亂,像柴草垛,看不清尊容。
九兒連忙繞到一棵大樹後麵看去,這一下,大吃一驚,是老油子。
九兒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那人亂發之下,雖說臉上滿是油汙,但確實是老油子,是九兒千裏迢迢來投奔的老油子。
九兒一時慌了分寸,連忙去告訴在駕駛室睡覺的王天保。
王天保迷迷糊糊中,一提到老油子,連忙爬了起來,
“這家夥就是實在,說到就到,是開著小轎車來的嗎?”
“是,是趴在木板上來的。”九兒說。
王天保糊塗了。
九兒便扯著王天保躲在大樹後偷看,還真是老油子。
你別說,這辦法不錯,老油子己要了不少錢,小鐵碗裏滿滿的,十元,五元,還有一張貳抬的。
老油子麵前已圍了不少人,以致於堵塞了交通。
一輛拉蔬菜的大貨車,急著卸貨,在人群外不住地捺著喇叭。
這時,走過來了一個保安,他看見了老油子,隻見他朝老油子邊跑邊大聲喝道,
“你這個騙子,上個月你在大青菜市場騙錢,被人揍了一頓,又跑到這兒行騙來了。”
老油子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伏在木板上,見忽然鑽出來一個保安,來不及爬起。
老油子就像一隻碩大的烏龜,兩手並用,拚命地朝前劃去。
那保安似乎吃了一驚,他沒想到老油子劃的那麽快,來不及彎腰,那保安一腳踩在老油子晃動的褲腿上。
隻聽“撲哧”一聲,正在飛速行駛的老油子,褲子被拽了下來。
一個白嘩嘩的大肥屁股露了出來,老油子兩條腿交叉綁在屁股上,這歪點子,也虧他想的出來。
人群裏爆發出轟堂大笑,
“哈哈哈,原來是個大騙子。”
“真他媽的不要臉,身強體壯的,竟幹這損事。”
……
老油子在指責聲中,急忙騰出一隻手,拽掉了綁腿的布條,敏捷地爬了起來。
久經沙場的老油子,臨危不亂,他左手拎著褲子,右手拎著那小木板架,飛也似的朝前跑。
別看老油子又矮又肥,跑起來卻像風一樣快。
他一個大步跨過一個雪堆,又縱身一躍,越過綠化帶,鑽入了人行道上,從九兒旁邊的大樹旁飛奔而過。
九兒大吃一驚,好不容易找到了老油子,等著跟著他掙大錢,發大財,沒想到竟然以這種方式見麵。
九兒急忙拽著王天保去追。
那老油子衣著單簿,正想去拿藏在綠化帶裏的棉衣,見有兩人追來,嚇的棉衣也不要了,更是瘋一般地朝前奔。
“老油子,等等我。”
“老油子,是我,別跑啊。”
……
九兒和王天保越喊老油子跑的越快。
看來,騙人的後果確實不好受。
幸虧九兒夫婦都是山野粗人,走慣了山路,耐力不錯。
又拐了一個彎,也許老油子被追急了,他停了下來,俯身撿起一塊板磚,扭頭一看,樂了。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你倆,我就說下了班去接你們呢,沒想到碰上了。”
老油子一臉的輕鬆和鎮定,好像剛才那個拚命逃跑的人不是他,而是毫不相幹的路人甲,路人乙。
這樣的相遇令九兒大跌眼鏡,那個腰纏萬貫的暴發戶形象,在九兒心中轟然倒塌。
王天保見老油子凍的臉色發青,渾身哆嗦,連忙把棉大衣披在了老油子身上。
老油子讓王天保拎著他的小板板,轉身去拿他藏起來的衣裳。
當老油子再次出現在九兒麵前時,儼然換了一個人。
老油子穿著一身銀灰色的寶利來西服,腳上皮鞋擦的鋥亮,而且,戴了一幅黑框大白眼鏡。
從背後看,像是大老板,從前麵看,又像是大學教授。
嘖嘖,那打扮,那氣質,完全想像不出剛才乞討時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