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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命啊!命

  錢還沒暖熱乎,就派上了用場。


  西偏房漏雨。


  每到雨天,那雨便滴滴答地漏,屋裏臉盆,水桶接水。


  這兒一個,那兒一個,擺的到處都是,三條腿的大床挪來挪去,幾個小丫頭片子嘰嘰喳喳地一夜睡不好覺,那令人心酸的情景終於成了往事。


  譚木匠買來了油氈,膠紙,又請了本村的劉四麻子拾掇房屋。


  修房子一共花了二百三十五元,還剩二百六十五元,譚木匠拾好又賣了一張方桌,一條板凳,湊了個整數,三百元。


  這是譚木匠夫婦第一次上銀行存錢,九兒也去了。


  農村信用社在飛雲浦,三口人起了個大早,十八裏山路晃晃悠悠就到了。


  九兒也來過飛雲浦,一次是和大姐青麥賣扳凳,一次是和父母來上糧站賣公糧。


  信用社是大玻璃門,有一人多高。


  那門關著,裏麵也看的一清二楚,九兒小心地推門,生怕那玻璃門一碰碎了,賠不起。


  真推開了,才知那玻璃門名不虛傳,果然是好家夥。


  又厚又硬,別說推,就是用拳頭砸,恐怕砸破了手,也砸不爛。


  進了屋裏,那叫一個涼快。


  九兒更是納悶,屋外熱的走幾步就汗流滿麵,屋裏卻涼爽極了。


  左看右看,看不見一個電風扇,九兒納悶不已。


  就連那椅子,也是綠塑料做的,坐到上麵還會轉個圈兒,不像九兒賣的板凳,又粗糙又難看。


  九兒看那工作人員坐在櫃台裏麵,隻是數錢,心裏替她發慌,要是數錯了,會不會受批評…


  等到存好了錢,一分錢沒少,一分錢也沒多,九兒這才知道了厲害。


  又想到自己去山裏打豬草,芨芨草,灰灰棵,認的一清二楚,閉上眼睛,用手也能摸的出來,決不會錯。


  九兒想著想著,不覺啞然失笑,笑自己的迂腐,笑自己的淺薄。


  九兒這才知道,山裏和山外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存好了錢,三人買了點餅幹,來到學校,找到了小七,小八。


  譚木匠第一次理直氣壯地把存折交給女兒,“該吃吃,該喝喝,有了好身材,才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出了學校,兩口子腰板挺直了不少。


  九兒也感到了世界是那麽美,陽光那麽和煦,天是那麽藍,空氣是那麽清新。


  活著真好,譚木匠也想著,有錢的滋味真好,給了人快樂和滿足感。


  望著杏子那張蒼老的臉,譚木匠隱隱約約卻感到了一絲莫名的悲哀。


  回家的步伐是那麽輕鬆而快樂。


  杏子想起了母親的話,隻要兩人相愛,吃黃蓮也是甜的,住橋洞也幸福。


  她看著自己的生活,過成了一個初學者的歌,時而不著調,時而找不到北。


  她仿佛悟道了什麽。


  陰曆九月初一,是淩雲渡的傳統節日。


  一來慶祝秋天即將收獲,農人們要添置農具。


  二來天氣己定很冷,要添置衣裳了。


  聽說今年最少有三台大戲,可見其隆重。


  九兒和二手約好了去看戲。


  淩雲渡的空蕩蕩的山坡上,忽然之間熱鬧擁擠了起來。


  賣鍋賣盆,賣碗的,賣板凳賣馬紮的,還有掃把鐵鍁釘耙,麻雀雖小,卻五髒俱全。


  油條攤上坐著兩三個食客,吃著油條,喝著稀飯,吃的津津有味。


  賣包子的蒸籠上冒著白色的蒸汽,老板肩上搭一條油汙的白毛巾,不住地擦汗。


  油炸盒子的生意最好,炭火燒的旺旺的,還是顯慢,隊伍排了老長,忙的老板夫婦變成了被抽的陀螺。


  最有意思的是個山羊胡子老頭兒算命,籠子裏圈著一隻鵪鶉,報上生辰八字。


  再把寫有命運的折子放籠前,那鵪鶉便從中挑出一張。


  這個就是你的命運。


  九兒看著很稀奇,拉著二醜去看。


  二醜問過卦錢,一卦伍元,二醜隨手扔出了十元,“不用找了”。


  幹這行的都是人精,山羊胡子高興的滿臉皺紋都開了花,成了一個包子臉,急忙謝過二醜。


  山羊胡子見來個大主顧,自然不敢怠慢,連忙看著二醜的右手,天幹地支地推算起來。


  天地玄黃,人食五穀雜糧,命運自古由天定。


  有的人一生下來,就是千萬富翁,億萬富豪,有的人累死累活,一生勞苦。


  這都是命啊!命!

  而且二醜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手大腳大嘴大,這是貴命。


  手大能抓四方財,腳大站的穩,嘴大吃四方,這是釵金命,難得的好命。


  九兒聽了,笑的合不攏嘴,鬥雞眼二醜小頭小腦的,聽他這樣一說,但真是高端大氣上檔次,低調奢華有內涵。


  山羊胡子又看一眼九兒,不禁連連稱奇,說九兒鼻子堅挺,鼻翼豐滿,是旺夫之相。


  又看一眼九兒的雙下巴,連連誇讚,說是旺夫命。


  鬥雞眼二醜聽了,眉毛笑成了彎月亮,兩粒眼珠幾乎擠在了一起,連山羊胡子也不禁發笑。


  山羊胡子點燃了一根煙,又扳著枯瘦的手指掐八字,是木命。


  金生木,木生水,金木絕配,互生益彰,是天上地下難得的好姻緣。


  二醜聽了,鬥雞眼裏又放出了光芒。


  算了命,兩人又朝前走,見前麵有人套圈,兩人擠了上去。


  一毛錢一個竹圈,巴掌大小,圈裏有煙,酒,玩具,還有幾隻活麻鴨。


  二醜先買了十元錢的,想套隻鴨子嚐嚐鮮。


  那竹圈又輕又韌,彈性極強,老麻鴨脖子上好像按了彈簧,來回晃動。


  二醜的鬥雞眼擠在了一起,兩點一線,本來十拿九穩的。


  誰知老麻鴨個個聽風辨器,頭部又極靈活,要麽側頭躲過,要麽當成飛蟲,用扁扁的嘴一啄,那圈圈便偏了,落了空。


  二醜一個時辰花了一百多元,連個鴨毛也沒套著,花的九兒心疼。


  九兒說了句,“”這一百多元要賣多少苞穀呀!”


  二醜聽了不好意思,買了兩支老冰掍兩人邊啃邊朝戲台裏走。


  戲台上正唱《轅門斬子》,啊啊呀呀的,兩人聽不懂,再看聽戲的都是老頭老太太們,俗話說,唱戲的是瘋子,聽戲的是傻子。


  兩人頓時索然無味,看到不遠處有個大帳篷,裏麵傳出震耳的鼓聲,兩人被吸引住了,連忙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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