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下毒
平樂明眸深呼吸一口氣，目光平和帶著思量看著兩個下人。
要是罰了兩個下人無疑是打顧二夫人的麵子，先不打她的麵子和她糾纏，先趕緊會沈老太君和她告個別，再去做正經生意才好。
兩個下人用餘光對望一眼，拿不清她的想法。
要發脾氣早點發，要忍下去就早點忍。
平樂低下眸子道:“走吧，沈老太君的馬車在哪？”
兩個下人懼是震驚的抬頭看著她，都感覺她沒有發脾氣不合理啊。
畢竟她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柔弱可欺的顧錦生了，搖身一變變成武功在天下排行第四的金小八的徒弟，實在沒有理由忍下惡氣了。
顧二夫人微微一笑，晶瑩的眼睛裏透出一絲笑意:“錦生，跟我來。”
是金小八的徒弟又如何？
對自己的下人她還是不敢發脾氣懲罰的，也算是給了自己一個麵子，想罷她鄒了下眉看著兩個下人。
明明已經叫停手了，怎麽不停手？
難道真的是耳朵出了問題。
一定是，不然不聽命令對他們有什麽好處？
“我不叫顧錦生了，叫平樂。”平樂的說話聲打斷她的思索。
她得盡快找個機會把改名一事傳出去。
“為什麽改名？”顧二夫人很是不解的問:“這可是善之給你起的名字，當初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你呢。
就說我的小女兒在家中給遠在邊疆的我寫信時，信中提到羨慕善之隻給你起名字，不給其他人起名字，說你太獨一無二了。”
說罷，她悠悠的歎了口氣。
她的小女兒還想讓自己去求善之法師賜名，可是善之是誰？是大國寺的住持的關門徒。
是她求得來嗎？
她對小女兒的請求不理，小女兒不懂事跑去向老太君求。
老太君說因為顧錦生從小吃不飽穿不暖沒有名字很可憐，所以善之法師才起的名字，難道你想要變成她那樣吃不飽穿不暖的人嗎？
小女兒才搖頭拒絕，可是小女兒搖頭拒絕是因為小孩子容易被哄到了，可其他建陽少女不是孩子，紛紛找關係讓善之法師起名希望得好運，可是都被一口拒絕了。
唯獨顧錦生特殊能得善之起名，自然而然會得到許多人的嫉妒與為難。
可是這個讓許多人嫉妒的名字卻被名字的主人拋去了，隻因討厭二字。
“這個名字拋去也好，你的能力還不到配擁有這個名字的時候。”
如果沒有善之為她取名，這個少女當初也不會有心氣高的心態。
心氣高到認為可以能比得上若蘅，而陷入迷途做下那種錯事。
而其他被善之拒絕起名的人也不會把憤怒轉移到她身上，讓她難堪。
腦海浮現小女兒在信中說的顧錦生遇到的難堪事，她又歎了口氣看著停住腳步不走的平樂。
“配與不配還不到你說。”平樂道。
顧二夫人道:“我不是瞧不起你的意思。
是因為起名人給這個名字帶來的含義是你不能想的。
當你說起你的名字是善之法師起的時候，許多人都會高看你一眼，會把你放在心上不敢得罪。”
平樂微抿了下嘴，“可是不是還有人得罪了嗎？”
“不同的。”顧二夫人道:“因為隻是孩子般的小打小鬧，你要是記下了，在眾人眼中反而是你小氣了。”
平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凝視在旁的顧二夫人。
她居然會教她道理，提醒她？
“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平樂問。
“你剛剛給了我麵子不為難我的下人。”顧二夫人道。
平樂輕扯起一抹笑，“多謝。”
顧二夫人低眸笑道:“你倒是不用謝我，我是你二嬸教你一些東西是應該的。”
平樂道:“不，你不是我二嬸，我和顧家已經沒有關係。”
顧二夫人:……
……
安靜的街道，隻有一輛精致雅致的紫檀馬車停留，無一個行人。
車夫見到前方街口顧二夫人攜著一名麵容清麗的女子前來，低聲道:“小姐，二夫人和二小姐來了。”
他說著，臉上露出擔心的神色，“小姐一切小心。”
車內的沈老太君撚動著手裏的佛珠，低下一雙冷漠的眸子道:“該來總歸會來的，躲不了也逃不掉的。”
“可對顧家來說她是災星是避免不了的，小姐你現在是顧家的老太君還是小心一些，能不多做觸碰就不做觸碰。”
沈老太君笑了笑，“都已經碰麵了，觸碰不觸碰對我來說已經不要緊了。”
她想起善之法師說的話，顧家人和顧錦生切莫再有關，否對顧家人有性命之憂。
性命之憂？
她心裏不信命，也不擔心有性命之憂，可偏偏她大兒子就信了，勸了好幾天，才讓她壓住去往盛世書院把顧錦生綁回來的心。
有了神醫之術的顧家人能讓已經勢微的顧家如虎添翼，她本不想舍棄，逼於無奈舍棄，如今她卻親自送上門要和顧家人糾纏，倒不如逆勢而為說不定能得一個意料之外的結局。
“善之法師曾經對我說:命不是一定的，會是有異數出現，隻是有些人終其一生等不到異數出現。與其等異數出現，不如…”
沈老太君說到這裏抬起眼皮，渾濁的雙眼帶著些微的光:“自己和人一起去找能改命的異數。”
說罷，平樂和顧二夫人等人已經一同來到馬車前。
顧二夫人對馬車行了一禮，“太君。”
說罷，車內沒有傳來沈老太君響應，顧二夫人不解的抬起頭看著，忽然看到車夫在盯著站得穩穩當當，麵色不見一絲波瀾的平樂，她臉上浮現驚訝扯了一下平樂的手，低聲說:“行禮。”
“我與顧家已經沒有關係了。”平樂道。
沈老太君道:“你的名字依舊在族譜上。”
“除名就是了。”
“有宗族的依靠你會在這裏好過一些。”
平樂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你為什麽讓我留在建陽，不趕我走了？”
沈老太君不答，平樂漠然半響依舊沒有等待到答案，直接轉身要離開，車夫道:“太君她走了。”
“叫她停下。”沈老太君說。
“太君叫你停下。”車夫聲音如寒冰般冷喊。
平樂道:“有事相求的語氣可以稍微和緩一些。”
“有事相求？”顧二夫人不解的喃喃道，掃了眼平樂，再望向馬車裏，似乎要透過馬車上的紫檀木門看到沈老太君。
沈老太君道:“上車。”
平樂聞言嘴角緊抿成一條直線，在車夫放下上下車需要用到的紫檀台階時麵露猶豫，遲遲沒有上車。
沈老太君說:“不敢和我麵對麵說話？”
平樂道:“有何不敢，隻是想著我為什麽要上去和你說話？”
沈老太君:……
“太君讓你上她的馬車是給你麵子。”車夫怒道。
四周寂靜沒有人說話。
平樂漠然的站著，顧二夫人道:“快上去，難道是想讓人綁著你上去嗎？”
平樂道:“綁著上去，不能顯太君的厲害，隻要有武力值都能綁人上去。
用幾句話就讓人心甘情願誠服聽話的人就不同了，如果太君能做到，不就更能提現太君的厲害之處嗎？”
如果沒有武力值，用幾句話就讓人聽話是可能嗎？
顧二夫人看著馬車裏的沈老太君，這是明晃晃的不想上去。
沈老太君沉默許久，“聽你這麽說，好像你能做到幾句話就讓人心甘情願誠服嘍？”
“我不是太君這般有威嚴有地位的人啊！”平樂道:“若是，那我定能做到。”
這是什麽意思？
是想成為太君一樣地位的人嗎？
真是瞧不清自己的位置，怎麽敢就與老太君比。
老太君年輕喪夫，一個人撫育幼子不被其他旁係欺負，奪走城主之位已經很是厲害，若是換了她，指不定被欺負得無力反抗，怎麽敢和老太君比？
顧二夫人道:“人要懂得瞧得清自己的位置。”
“人也得有夢想的權利。”
顧二夫人無語哽咽。
“人得有夢想的權利，但也得實際踏實一些，不然夢想總歸會隻是夢想。”
馬車的木門被丫鬟推開，沈老太君身影露了出來，道:“你的夢想很實際，有一天會實現的。”
顧二夫人眼中透著滿滿的不敢信，沈老太君把手裏的佛珠往枯瘦的手腕一戴，“既然你不願意上馬車，那陪我一塊走回去吧。”
平樂明眸一笑，“隻要太君願意，我很樂意。”
顧二夫人鄒緊眉頭疑惑的看著平樂，上馬車回家不願意，走回去就願意了，是什麽毛病？
馬車裏的兩個丫鬟下了車，沈老太君由他們扶著下了馬車。
“走吧。”沈老太君對平樂伸出一隻手說。
平樂上前扶住她，別有深意的幽幽道:“太君小心。”
眾人心中快速一跳，皆覺得語氣有深意，沈老太君渾濁的雙眼盯著平樂一會，隻點了下頭:
“我自會小心，而且有你扶著我不會出事的，你隻會讓百姓看到你我其樂融融的場麵，因為顧家敬著你，對嗎？”
平樂心中掠起一絲驚訝，沈老太君是誤會了。
以為自己讓她下馬是為了讓百姓看到她還是顧家人，顧家人還尊著她喜歡她的場麵，可是自己隻是想抓個時機逃罷了，沒有往那方麵想。
不過如今看來沈老太君是很想讓她當顧家人，並沒有想騙她回家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想法。
若是有，她都已經表麵同意和她回家了，又何必多此一舉按撫她，說出給她好處的話。
平樂笑了笑道:“真希望能夠扶著老太君。”
隻是顧家給的好處她不需要，她自己也可以做到，更何況接受這好處會招惹其他顧家人來找麻煩，她就更不需要了。
“總覺得你說話別有深意。”沈老太君說。
平樂道:“太君可真是可親，有什麽話都直說。”
“你我都是自家人，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什麽話直說就是，沒有必要繞來繞去，老了，最不喜歡做這些繞來繞去的心思。”沈老太君沉吟歎道。
平樂低下眸子抿嘴一笑，“其實我也不喜歡繞來繞去。”
沈老太君道:“看來我們本質相同。”
平樂笑了笑:“太君為什麽那麽想讓我回顧家？”
沈老太君聲音沉沉道:“剛才方說我年紀大了，不喜歡繞來繞去的心思。
我想經曆那麽多的你，應當懂得我的意思了，不必再裝糊塗。”
平樂搖頭:“不是裝糊塗是裝是真的不懂，善之可是說過我是不祥之人，你就不怕嗎？”
“我不信命。”沈老太君道。
平樂眸子閃過一道亮光，神色讚同。
其實她也不信。
沈老太君抬步向前，平樂扶著她也向前一步。
“回顧家後我給你重新安排個住處，就住我旁邊的院子可好？”沈老太君麵容慈愛的看著平樂說。
平樂靜靜的凝視著神色慈愛的沈老太君。
之所以慈愛還不是因為她有用，而對她無用的顧錦生，當初她又是怎麽對待的呢？
“老太君你覺得我身上的香好聞嗎？有沒有覺得你身體不舒服？”平樂問。
沈老太君慈愛的表情頓時不見，渾濁的雙眼瞪得如銅鈴般大小盯著平樂。
平樂放開她的手，上前幾步。
趙家下人拿著刀站在她身邊，顧家下人將她團團圍住。
“祖母你沒事吧？”顧二夫人著急到沈老太君身邊。
沈老太君麵色很不好看，捂著跳動得急快的心口，有些緊張:“你給我下了什麽？”
“我給你下了什麽？”平樂搖搖頭，一臉不能說的樣子。
“你…”顧二夫人道:“怎麽可以給長輩下毒！”
“我說了我與顧家已經斷絕了關係。”平樂道:“沈老太君不清楚，你應該清楚才是。”
顧二夫人道:“虧我們對你真心相待。”
“真心相待會用綁的方式？”平樂道:“會想讓我成為顧家的棋子？找我回來無非看中我有用，若不然你們怎會管我的死活。”
沈老太君氣憤道:“你就算恨顧家，也不該對一個老人下毒！”
“這位老人想害我。”平樂沉默得抿了下嘴半響，開口道。
沈老太君嘴角扯起一絲憤然的笑，問:“本太君如何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