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轟動朝野
西苑，玉熙宮內。
嘉靖皇帝正在與張居正單獨交流。
“這是李時珍轉呈海瑞的奏疏，數落朕過去的不是，針砭時弊，你也看看。”
嘉靖皇帝把海瑞的奏疏遞給張居正。
張居正恭敬接過來，打開查看，神色一動，看見海瑞罵皇帝的一些話，真是佩服海瑞這個瘋子，同時也看不起海瑞這種不知輕重的性情。
你針砭時弊就針砭時弊吧，罵皇帝，不是給皇帝添堵嗎？皇帝一生氣，還會在意你說的這些嗎？
真是愚笨，不知道講究方式方法。
心裏吐槽海瑞歸吐槽，但看過海瑞提出的大明存在的根本問題，張居正又不得不佩服海瑞這人洞察透徹，都說到了點子上。
海瑞上疏針砭時弊，一是針對吏治不為民，二是圈地嚴重，致使百姓無田可種，國庫無稅可收，建議清丈田地，查處違法圈地，還百姓耕地。
三是說皇帝不理朝政，這一點他還說聖上正在改正，希望以後會更勤於朝政，心係天下蒼生。
四是說軍事，需要整頓軍紀，嚴查空餉，訓練新軍，收腹失地。
等等。
“海瑞對聖上言語不敬，所言聖上過錯臣不敢苟同。”
張居正看完後說：“但，其他幾點，都說到了要害。聖上，大明急需要一場變法。變法富國強兵，才能實現聖上收腹失地之宏圖。”
張居正那皇帝，現在的嘉靖皇帝不在意，認為是在那以前的嘉靖皇帝，不是現在的他。
自認為，來到這個世界半年多，還是做得不錯。
處理了嚴黨，圍剿倭寇，抄沒貪官家財充實國庫，為那些因言獲罪者平反，任用海瑞，胡宗憲，戚繼光，俞大猷，王崇古，馬芳，譚綸，張居正等能臣武將……不說豐功偉績，但也值得肯定吧。
“朕決意讓你來主持變法，擔任首輔，今年開始變法，如何？”
嘉靖皇帝也想盡快完成任務，獲得壽命。
他已經開始喜歡皇帝的生活，希望活得更長久。
張居正倒是想做首輔，然後主持變法，可是有些顧及，顧及他老師徐階，顧及自己資曆淺，太年輕。
看張居正猶豫犯難的樣子，嘉靖皇帝心裏早考慮到這些，說道：“那就讓朕來決定吧，古有商鞅與秦孝公變法，使得秦終一統天下。
朕也想你做商鞅，但朕會比秦孝公做得更好，不會讓你死。
你回去準備，朕會找徐階他們談談，讓他們配合你變法。你隻管變法強國，朕為你保駕護航。”
張居正深受感動，跪拜道：“士為知己者死，臣願為聖上肝膽塗地，至死不渝！”
當天下午，嘉靖皇帝召見了徐階。
直接了當道：“朕準備用張居正變法，他擔任首輔，需要你配合。自古變法者，往往會得罪權貴難以善終。
朕不是征求你的意見，是給你選擇，配合張居正變法，或者辭官歸鄉。”
這一刻，徐階好像從嘉靖皇帝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嚴霸氣，不容置疑。
“臣，早有預感，沒想，現在成真。”
皇帝重用張居正是有目共睹的，加上徐階對張居正旁敲側擊，得到一些信息，於是心中有所感。
不過，到頭來預感成真，還是很震撼。驚訝皇帝的氣魄，敢用還年輕氣盛的張居正。
但皇帝已經決定，不容反駁。
要麽辭官歸隱，要麽讓出首輔之位輔助。
事已如此，雖然不甘，或許認為自己也能主持變法，但還是沒有反駁，徐階說道：“臣願配合張居正變法，他的才能在臣之上，這一點臣作為他老師自然知道，但他的缺點是年輕，臣願意配合他，幫助他完成變法。”
如此痛快就答應了，嘉靖皇帝反而有些意外。
要是徐階不答應，嘉靖皇帝還有準備，已經讓錦衣衛收集到了徐階家人違法的一些罪證，比如非法圈地。足可以讓徐階丟官，但暫時用不上了。
接下來兩天，嘉靖皇帝分別召見次輔李春芳，閣員陳以勤，高拱等人談話。
雖然變法之事還沒有公開，但朝廷氣氛已開始緊張。
有一種風雨欲來的預感。
裕王府。
有參與朝政事務的裕王朱載坖得知最近六部不少官員的調動，察覺異常，讓人向徐階，高拱。張居正打聽，對方三緘其口，越發讓他不安。
“到底出了何事？”
裕王朱載坖憂心。
不過好在，被他視為自己人的徐階，高拱，張居正，譚綸等人都無恙。
“徐閣老他們不說，想必是父皇準備做些什麽，不讓他們對外說。”
裕王妃李氏在旁邊說道：“已讓馮保進宮打探消息，或許能打探來些什麽。”
裕王朱載坖擔心道：“不會是父皇對之前皇室國戚鬧事不滿，準備清查一些人吧？”
看向裕王妃李氏問：“本王讓你們叮囑娘家人安分守己，可有照做？”
裕王妃李氏委屈道：“臣妾娘家人可一直都是安分守己，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裕王朱載坖不放心，隨後安排人去幾個王妃的娘家查看。
然而，十幾日後，內閣變動讓朝廷上下震動。
徐階辭去首輔，李春芳辭去次輔。
嘉靖皇帝下旨，張居正為首輔，徐階為次輔，李春芳，陳以勤，高拱等人依然是閣員。
不到四十歲的張居正居然成了首輔，而他老師從首輔變成了次輔。
吃瓜群眾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第二天，嘉靖皇帝又下旨，決定新政變法，由張居正主持，徐階等人輔助。
當天，張居正作為首輔在內閣公布第一條變法：整飭吏治，推行“考成法”，對所有官員重新考核，不合格就會被免職。
實行“考成法”，明確職責。以六科控製六部，再以內閣控製六科。對於要辦的事，從內閣到六科，從六科都到衙門，層層考試，做到心中有數。
改變了以往“上之督之者雖諄諄，而下之聽之者恒藐藐”的拖拉現象。
曆史上，考成法的實行，提高了各級部門的辦事效率，而且明確責任，賞罰分明，從而使朝廷發布的政令“雖萬裏外，朝下而夕奉行”。
而整飭吏治的目的主要還是富國強兵，這條紅線貫穿於張居正的改革之始終，實行考成法的最大收獲也正在於此。
嘉靖皇帝突然啟用張居正為首輔，推行新法，讓朝廷上下措手不及。
一時間，轟動朝野。
尤其是剛公布的“考成法”內容，更讓許多官員不安。
按照這個標準，不少人都難以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