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殺雞給猴看
嘉靖四十年二月，京城，海瑞家。
如今，海瑞還在家中養傷。
今日李時珍從景王朱載圳那裏回到京，順便來看看海瑞。
當初李時珍在淳安縣時就與海瑞認識，還給海瑞看過病，賞識海瑞做官為民，算是一個朋友了。
“太醫院太醫很盡心，你這傷，再養個把月就能痊愈。”
給海瑞看過傷勢後，李時珍說道。
“多謝李太醫，能痊愈就好，有你的話，老身才放心。”
海母感謝李時珍。
隨後看了看旁邊大著肚子的兒媳婦，又說：“勞煩李太醫給她看看。”
海瑞這個媳婦兒是第二胎，在上次李時珍為他夫妻看過後，又懷上的。
一直想要一個兒子。
李時珍給海瑞妻子診斷後，笑著說道：“情況很好，再有一兩月應該就能出生。”
他注意到門外的兩個仆人，還有來的時候，周圍的錦衣衛，說道：“他們都是聖上安排的？”
海母說：“聖上隆恩，不能推辭。”
海瑞說道：“等我傷痊愈，就讓他們回去，到時候聖上也不再有理由讓他們就在這裏。”
錦衣衛是保護海瑞的，兩個仆人是服侍他們一家人的。
海瑞起初反對，但皇帝以他有傷在身，不能推辭。
等海母和媳婦兒離開後，李時珍坐在床邊與躺在床上的海瑞聊天。
“這次真是凶險，你這一箭稍微偏差，就能要命。”
李時珍好意道：“以後別如此拚命，有些事你管不了。讓你去出頭，無非是想把你推出來，為他解決一些棘手問題而已，不一定是重用你。”
這是暗指嘉靖皇帝利用海瑞。
海瑞卻不在意：“隻要敢讓我海瑞去做事，我海瑞就不怕，就敢和他們拚命。李太醫，你去過不少地方，當隻百姓疾苦，我能為他們做點事，能讓一些百姓過上好一點的生活。”
李時珍歎道：“這不是你一人能解決的。算了，我也知你性情，多勸無益，不過，以後多注意安危，聖上讓錦衣衛護衛，也不要推辭。你想為百姓抱不平，但也要顧及下家人，你若不在，他們如何生存？”
海瑞點頭，道理都明白，但他認為有時候忠孝兩難全，該做的，他還是會做。
李時珍換了一個話題說道：“最近關於皇室子弟國戚俸祿被削減一半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恐怕會惹出一些事情。你在家養傷，最好少出門，也別摻和。”
海瑞：“此事，聖上英明。李太醫，可知，每年國庫四成開支都用在供養這些皇室子弟國戚上，然而他們哪一個不是萬貫家財？要我說，就該不給他們俸祿，而且還要查查他們非法圈占的田地，多少百姓因他們無田可種。”
李時珍說道：“我也知一些。不過，朝廷供養他們是太祖定下來的，不可能取消。就是如今削減一半，已經引起不少事。
弄不好，最後頂不住壓力，聖上會收回成命。”
海瑞這時從枕頭下拿出一個奏折：“李太醫，你有直諫之權，請把此奏疏帶我呈奏聖上。”
這奏折是海瑞這幾天寫好的，本來準備讓錦衣衛轉呈，李時珍來的，認為李時珍最合適。
“你又要做什麽？”
李時珍接過奏折收起來，沒有看：“算了，我也不多問，各有各的命，正好今日進宮給聖上診病，幫你呈上。”
“多謝。”
海瑞做起身行禮。
這次海瑞呈奏的內容，與曆史上上疏罵嘉靖皇帝的奏疏差不多。
但現在他沒有讓家人離開，沒有自備棺材，因為他對現在的嘉靖皇帝更有信心。
當然，嘉靖近半年的所作所為獲得了海瑞一些好感，奏疏裏就沒罵太凶，主要是針砭時弊。
削減皇室國戚一半俸祿（供養）之事，已經發酵十幾天。
許多皇室國戚反對，要求麵見皇帝。皇帝不見他們，他們就讓一些官員上奏，以及他們自己也上疏。
有的還找裕王朱載坖去說情，逼得裕王隻能閉門謝客。
內閣大臣們都不敢回家，怕被堵，隻好待在內閣閣房。
“我們要見聖上！”
幾十個皇室子弟和國戚在宮門外鬧騰。
然而，沒等來嘉靖皇帝召見，卻等來了一個囚車。
“是宜陽侯！”
“他怎麽會被錦衣衛抓起來了？”
“宜陽侯與陳留侯是莫逆之交，會不會被陳留侯牽連？”
“難道海瑞被截殺差點被殺死，是宜陽侯安排的人。”
眾皇室國戚議論紛紛。
囚車在他們麵前停下。
呂芳走出來，拿出一個聖旨：“眾人聽旨。”
所有人跪在地上。
呂芳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宜陽侯截殺朝廷欽差，非法圈占百姓田地數萬頃，草菅人命，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罪惡滔天，朕不容，國法不容，天理不容。
免去宜陽侯一切爵位官職，貶為庶民，抄沒非法所得家財，明日午時斬首示眾。
命各皇親國戚以此為戒，反躬自省，不得徇私枉法，不得圈占田地，違者，陳留侯，宜陽侯就是爾等的下場！”
眾人戰戰兢兢，誠惶誠恐。
皇帝這是殺雞儆猴啊！
那還敢見皇帝，各自散去，各回各家，各自擦各的屁股。
誰屁股都不幹淨，惹怒了皇帝，下一個就是自己了。
第二天，宜陽侯以及一同被查處的重犯數人，一起被斬首示眾。
不過，也有人注意到，無論是陳留侯還是宜陽侯，或者其他罪犯，皇帝都隻是拿辦了犯罪之人，沒有禍及家人，還保留了他們家人合法的家財。
像以往，他們的家人不是被流放，就是要被充為官奴的。
嘉靖特意給刑部一句話：“問罪，誰有罪治誰，不能波及無辜。”
同時還建議刑部與大理寺一同商議，取消一些殘酷的刑法，比如極刑（淩遲，五馬分屍），斷手斷腳等等。
宜陽侯的死，皇帝的聖旨，讓削減皇室國戚俸祿風波暫時停歇。
嘉靖皇帝也少了許多麻煩，有時間享受生活。
沈貴妃剛被太醫診斷出喜脈，皇宮又喜慶起來。
文敬妃，盧靖妃，張德妃都來看望，祝賀：“恭喜貴妃姐姐，如願以償。”
這一個月來，嘉靖皇帝早知道沈貴妃有孕，時常來看望，幾次過夜，但都沒碰她。
當時沈貴妃還自卑，但嘉靖皇帝斷言說她已懷孕，前三個月不能同房。
一開始她將信將疑，不過，喜訊到來，她更為感動，才覺得皇帝都是為她著想，滿滿的幸福。
“你們發現沒，敬妃妹妹越發水嫩了，突然間年輕美麗了許多。”
文敬妃服用駐顏丹後，洗筋伐髓，看起來是年輕漂亮了不少，讓其他三個妃子羨慕。
文敬妃打馬虎眼：“可能是有了孩子，天天心情好的緣故。你們最近也年輕漂亮了許多啊。”
張德妃笑道：“也許，我們都是沾了聖上的仙氣。”
這一個月，沈貴妃和文敬妃都不方便。
嘉靖皇帝各去了盧靖妃和張德妃那裏兩次，隻是兩人有沒有懷上，係統沒提示，現在也診斷不出。
不過，她們心情好了，自然看起來也年輕漂亮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