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人間有神
戰鬥的開始，往往是雙方都始料未及的。
這些從街道頭走出來的怪物，沒想到這麽快就能遇到今天的食物，艾洛斯也沒想到，自己才進入這個城市沒多久，就又進入了遇險搏鬥的節奏，明明他還沒有好好休息幾天，怪事一件接一件。
就算在他錯綜複雜的人生經驗當中，這樣的快節奏，也實屬頭一樁。
抬起“莫辛納甘”對著這幫想要靠近貨車的危險份子，轟上一槍頭彩，讓它們隨著子彈炸開，爛泥一般的身體一點點的濺射入水裏，那些裹挾在它們體內的手臂眼珠，都在這猛烈的衝擊力下，拋飛跌落。
這些怪物的數量很多，艾洛斯隻有一個人，而這些怪物卻能從四麵八方而來，不過好在這幫怪物無論從行動能力還是破壞力，大概也就欺負欺負普通人的水平，一旦碰見正規的槍械，就隻有歇菜的份。
艾洛斯把理查德護在身後，不讓理查德靠近這些怪物，他一個人舉著槍，在四個貨車的車廂上穿梭，靈動的像一隻攀山越嶺的猿猴，這四輛車前後整齊的排列，在空間孔洞的力量下，以規律的速度運動。保持在同一水平線上。
憑借艾洛斯的能力，這一小股靠近的怪物，很快便被處理掉了，這隻是他們這一趟行動當中的小麻煩而已。
艾洛斯端著槍走回到第一車廂，跟理查德講道，“接下來這樣的情況還會有很多，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麵對大哥一再喋喋不休的講述，理查德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可他卻也不好公然反抗自己的大哥，畢竟艾洛斯的出發點還是為他好的。
“好。”理查德這樣回應著。
之前列車所行進的區域，按照艾洛斯的判斷，應該隻是城市的邊緣地區，樓房上年久失修的痕跡，牆角間時而可見的雜草，以及泡在水中大量肉眼可見的垃圾，都在昭示著這一點，，而在這個城市的中心區域，一場更大的漩渦正在醞釀著。
紅月當空，艾洛斯曾從迪克的言語中聽聞過，在這紅月之下，魔鬼與汙穢共舞，噩夢與死亡同行，這座城市正在發生某種可怕的變化，而他們倆，伴隨著空間孔洞的異常，進入了這個血肉的磨盤當中。
並且他們對這座城市也所知甚少，隻知道應該在西塞河邊，在德卡布魯州內，除此之外，再沒什麽值得提及的信息。
離城市中心越來越近，如艾洛斯所料，危機也正在加深，漸漸的能看見更多的怪物掠過頭頂，從大樓樹木間滲出的水流也開始慢慢匯聚成一條小型的河流，城市的下水係統完全無法將這些詭異的黑水排除，隻能讓它持續的滯留在道路中央。
黑水中時而躍出一隻怪魚，將一個慌忙奔逃的路人吞入口中，時而又出現一段尖銳的刺鞘捅穿了一輛停放在街邊的蒸汽列車，當這黑水的範圍和水深增加，怪物和詭異的出現頻率也在增加。
幽深的水流之下，不知道藏了多少的危險，那是無數敞開的空間孔洞，開始跟現實對接，西塞河裏所謂流動的空間，開始流向大地，流向這在其流域內的城市。
人類在股強大莫名的力量之下，隻能像螻蟻一樣，四處奔逃，找尋躲避之地。
按照艾洛斯對這些玩意的認知，當這些玩意一旦產生某種失控的特征，那麽這個城市，將無一塊安寧的土壤，床會滲出水，牆壁上的畫框會滲出水，杯子也會滲出水，當整個城市都被影響，這就是一場誰也無法逃避的災難。
災難在吞沒一切，抗爭自然也就開始了。
前方，連綿不斷的槍聲，驟然間在空氣中炸響，那是又一群從黑色水流裏爬出來的詭異之物，一種蟲形的生物，他肥大的身軀蠕動著前行，高度大概兩人左右，在白色的皮層之間，不規則的出現了大量觸須。
這種生物成群結隊的前行，如同連綿不絕碾過來的白色洪流，跟它們作戰的是一幫持槍的普通民眾，從他們的穿著和手中拿的槍械上，就基本能判明他們的身份。
貨車並不從那邊，所以艾洛斯就算想幫，也幫不上他們任何的忙，槍械在這蟲形生物的血肉之間穿透，刺入，暗黃色的血液一點點的從這些怪物肥胖的軀體裏蹦了出來，怪物吃痛之下，發出刺耳的叫聲，隨後它就加快了身體的蠕動，向著這群攻擊它的人撲去。
人的腳步是跑不贏這幫怪物的，艾洛斯隻能看見這幫反抗的人，在蟲形生物巨大的身軀下，被碾壓成一團，鮮血沾染在怪物的白色身體上，留下清晰的印痕。
貨車從此地路過，但慘案卻從不在此地終結，此後的慘狀更多，在渺小與強大之間，人類成為了渺小，隻有被強大辱沒殆盡。
那些該死的黑水會從各個地方滲出，仿佛這個大地已經是這些隱藏在流動空間裏的怪物的囊中之物，怪物們也不局限於黑水之間，身姿偉岸的巨怪，已經飛上了天空，在紅月之下盤旋，掠過雲層，向世界展示它非凡的身姿。
貨車行到一對大樓之間，這倆大樓比其他建築都要高，占地麵積略廣，大樓采用的應該是新式的建築構造和特殊材料，兩個樓之間用弧形的廊橋連接著，在大樓的頂端，能看見一團映照而起的魔力光團。
大樓有製式玻璃鋪滿了表層，紅月的光在玻璃間反射，魔力光團的光順著高樓樓的玻璃流轉向下，充足的光源映照出大樓間更為奇特的景象，那是兩張極其巨大的人物繪像，兩張繪像都沒有用顏料塗抹，而是在玻璃中間，組成一道剪影。
不過隨著光芒普照，這兩道剪影愈發清晰，仿佛隨時都要跳脫出來，艾洛斯的對於人物傳記，曆史傳說之類的一相知之甚少，倒是理查德第一時間將這兩道剪影的身份說了出來。
“那是科洛奇和奧德修諾，我看過他倆的傳記畫像。”
“這兩人是做什麽的？”艾洛斯倒真起了幾分好奇心。
理查德開始為艾洛斯解釋這二人的身份。
這倆位都是出自北境口口相傳的眾神山傳說，在傳說當中，科洛奇是一位曆十方磨難，跨千山萬水，登上神之星辰的武神。
祂曾在萬冥之穀，狩獵過終焉之神，曾在穹月之門，將月神釘死在門檻之上，祂一生勝戰，是參與神戰最多的神靈。
在傳說的最後，祂死於跟自己的戰鬥，那一場戰鬥，在眾生山傳說當中，這樣命名。
“科洛奇的永恒落石。”
另一位奧德修諾，相比於科洛奇也毫不遜色，祂在宇宙無垠的真空中長大，是宇宙背景的一部分化身，祂肩負著拯救眾神山於“無知神難”的使命。
一出場，奧德修諾便斬下了太陽中飛出的魔龍莫奈的七千三百個頭顱，將這些頭顱擺成祭壇，以喚醒宇宙中的神秘意誌，來獲知關於未來的信息。
之後，奧德修斯更是整星辰為序，排物質以列，規劃時間，拯救了整個眾神山的廣大世界。
這兩位基本上，在神話當中都屬於至高神靈之列，現在被刻印到了這裏，祂們人形身軀表現出一種極強的力量感與秩序感，完美的力量組合在祂們的軀體內，象征著某種極致。
（也不知道是哪位畫家畫出來的。）
艾洛斯這樣想著，他甚至還有一絲遺憾，被描述的這樣偉大的神靈，他隻能以文字和圖像來想象他們的強大。
在理查德緩緩講述中，四輛貨車開始整齊的靠近兩位神靈所處的高樓之間，就在此刻，一隻巨大的有翼生物從空中俯衝而下，這怪物長著一對破碎的骨翼，一個長長的脖子，一張鳥臉，一隻尖銳的嘴，大小相當於五六輛貨車拚接，身影靠近，遮蓋了半寸紅月。
這怪物明顯是衝著大樓裏麵躲避的民眾而來，它敏銳的眼睛透過玻璃，分辨出了這些民眾們的存在，為了讓自己飽餐一頓新鮮的血肉，它奮力俯衝而下。
麵對突如起來的怪物，無論是站在廊橋之前的艾洛斯理查德，還是玻璃之後的民眾，都顯得緊張愕然，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事，都有些無能為力。
可就在這有翼尖嘴怪物，臨近大樓的時候，大樓中那道屬於科洛奇的剪影，卻像是在一瞬之間，產生了某種活過來的特性，祂從玻璃鏡片中，緩緩地抽離，那偉岸的神靈之軀，開始走入這個現實世界。
雖然這神之軀依舊如紙片般單薄，但逐漸變得清晰的麵容，冷凜如極寒的深淵，祂以山脈般手臂，舉起那把著名的弑神之刃“忒亞波伊”，向著這怪物的長脖子，一刀斬下。
這刀隻是如同幻影揮砍而下，但那恐怖的力量卻完全降臨在了這尖嘴怪物的脖子上。
一刀，兩斷。
這巨怪在這一刀之下，瞬間殞命，頭和身隨著脖子的斷裂，直接分離。
整個巨怪的屍體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將整灘黑水，都炸出了一地浪花。
艾洛斯急忙拉住理查德，防止這怪物的血液濺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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