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地牢男子昔年真像
幾人落座。
碧青漓便迫不及待開口問:“你是被這無涯穀穀主抓到這裏來的?”
“嗯,是的。無涯穀穀主左丘池偶然相識於我兄長。聽聞我兄長是伊川李家莊莊主,便假意仰慕兄長已久,期望能與兄長結識,互為友朋。兄長見他談吐不凡,武功自成一派,便十分高興和他稱兄道弟並邀請他來家裏作客探討武學。哪隻這就是禍事的開始。”
似想起一家人的慘死,男子幹涸的眼角滲出了幾滴淚水。
親人逝去的傷痛入骨髓,親人逝去的恨滲入骨髓。
他沒有哪一刻不恨著殺害自己家人的仇人,沒有哪一刻不想著報仇雪恨,更沒有哪一刻不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痛恨自己。
“之後呢?發生了何事?”碧青漓急迫地想知道情郎發生了何事以及死亡的真相。
“之後左丘池得知我李家莊的一本厲害的武功秘笈便起了爭奪之心。那本武功秘笈窮盡我李家幾代先人畢生的心血,不能輕易示人。”“咳咳”,似說的有些急,嗓子幹啞,他輕輕咳嗽了好幾聲。
李老頭倒了一碗水遞給了他。男子接過一口灌了下去才稍稍緩解了幹澀。
接著聽他講:“左丘池幾番提到想觀摩觀摩那本武功秘笈卻都被我兄長拒絕了。左丘池也知再提怕是會引起兄長的警惕就不再提起此事了。我們皆以為他放棄了。哪隻他其實是一隻貪婪的餓狼,靜靜等待他的獵物,找準時機,露出他猙獰的獠牙。”
男子似想起左丘池的虛偽奸詐,眼裏閃過仇恨,雙拳亦是緊緊相握,滿滿都是對仇人噬骨的恨意。
深呼一口氣才把壓抑在心頭那口沉重吐出。續道:“從我兄長那沒有得手,他就另想出了一條毒計,派人暗殺了兄長。”
聽到此,碧青漓雙手緊握成拳,痛心疾首。
“又派人殺了我父母妻兒,找了個肖似極了我和我兄長父母妻兒的人頂替了我們一家。原來那夥人是被左丘池削了麵皮,將做成我一家麵容的人皮植入他們臉上,這樣他們就成了我們的樣子了。”
碧青漓,賀君鴻和玉晴柔三人聽了都變了臉色,未想到左丘池狠毒至斯,竟將人的麵皮生生削去,植入另一張麵皮,變成另一張臉,此計甚毒!
“如此,別人亦不會知道他殺了人。”
“那他單單抓了你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內,是想從你嘴裏撬出那本武功秘笈的下落?”
“沒錯。”男子看了眼問話的賀君鴻,“他將我抓來關在這地牢內就是想知道那本武功秘笈也就是李家光明劍法的劍譜。隻是那本劍譜父親已將之傳給了兄長。兄長將之放在何處,我卻不知曉,所以左丘池並沒有從我嘴裏撬出任何有用的線索。”
他又倒了一碗水,喝了起來,將碗放下又說:“他並不甘心故此一直未曾放了我或是殺了我。留我在此承受他的鞭打折磨。”
“你既是李郎的兄弟,那我就喚你一聲小叔吧。”
“當然可以。我曾聽兄長滿臉幸福喜悅和我說他遇到了喜歡的女孩子,想著和父親母親說說,納了彩禮去斷情穀提親,誰知卻出了那等禍事,累及碧姑娘辜負了青春容顏,實在是遺憾慚愧。”
“你們有什麽慚愧的,這都要怪左丘池那個偽君子!若不是他,我和李郎早早就鴛盟已結,夫妻成雙了,哪落得今日光景。”熱淚盈眶,痛心入骨,惙怛傷悴。
當初少女懷春,滿心歡喜,而後聽聞情郎變心,怨入骨髓,恨之入骨,才動手殺之。現在卻聞如此真相,情郎未變心,而是慘死別人手中,早早成了地下的一抔黃土,回腸百轉,怎不令她肝腸寸斷,心如刀割?
玉晴柔悄悄握著她的手,給她無聲的安慰。哭了一會,碧青漓擦了擦眼角殘留的淚水,平複了悲痛情緒。
“既然李郎沒有負我,我自是要替他照顧好你。李家莊那夥假冒頂替你們的人有的已經去世有的被我殺了,現在那裏空無一人,荒廢已久。你若是還想去那裏住我們就將房子打掃下,在那裏住好了。”
“不!”李家二爺搖頭道:“那裏已經不再是我的家了。”
“好吧,我們再重新找一處地方住。”
“師姊,要不你回來斷情穀吧。師父其實一直希望你能回來的。”
碧青漓搖搖頭拒絕:“不了。我很感激師父能原諒我這不孝徒兒。但我不願再回到斷情穀了。”她看著玉晴柔,眼裏閃過擔憂:“師妹,你的蠱毒真的沒有其他解藥可以解麽?”
玉晴柔睫毛眨了眨,麵色淡漠,似乎並不擔心自己的蠱毒亦不擔憂自己的生死。“我也不知道,穀主夫人說了隻剩下一粒半,沒有多餘解藥。”
“那你還……”她看了他們師姊弟倆幾眼,“好吧。你們的事我也管不了。好了,我們現在該出去了。”
幾人出了地牢。
大堂諸人見他們出來了。龍紫菀,商泉還有連雨玲,第五瑾萱以及嚴巧蕊紛紛迎上去。
“鴻兒,玉姑娘,師太。”
“賀夫人,你不要再叫我師太了,就叫我的名字吧。”
“這……”她看了看她扶著的男子,似有所悟。
碧青漓解釋道:“這是我夫郎的兄弟,是我小叔。”
“哦。”龍紫菀慧敏,自然知道其中奧妙。
“我和小叔就先走一步了。”看著連雨玲說道:“你若想找我報仇就盡管來找我報仇便是,這是我欠你一家的,我絕不會出手。”
又對大徒兒嚴巧蕊說:“蕊兒,你若要跟著我便跟著,若是想走也可自行離去,我不會再阻擾你的決定。”
“我……”對於師父的心狠手辣她其實很懼怕,就如剛才師父麵臨生命危險之時可以毫不猶豫犧牲自己徒兒性命來保全自己。她仍心有餘悸,但一日為師,終生為師。縱然師父不是良善之輩,自己有可能被她拋棄,她還是願意跟著她。“我跟著師父。”
碧青漓心內一震,眼裏似乎閃過一絲悔愧。她這個師父這麽不稱職,對徒兒除了教了她們武功,沒有關心過她們一星半點。危及自己性命之時連她們亦可以毫不猶豫放棄。她難道一點都沒有恨過她?怕是恨過怨過吧。
她願意跟她走表示她還認她這個師父,想到這,她心裏感覺到一絲喜悅和欣慰。縱然她心狠手辣,自私虛偽,但依然還有人對她不離不棄,她應該慶幸喜悅的。
碧青漓扶著男子和嚴巧蕊一起向穀中走去。玉晴柔陪他們走了幾步路。
“你到底是誰?”賀君鴻突然向轉身要走的劉寄奴問了這麽一句。
劉寄奴腳步一頓,麵色平淡,“我是誰很重要麽?”
“我從你的眼神中看得出來你對碧師姊有著一股幽恨。你和碧師姊到底有何怨仇?”心念轉動,福至心靈,“難道你就是碧師姊殺害頂替李家那家人的子女?可你若是他們的女兒為何不找碧師姊報仇?你會輕易放過她?”
突然劉寄奴勾唇一笑,眼裏流轉著暗光,神色幽暗,“誰說我沒有要報仇!”
“師姊!”
“師父!”
聽到玉晴柔和嚴巧蕊大驚失色的呼喊聲,賀君鴻忙轉頭向碧青漓他們三人那裏看去,卻見稱之為李家二爺的男子手裏拿著一把匕首,匕首刺入了碧青漓的胸口。
“你……你是誰?”
男子哈哈大笑,幹涸枯瘦的黑臉顯出幾分猙獰,“你沒想到吧,我不是你什麽情郎的兄弟,我是被你無辜殺害的連家鏢師總鏢頭連哲的弟弟連巍。當初你不分青紅皂白就連殺我連家鏢隊一百八十三人,就沒料到今日之下場?”
碧青漓一聽卻哈哈大笑起來,笑出了眼淚也不管。“好好好,我碧青漓今日死在你手裏也不冤。但你剛剛在地牢說的話可有半句假話?”
“沒有。”他雖然恨極了她,但在她臨死之際也不屑對她撒謊。而且從懷中拿出了一幅畫,給了她:“這幅畫是我從真正的死去的李家二爺身上找到的。”
碧青漓接過他手裏的畫,攤開一看,畫裏畫的是一位坐在花草叢中,手裏還捧著一捧花,嫣然淺笑的美貌少女,那少女正是她。而落款處寫的是李建峰,正是她情郎的名字。
看著看著,眼淚已奪眶而出,淚水滴在畫上,濕了一角。又突然咧嘴開懷,長笑一聲,身影朝懸崖一閃,帶著那幅畫落下懸崖。
“師姊!”
“師父!”
伴隨著兩人撲向懸崖驚慌的呼喊,景物在眼前迅疾而過,眼前似乎又看到了情郎的臉,他對她溫柔淺笑,摘下一朵山茶花別在她頭上,她羞得低下了頭,他磁性好聽的聲音卻在耳邊響起:“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不勝涼風的嬌羞。”
心裏甜蜜羞澀,羞紅了一張俏臉,嘴角亦咧開一抹弧度。
世事難料,物是人非,良人不在,妾向何處安?
無涯穀一事結束,幾番情仇糾葛終於在四人和一位無辜少女的死亡而結束。
無涯穀弟子本欲勸玉晴柔留下。她是左丘池和畢勝霞的女兒自然有權接下無涯穀穀主之位,但玉晴柔自是不願留在無涯穀。
所以無涯穀穀主位置便傳給了大弟子康紹。
無涯穀穀主夫婦以及小女兒和穀主師妹皆已逝世,他們自是要給他們安排後事,好生下葬。
縱然左丘池畢勝霞劉紅川三人的屍骨未曾找到,還是要為他們立衣冠塚。每年清明年節可以掃墓祭拜。
龍紫菀,賀君鴻,玉晴柔,商泉還有連雨玲,第五瑾萱兩姐妹則回了楚府。
嚴巧蕊,劉寄奴皆不知去向,也不知道她們去了哪裏,反正賀君鴻沒再見過她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