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所在之地
一時間,三個人都失了聲音,不知該說什麽才能表達此刻激動的心情。
“這是我給阿偃的東西,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阿偃一定是還活著的。”沈君臨努力抑製著自己心中的激動,他的手微微的顫抖著。
楚依聽罷,便又有眼淚落了下來。
而還未等兩個人回過神來,卻見沈君臨一個激靈,轉過身來便往門外跑去。
楚依嚇了一跳,連忙拉住了他的衣角,問道:“沈大哥,你要去哪兒?”
“去找阿偃。”
“嫂嫂現在在哪裏沒有人知道,你又要去哪裏尋她?”
“難道要我在這裏幹等著嗎?她一直以來都活的好好的,瞞著楚軒便也罷了,為何又不告訴我們?”沈君臨難得失了冷靜,他似乎氣極,不知是不是楚依看錯,她竟在他那雙好看明亮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水光。
“嫂嫂這樣做一定有她的道理,或者是因為遇到了什麽事情不能與我們聯係也說不定,沈大哥,你冷靜一些!”
“你要我如何冷靜!”沈君臨甩開了楚依的手,一臉痛苦之色。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阿偃平安無事,可在親眼見到阿偃之前,我什麽都沒有辦法去相信。”沈君臨垂著眉眼,冷聲說道。
他向來是個活的清醒的人,就算已經有種種證據證明了溫偃還活著,可在他親眼見到她之前,他什麽都不會去相信。
沈君臨討厭這種感覺,所以他必須要去找她,不管她在哪兒。
“沈大哥,你若走了,阿言該如何?況且,這世界之大,你又去哪裏尋?嫂嫂已經給我們傳了信,過不久她一定會回來的!”楚依信誓旦旦的說。
沈君臨咬著牙,心裏亂做了一團,他低下頭,卻見溫言正有些不安的望著自己。
他心下沉沉的歎了一口氣,終於塌下肩膀妥協。
楚依見狀,心下也不由鬆了一口氣。
“言人現在在哪兒?”沈君臨忽然問道。
楚依一聽,仔細的想了想,然後道:“當初他回來的以後,夫君便將他帶到了自己的軍隊裏,應該現在跟著在校練場,怎麽了嗎?”
“當初將阿偃的死訊帶回來的是他,他撒了謊,一定知道阿偃現在所在何處。”沈君臨道。
楚依一聽,恍然大悟。
言人是和韓風一起回來的。回來時已接近傍晚。
當言人和韓風聽聞溫偃還活著以後,都不約而同的表現出了不同程度的震驚之色。
然而兩個人震驚的意義卻是全然不同的。
沈君臨目光如炬,自然將言人那木訥的臉上找到了許多不自然的神色。
“阿偃還活著,你一直都是知道的吧。”沈君臨開口發問。
言人聽罷,卻無懼意,震驚之後表情了然,末了點了點頭,恭敬回道:“是。”
“為何隱瞞?”
“奉主子之命。”
“那她現在在何處?”
沈君臨一句一句的將近了逼問,言人卻忽的緘口不言。
沈君臨的目光淩厲,周身的氣勢讓人不敢小看,言人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屬下不能說,主子既然已給公子傳信,那就還請公子耐心等待,主子定然會和您再次相見的。”
言人不能將天華山說出去,那裏是溫偃一直以來的淨土,絕對不能讓人將那處唯一讓溫偃安穩度日的地方也剝奪。
——
況且,他就是說了,沈君臨也很難孤身穿過層層毒障與陷阱,闖入天華山腹地,搞不好還容易喪命。
聽到溫偃的消息,言人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不高興。
溫偃離開那個怪裏怪氣的宋延君,這算不得是壞事,可宋延君的為人他當初也都耳聞目睹,溫偃能夠離開那裏,怕也應該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言人的目光堅定,似是唯有這個問題他絕不能讓步,沈君臨有些無奈。
問來問去,他還是要等。
可細細想來,如今他除了等,也確實沒有別的辦法了。
沈君臨想罷,便進了屋子,那鷂鷹依然還在屋子裏警惕的站著,見到宋延君進來,它有些不安的扇了扇翅膀,一雙漆黑的眼睛明亮閃著寒光。
他也未多加理會,動作幹脆利落的將那跟銀針再次釘在了它的翅膀根處,而後將它抱了起來,走出門外,便扔了出去。
那鷂鷹見自己似乎完成了任務,便也沒有半分停留之意,撲扇著翅膀飛入了夕陽之中,沒入餘暉,再見不得。
堂中。
沈君臨離開後,楚依便讓言人起身退下。
言人恭敬的行了一個禮,剛想退下,卻又忽的想起了什麽,看向楚依,猶豫的問道:“公主,請問,暖春姑娘她……現在如何了?”
楚依一聽到暖春的名字,麵上便染上了些哀愁之色,她頓了頓,然後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搖搖頭道:“不太好,自從回來以後,便就沒有出來過,那身上滿身的燒傷,她也隻字未提。”
言人聽罷,心中卻是一緊,他垂下眉眼,低頭對著楚依道了一聲謝,便退了出去。
沈君臨和溫言回到皇宮時已是晚上,言人也跟著進了宮。
沈君臨對於暖春並沒有過多的關注,所以當言人說要探望時,他也沒有反駁。
夜晚的皇宮總是不太平靜的,巡邏的衛兵提著燈籠穿梭在後宮各處的遊廊裏,有守夜的內侍在各宮各殿裏開著昏暗的燈光。提防著些不知何時會出現的危險玩意。
暖春住在越宮的一處院落裏。那裏離長星宮不遠,卻都是比較偏僻的位置。
楚依念著暖春和溫偃的主仆關係,特意給她尋了這個安靜寬敞的小院落,裏麵隻住了暖春一人,讓她得以在那裏安心靜養。
誰也不知道暖春到底經曆了什麽,溫偃的死訊傳來不久,暖春便忽然回到了越國。
彼時她很是狼狽,渾身滿是燒傷的疤痕,傷痕累累,目中死灰一片,可不論楚依如何問她,她都未曾提及過半個字。
而後她便藏在了屋中,沒有踏出過一步。模樣很是傷情。
暖春睡的很輕,所以當有人悄悄的進了她的屋子裏時,她立馬便醒了過來。
月光柔和而不失光華的照進了屋子裏,一個男子高大的身影映入了暖春的眼睛。
她幾乎一眼便認出了來者的身份。
“言人。”暖春輕輕開口喚他。
言人的眉眼漫在陰影之中,他向前走了兩步,陰影漸退,剛毅俊郎的麵容便顯露在了月光之下。
“你來做什麽?半夜闖進我的屋中,你不覺得失禮嗎?”暖春的聲音有些沙啞,透露著些許的冷意。
“我來看看你。”言人感到有些尷尬。
一時間有些寂靜,緊接著一聲冷笑便入了言人的耳朵裏。
“有什麽好看的?來看我死沒死嗎?”暖春的聲音很冷。
今日是十五,月亮很大很圓,晴朗的夜空裏沒有一絲的雲朵,雖沒有燭火的明亮,卻也能將屋子裏照的亮亮堂堂。
映著月光,言人看到了暖春身上的衣衫單薄,輕紗的衣袖下麵,是包裹的嚴實的傷口。
似是注意到了言人看著自己胳膊的目光,她有些窘迫的急忙用另一隻手捂住了纏滿繃帶的胳膊,將身上的被子向上提了提。
言人這才發現自己的失禮,他連忙轉過了頭,別扭的看向了窗外。
半響,他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身上的燒傷……”
暖春聽罷,自嘲的笑了笑:“我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這是我自作自受。”
“難道是皇上他……”言人沒再繼續說下去。
暖春垂著眉眼,輕聲開口:“我說了,這是我自作自受……”
暖春的聲音漸漸變得低沉,她的聲音隱約的帶了些顫抖,似是落了淚:“這是我的報應,是我背叛公主的報應。”
言人聽罷,眸中竟染上了些心疼之意,可他向來不是一個擅長表達自己情緒的人,他想要出聲安慰幾句,可當他想起暖春對溫偃做出的種種事情,卻又硬生生的打消了這個念頭。
“主子向來護短,你雖然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可若是主子知道你成了這個模樣,也定然不會讓你平白受了這委屈的。”言人不禁開口道。
卻聽暖春輕笑了一聲:“我也想再見公主一麵,可是就算死去,也再無顏見她了。”
言人輕輕歎了一口氣,道:“主子她沒死。”
暖春的手猛的一顫,她抬起頭看向言人,眼裏閃爍的光芒裏麵,是不可置信,是震驚,是恐懼,是愧疚,是欣喜,各種各樣的情緒混合在了一起,然後化作了淚水從眼眶裏流了出來。
“你說什麽?”她的聲音顫抖。
“主子她沒有死,她會回來的,倘若到那時主子問起,你也緘口不言嗎?”言人沉聲道。
暖春有些頹然的垮下了肩膀,雙眼睜得老大,半響,她忽的笑出了聲,在這寂靜的屋子裏顯得異常怪異:“原來是這樣,公主她還活著,從頭到尾,我都隻是個笑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