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皇後的嫁妝
樓攬月自是很清楚辛嬈年的想法，如若不能讓自己成為她的同伴，與已並肩，或是給不了她想要的，那麽到時她一定會殺了自己，且還是毫不猶豫的那種。
他可不會忘記他有在樹林外看到她清冷一身，手執長劍，將那些想要她命的人全都砍殺在她的刀下，且眼都不眨一下。
自己的馬車已給了他人，他便隻能與她步行走出這裏，望著天邊微微透著的亮光，目光又是落到了從上到下都還在滴著血的辛嬈年，眉尖輕皺，“得罪了。”
辛嬈年搖了搖頭表示無事，她分得清輕重，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之說在她這個現代人眼裏全是狗屁，有時候能活著就是萬幸。
見到辛嬈年搖搖頭與臉上的淡然，樓攬月倒是忍不住輕笑了，“是月落俗了。”話音落下便已是抄身掠過她的小蠻腰，直往樹林外飛去。
隨著樓攬月的飛躍，片刻便是出了樹林，再往前奔了幾裏路，就看到前方有一條緩緩流動的小河，河的水源頭正對著東方，此時雨已停了下來，辛嬈年從樓攬月懷裏下來，麵對著東方，望著就快要升起來的紅日，心頭一陣低落。
“我先去衝衝身上的汙血。”辛嬈年瞧了眼樓攬月衣袍上沾染上的汙血，突地抿了抿嘴角，攬月國的皇子樓攬月有潔癖，不與任何人親近，也不與任何人有肢體或是衣服上的接觸，可剛剛，明明是他提出來說要抱著她一起離開的，且她身上的汙血不是她一個人的，是眾多人的。可他也沒有皺眉，也沒有介意。
“好。”樓攬月點點頭，順著她的眼光落到自己的衣袍上，果然不滿地皺了皺眉，轉身就往水流上頭走去。
辛嬈年見此也不點破，能做到他這樣，已是難得了。隻是，身上的這些汙垢能洗得淨，那身體裏麵流淌著的那些也沾染上的汙垢能洗得掉嗎，她很清楚是洗不掉的，既然洗不掉，那就全都跟著一起下地獄去吧。
跳入水後沒多久，整個河麵便被染得通紅一片，隨著河水的流動，那片紅不消片刻便被衝散開來。
辛嬈年見到水裏的紅沒有了後才緩緩地蹲在了水裏，身子一點一點地往下沉，任河水漫過她的脖頸，耳際，額頭，最後沉入水底不見。
樓攬月本在上遊洗手的，他已將身上沾染了汙血的衣袍給扔到了遠方。驀然回首，正好見到她將自己整個人全都淹埋在水底，心頭突地劃過一絲疼痛。
她是恨自己的吧，如若他能早點出現，便能救得了她那個丫鬟的吧。
想必她也清楚他為什麽會出現的那麽晚，他不希望他與她合作會被第三方知道，而她身邊的那十二名長老若不全都死光，那麽她便還會與君無心有聯係，可他不想她與君家人有任何關聯。他要的是她的清白身家，她已與夏家撇開了關係，雖然表麵上還是皇兄妹相稱，可是暗地裏他卻是知道她已恨死了夏啟，且她已在用行動證明。
他希望她以後身邊的人，全都是他的人，更多的，他希望她以後身邊的人，能有像今天這樣，君家的護法，哪怕是死，也要護得她的周全，他希望他能給她……
“樓攬月。”
就在他想要能給她更多時，突地被一道清脆的聲音打斷，抬頭望去時，卻是撞到那雙漆黑如墨的雙眸，映襯在藍天碧水中，比那汪水都還要清澈，閃亮閃亮的，晃得樓攬月直眯眼。
那抹碧玉傲然挺立在水中央，勝過晨曦間的朝陽，身上散發著淡淡的瑩光，讓人不敢直視。
“你找我本來是有何事？”毫不遮掩的辛嬈年邊走河水裏走出來，邊定定地望著樓攬月，目光清洌。
“想帶你一起回月國。”樓攬月緩緩收回心底的那抹詫訝，望著辛嬈年平靜地道，“想讓你做我的王妃。”
“理由。”辛嬈年一步一個緊逼，直到走到了樓攬月的身前才停了下來，目光定定，她需要一個很好的理由，那樣才可以施展開來。
樓攬月抿著唇角，浮起一絲淺笑，“你我都需要。我需要一個聰慧的，能陪我一起攜手共進的人，而你也需要一個強大的後盾來支持。人生路漫漫，上下求索，相信郡主不會拒絕月。”
明人不說暗話，說的夠清楚，夠直白。辛嬈年揚了揚眉，望著一臉淺笑的樓攬月，是的，她是需要一個強大的後盾，夏朝是不再可能的，她不會與糾纏她的人共進的，卓華彥也不行，雖然卓華彥現在一直都以為她是她娘，到時做起事來會有束縛的，而君無心，她更不想，君家人不涉足任何一國，也不與朝中任何人有交集，她不想靠他，因為……
是不會拒絕！辛嬈年沉默了，因為隻有樓攬月才是最適合與她攜手共進之人，但是，他的心思……
“並肩過後呢。”辛嬈年問的淡淡。
樓攬月目光落在她的肩頭，透向遠方，那裏是朝陽升起的方向，“人生路短，能過得了盛世繁華，再隨遇而安，又何不可呢！”
隨遇而安！辛嬈年要的就是這句話。
她希望他能記住他今天說的話。
緩緩地抬頭間，望著那雙藍如湖水的雙眸，沉靜，溫和，俊顏如玉。誰也不曾想到，客棧裏一遇，居然會成為日後的牽絆。此時的他，高貴，冷凝，有野心。
辛嬈年輕手執起樓攬月一手，輕聲點頭道，“好。”
樓攬月聽到這聲好字後，心底一直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了下來。
誰人知道他剛說出這話時他有多擔心，他害怕她的拒絕，他也害怕她說數落他的故意為難，讓她失去了最貼心的丫鬟。
可當他真實地握上這雙柔弱似無骨的冰涼小手後，心底突地一陣恍惚，“我幫你烘幹身上的衣服吧。”
辛嬈年沒有回應，但他還是用內力幫她烘幹了身上的衣服。對於他來說，他這點內力是小菜一碟，而對於沒有內力的辛嬈年來說，這卻是一關心，雖然她現在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但是眼前這個與她要共進退的男人不可以沒有。
輸入內力後的樓攬月突地眉頭一皺，緩緩地鬆開了緊握著的手，望著辛嬈年道，“你的身上？”
“我的身上有封印。”辛嬈年不避及，她也相信樓攬月應該知覺了。
“怪不得！”樓攬月腦海裏突地憶起第一次她跳到他被子裏時的情景，雖然他沒有直接用手給她探查，但還是察覺出了她身體的異樣。
辛嬈年疑惑地望著他，似是不解他為何要這樣問。
樓攬月一聲低笑，繼續拾手緊握，給她烘幹衣服，緩緩地說起最初相識的事。
片刻過後，辛嬈年身上的衣服已全幹。樓攬月低著頭，噙著笑凝視著她，此時的她眸子裏早已沒了那片血紅，有的隻有他那片碧藍。
“接下來我們要去做什麽？”辛嬈年問道。
“送你回去。”樓攬月輕聲道，“你需要休息。”
辛嬈年固執的望著樓攬月，不願意相信。
“嗬！”樓攬月低聲輕笑，“我要的你全都先替我做了，如若你真的相信我，那不如抽個空去夏謙那裏走走，相信到了那裏，你又會收獲許多。”
“你似乎很想讓我去。”
“有些事得自己親自去看了，才會知道真假，不是嗎？”樓攬月抿著唇，緊握著她的雙手，放於自己胸口處，“這裏，看不到的，有時，它會說謊的。”
辛嬈年沉默地望著他，望著他胸口處的那隻手，手下是那顆有規律跳動著的心。說謊了麽！辛嬈年眯了眯眸，細長的鳳眸裏劃過一絲冷厲，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那我先送你回去。”樓攬月不再多語，緊執著她的手，一步一步地往來時的路走去。
郡主府外，安靜且寂。
日光照耀之時，緩步踏出兩道修長的身影，淡然卻又安穩。
辛嬈年走在前頭，停下腳步，半側著個身子望著緊跟在她身後的男子，輕聲道，“到了。”
樓攬月點點頭，輕聲回應，“到了。”
倆人立於朝陽中，淡淡的光暈打在兩人身上，似是為他們渡上了一層金，散發著淡淡的柔和的光芒。
見到樓攬月的回應，辛嬈年轉身，落落地走回了自己的郡主府。
府外那個目送著她身影的隱去，輕輕一笑，明媚，柔和，令人沉浸。然而想再去看時，卻道是街上無一人。
“郡主！”辛嬈年剛踏進大門，就被一直守候在門口處的碧玉給叫住，頓時愣在了那。
那低沉略帶悲鳴的聲音落在辛嬈年的耳裏，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以前守在這裏等她歸來的都是藍茵，現在……
“郡主。”碧玉再次低聲輕喚，“我們都在等你回來。”
“有事？”直覺告訴辛嬈年碧玉這話中有話，抬頭看著碧玉，她身上並未有葬花，整個郡主府也並沒有大擺葬禮，隻是她神色淒淒，雙眼紅腫紅腫，聲色哽咽，這些都說明酈清嵐是有回來的。
碧玉點了點頭，對著辛嬈年道，“啟皇過來了。”
他來做什麽？辛嬈年皺著眉頭在心底問道，隨後抬著頭望了眼神色略帶悲怒的碧玉，“怎麽回事？”
“晨曦間，啟皇派人送來大禮，說是迎娶未來皇後的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