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噓!這是你我之間的秘密
花娘順聲驚訝扭頭看去,她笑了笑起身捂著臉上的紅印子,轉移話題,“你怎麽會來?皇宮內院的,你怎麽會來?”
啊?這是我的地盤,為何不能進來?等等,貌似花娘並不知道我的身份。江祁站在原地,默聲好久,才吞吞吐吐為自己編造一個謊言,“嗬嗬,我偶爾會在宮裏當差。所以能自由走動,先別說這個,你又是哪裏受傷了?”
“嗯?是嗎?”花娘眼神示意,讓小蓉把東西收進去。小蓉明白,手快的手勢起藥箱,就轉身入了內屋,騰出空間來留給他們兩人。
“不信?”江祁大膽直視花娘疑惑的目光反問。
信,也是你胡說,不信,也是你胡說。而我又何必去較真這種事情?花娘聳肩一笑,留下耐人尋味的表情。
這個表情弄得江祁渾身不舒服,像是有種東西堵在心口,出不來一樣。他有點急了,邊看看她臉上的紅印子,邊說,“嘿,我說你真的就不好奇,我在宮裏是當什麽差的嗎?”
花娘不情願弄開他的手,坐在一邊,拿起扇子輕輕扇動,好讓清風拂過上了藥的臉頰,帶走藥效的辛辣感。
“還能做什麽?看你的樣子,不像是太監。不是書院的院士,就是其他文職類的小官咯。”
“太監?你還想讓我當太監?”江祁莫名訝異。
你能當了太監?花娘搖搖頭,一副說教的樣子,“讓你太監,是不是有點太浪費你這英俊的樣貌了?還有這個身板,這個器宇軒昂的氣質,做公公實屬浪費人才啊。”
這個女人,明著麵損我呢! 鬥嘴向來都不是他的強項,隻能吃了啞巴虧。江祁服輸,用腳撩開一張凳子坐下,“怎麽才來宮裏不過兩日多,就被人欺負了!到底是誰那能有這般本事,傷了你?”
“你也知道這是在宮裏,還是深宮後院的。能欺負我的人多了去,怎麽?你要為我報仇?”花娘逗趣一言,放下手中扇子,又拿起邊上小銅鏡,看了看右邊臉上的指甲痕跡。不一會兒,她又哭著臉嘟喃了,“哎呀,我這妖媚的小臉啊,可是毀容了,毀容了。這招誰惹誰了呢。”
到底是誰,先來招惹了花娘?江祁內心嘀咕,轉變口吻,“讓你入宮來的是皇上,你不應該找他,幫你報仇?反倒找我這種有可能是公公的人呢?”
說到這裏,花娘秒變不屑,扔下手中小銅鏡,走到江祁身邊,一屁股自然坐到桌子上去,微微俯視著他言,“哼,找他有什麽用?我隻不過是一個小小民間煙花女子,能有什麽本事讓皇上替我報仇去?何況,後宮的手段陰險毒辣,耳目眾多。我能鬥得過?”
怎麽會沒用?隻要你說一聲,我肯定會幫你啊,花娘!隻要你說一聲就好了。江祁瞪大眸子,凝視眼前的花娘,心裏略顯苦悶,“你要說啊,你不說,皇上怎麽會知道你受欺負了?”
“不不,你還是不懂得這後宮內爭鬥的黑暗。”花娘衝著他擺擺纖細的手指,撅著嘴巴老高,一副看破紅塵,世態炎涼的老人一樣,“我問你,皇上憑什麽要幫我?我和皇上連個半打關係都扯不上,他憑什麽要幫我?”
“這個……。”
還真是問到點子上去了,連江祁自己都不知道,他和花娘之間的關係算什麽?他無奈聳著肩膀迎合,“我也很好奇,皇上為何要拉你入宮?就單單是為了宴會的歌樂一事嗎?”
“嗯,其實我也好奇,不過……。”花娘也苦惱歪著腦袋,想了想,腦中忽而閃現一個可怕的猜測。她身子向前傾對江祁招呼,靠近點。
江祁明白單手撐在桌麵,身子向她靠近幾分,兩人相距也不過是一個繡花小拳頭的距離。花娘微微低頭,青絲便順著滑落而下,少許發絲晃蕩在江祁鼻尖前。
一股淡淡的花香,即可衝入他的鼻內,竄入大腦之中。一時間江祁也不知道怎麽了,竟而抬手摸著花娘的青絲,抬眼注視她的紅唇說,“花娘,你真香。”
“啊?”花娘一驚,趕緊起身,抽回自己的秀發,護著身前說,“別亂來啊!我是賣藝,不賣身啊。”
“嗯?抱歉!你剛才要和我說什麽悄悄話來著?”江祁回神,強迫自己不去看花娘。
“興許,我長得像過世的皇後吧。鬼知道這個皇上,從哪兒聽來的胡言亂語,就把我給弄了進來,真是有病。這宮內有大把優秀的歌樂者,非得要我進來攪和。哼,銀子給的又不是很多。”
你本來就長得很像。江祁無言以對,他看著屋外的天色不早了,“花娘,時間不早了,該休息了。明日我給你帶點去疤痕的靈藥!”
“是啊,該休息了。趕緊把事兒弄完,我也趕緊出宮才行。不然,多待一日,身邊就會多一分潛在的危險。我可不想死在這種怨念的地方!”花娘伸著懶腰,目送江祁出去。
江祁出了六月苑後,斜視候在大門邊上的小太監問,“花娘的臉傷,怎麽來的?你們居然不知道?”
小太監惶恐,噗的一聲跪在地上,“回稟皇上,奴才也不曉得其中原因。花娘白日去了一趟樂舞署,給歌姬們重新編排舞蹈。像是遇上了嫣嬪娘娘……。”
嫣嬪嗎?原來如此!江祁重重的嗯了一聲,就邁步離開了,留下小太監跪在地上,惶恐得遲遲未能起身。
夜色深重,寂靜撩人。
俗話說得好啊,三個女人一台戲,這兩個女人也能撐得起一個舞台,話癆都能聊到了深夜時分。
嫣嬪放下喝空的茶杯,還抿了抿嘴上的水漬,潤潤唇再道,“如此說來,這個花娘還是個花魁,隻賣藝不賣身。”
“的確是如此。本來是要買來給妹妹那患有癡呆症的侄兒做妾,為蘇家傳宗接代的。誰能料到這個花娘,竟然還是個剛烈的女子,居然,居然把妹妹那可憐的侄兒,變成了公公!”良婉儀繃著神經,咬牙言。
從她的青筋爆出的根數來看,良婉儀是相當的生氣了。嫣嬪深表同情,“沒想到這出來混青樓的女子,也會有如此清新之人呢。嗬嗬,妹妹若不是路上遇見本宮的話,你要拿那個花娘怎辦?”
能怎辦,自然是弄死她了。良婉儀也不打馬虎,更不掩蓋內心的怒氣,“弄死她!為侄兒報仇!”
嫣嬪微微一笑,提醒著,“妹妹,姐姐提醒你一句。這個女人是皇上叫金桂公公請進來的,怎麽說,都有可能是半個小主兒了,算是你我的後輩。你要是敢動她,皇上會坐視不理?”
“……妹妹沒想那麽多。可是,此仇不報非君子!事關蘇家血脈。妹妹豈能不管?”
“弄死人的辦法,多得是。你又何必急於一時?來日方長,不怕沒有這個機會。”
此話一出,良婉儀瞬間清醒,她往嫣嬪身邊靠了靠,“姐姐,可是有什麽好法子?或者,姐姐願意幫妹妹?”
嫣嬪抬手輕輕壓住良婉儀的粉唇,“噓!這是你我之間的秘密。不可說,不可說……。”
良婉儀點點頭,亮出大拇指奉承,“還是姐姐厲害,妹妹甘拜下風!”
“到時候這個世界上再無花娘這個女人,也再無和前皇後相關的女人。”嫣嬪露出奸險的笑容嘀咕著。
兩個八竿子達不到一起的女人,因為花娘的關係,意外的走在一起,不謀而合。花娘也漸漸卷入了後宮內鬥的漩渦中來。
期待了多日的宴會,終於在錦墨閣盛大舉行。來人自然都是些文職重臣,還有就是司徒嵐武將一行人。不大不小的地方,剛好能坐滿十幾人,熱鬧熱鬧。
司徒嵐一早就坐,自己先吃著,喝著,根本不在意皇上是否已經就位。後續來到的大臣們,看在眼裏,明麵上不說,可這心裏已然把他的無禮舉動,罵了個遍。
紅燈初上之際,江祁像個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女子一樣,緩緩走了出來,坐在堂上。他環視了周圍一眼,這排場布置,樸素是樸素,可其中單品點綴,可就奢華無比了。
光是就餐用的餐具,純金鑲銀的,已然把整個宴會的檔次提升很高了。
“果然是嫣嬪的作風。”江祁手輕碰了碰小酒杯,很快端正音色,麵對下方的大臣們說,“坐吧。不用拘禮,這本就是為了大將軍勝利歸來的小宴會。大家熱鬧,熱鬧!”
話音剛落,本來還拘禮的大臣們,像是鬆開了捆綁的海綿,瞬間放鬆和快速膨脹起來,恢複著本來麵貌。
江祁主動拿起酒杯衝著司徒嵐言,“敬你!這麽多年辛苦你在外,堅守邊疆了。”
大臣們見狀,也迎合舉杯,齊聲喊道,“敬大將軍!”
司徒嵐淺笑舉杯示意,便仰頭一口悶了下去。然而,他話也不多說,一輪敬酒後,自顧自埋頭悶吃,似乎有什麽心事。
江祁發現了他的沉悶,親自下台來詢問,“怎麽了?還不高興了嗎?”
“臣不敢!”司徒嵐連忙抱拳回應。
不敢?是個什麽意思?江祁深深歎口氣,拉著他去往一邊,再深問,“在家休息了幾日,不習慣這般安詳的生活了嗎?還是家中嬌妻,讓你難堪了?”
“那倒不是。”司徒嵐有所顧忌,回避了江祁那審視的目光。
不是?江祁不解了,他微怒,“那你到底是怎麽了?像是有話要對朕說,是不是!”
是有話要問你,眼下的場景合適嗎?司徒嵐猶豫再三,秉著武將之人直爽,悶不住疑惑的性子,他最後下定決心,正視江祁的眼睛,“皇上,皇後已然去世,為何還要流放其家人,他們到底犯什麽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