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我想恨你
於蝶神情慌亂坐立不安，龍在雲憤怒地立在老太太麵前，一開口就把於蝶的不是統統說了出來：“一開始她就撒謊，一直把我們蒙在鼓裏，我以為我好好愛她，她會和那個男人劃清界限，沒想到她不思悔改，還變本加厲弄得流言滿天飛。奶奶，這樣的女人我不要！”他再次提出這個要求，眼神裏出多了幾分寂然。
老太太不言不語地聽孫子說完，目視臉色淒然的於蝶，威嚴地問：“於蝶，你說，在雲的話是真是假？”
於蝶抬起頭，望向老太太那雙透亮而犀利的眼睛，戰戰兢兢地回答：“奶奶，不是這樣的。在雲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撒謊！你到現在還撒謊！”龍在雲指著於蝶的鼻子想要揭開她的假麵具。老太太喝止著孫子：“在雲，聽於蝶把話說完。”老太太似乎看出了故事的前因後果，但是事到如今，她能做的是保住龍家的聲譽和這場婚姻。
“奶奶，”於蝶怯怯地瞟了在雲一眼，才慢慢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我當時很怕，又不敢說出來。原本我打算不嫁進來的，可是我看到在雲之後又改變了想法。我喜歡上了他，我相信他會在愛的過程裏忘記我的那些不堪。沒想到，關坤年這次居然……”於蝶說著開始泣不成聲。
“別裝了！再裝下去就不像了。”龍在雲壓根不相信於蝶說的事實，板著臉諷刺她的演技：“你一直都在演戲，演的我們大家都跟著入了神，現在你還來這一套！你要不要臉！”
“在雲！”老太太怒視孫子：“好好說話！”龍家的人什麽時候這麽沒有教養了？
龍在雲哼了一聲，坐到沙發上生悶氣。
老太太直視於蝶，冷冷地問：“你爸媽都知道嗎？”
“他們不知道。”於蝶撒謊，她不能連累父母。
“你說的都屬實嗎？”老太太懷疑地瞟著她。
“奶奶，於蝶說的都是真的，有半句假話奶奶就打斷於蝶的雙腿，把我趕出龍家，我絕無怨言。”於蝶坦誠盟誓。
老太太點點頭：“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但是事情出來了，你們自己想想怎麽樣把這件事情平息下去。”她愁思該怎麽解決眼前的問題。
“奶奶，”於蝶小心地抬眼望了奶奶一眼，欲言又止。
“你有什麽主意就拿出來，現在我們要做的是不能讓這件事影響龍家的聲譽。”有什麽比龍家的麵子更值錢的！”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映晴把善宇的話轉述給了於蝶，她覺得目前隻有這種方法可以平息事端。
“說下去。”老太太眯著眼睛，靜靜聽著。
“關坤年想用媒體把龍家搞臭，我們何不借用媒體來將這一切化為烏有。”她謹慎地觀察老太太臉上的表情，因為她不喜歡龍家的人出現在媒體麵前。
見她沒有發怒，而是認真地聽她講話，她才敢繼續說下來：“東城的媒介幾乎被奶奶壟斷，自然會向著我們說話。我們隻要發一些正麵的東西，抨擊那些寫小道消息的記者和報社，這樣一來流言會不攻自破。”
這是一個絕妙的主意。老太太頷首稱讚：“嗯，看來咱們龍家不出頭露麵是不行了。好吧，你們要照我的意思去做，誰都不能違背，否則我會堅決把他趕出去！”她這是嚴詞警告在雲，不能讓他在這個節骨眼上耍小性子。
“奶奶，您盡管吩咐，我完全照您的意思行事。”為今之計就是言聽計從才能有翻身的機會。於蝶聰明地順從老太太。
在雲見她那麽愛搶著被疼愛，也不甘落後，積極表態：“奶奶，我一直都是聽你話的，你說吧。”
老太太眉開眼笑：“既然關坤年想和我們玩輿論戰，咱們不妨就和他玩玩。以咱們龍家的媒介會鬥不會一個不入流的小報社嗎？”
於蝶和在雲同時看向老太太，聽她安排。
“你們兩個人最近一段時間要公開恩愛，我會叫記者跟著抓拍你們的恩愛鏡頭。”以龍家壟斷的媒介想發幾個這樣的信息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假裝？”在雲頭都大了，奶奶一向都是眼裏不揉沙子的人，今天怎麽會如此開明，竟然還要他跟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假裝恩愛？到底是他腦袋秀逗了？還是現在人的思想都僵化了？“奶奶，您讓我怎麽假裝跟一個對婚姻不忠的女人恩愛？”他痛心疾首，不能自己。
“這件事情是關坤年故意要毀掉龍家的聲譽才如此造謠生事，如果你們因此而生氣、吵架甚至鬧出更嚴重的事情的話，那就剛好中了別人的圈套。懂嗎？”她能忍一時的髒水，不是她大度而是她深謀遠慮，不想給對手更大的機會來毀滅龍家。
“我不懂！”他咆哮了，為了龍家的聲譽他要這樣那樣，連婚姻上有了錯誤都要忍著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這樣的人生活得太累！
“你必須懂！”老太太怒目而視，不容孫子隨意胡鬧：“你是龍家的頂梁柱，你的態度決定著龍家未來的命運。記住：天大的事情，隻要你願意咽下去，總有你崛起的時候。”
“好吧好吧，你們怎麽說我怎麽做。反正我算明白了，我在這個家裏隻是一個外殼。管他內心有多委屈！”他說完，轉身拉開門走出去。
老太太深深歎口氣，內心的憂慮層層上升。她不擔心於蝶這孩子的意誌，唯獨害怕龍在雲臨陣脫逃。這個孩子被她慣得驕奢、蠻橫、不諳世事，最可怕的是他不受委屈。她盯著於蝶下死命令：“一定讓在雲和你和睦相處，不能讓外人看出一絲破綻，否則龍家的聲譽沒了，你於蝶也隻能滾蛋！”
於蝶誠惶誠恐地點頭：“奶奶，您放心吧。我會好好勸解在雲，不管他怎麽羞辱我，我都不會在意。”她哪有資格在意？
老太太安心地點點頭：“去吧，慢慢和他溝通。”她了解孫子的牛脾氣。
“我會的。”於蝶謹小慎微地退出老太太書房。死裏逃生般鬆口氣，瞥見在雲站在臥室門口怒視著她，又不免煩憂。遲遲疑疑上了樓梯，慢慢走近臥室。
“在雲……”她羞愧地低垂下頭，決計由他批判。
“別叫我！我嫌髒！”他惡言相向。
“對不起，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自己。”她說著忍不住淚如雨下。龍在雲瞥了她一眼，憤然道：“你能不能別總是一副多麽委屈的樣子？我被你戴了綠帽子，我不委屈嗎？”
“我不是故意的。”她也是受害者呀！能不能站在她的立場為她想想？
“不是故意？是有意。你明明知道這是一個圈套，為什麽還要往裏麵鑽？以你於蝶的智商不會不知道這裏麵的厲害？為什麽還會被人抓拍到這樣的鏡頭？”他無法克製胸中的怒火，逼問她。於蝶懊悔的無地自容，她也不明白那天為什麽要去會見善宇？她認為善宇可以為自己所用可以成為一個幫助自己對付關家的人，結果她錯在了輕信、大意和麻痹上。
“我……”她要怎麽解釋才能說清楚她中計的過程。
“你就是說的天花亂墜，我也不會再信你。”他傻但不二，原諒了她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
“我知道不管我說什麽你都會討厭我，但是為了龍家的麵子你暫時忍一忍。”她苦苦哀求。
“麵子？”龍在雲痛苦不堪地揮揮手：“你早把龍家的麵子丟盡了，還好意思說這樣的話？我終於看明白：厚顏無恥是什麽樣子？”他說完要下樓，於蝶一把拉住他。
“在雲，你忘了奶奶剛才怎麽安排的嗎？”她不能讓他破壞了奶奶的計劃。
奮力甩開她，他冷冷一笑：“於蝶，你玩得太深的了吧？我告訴你，就算奶奶這次能大發慈悲饒過你，我也不會原諒你！”
“我知道，我罪不可赦。”淚在臉上滾動，血在心口滴淌，她不請求救贖，隻求讓她彌補她犯的錯誤。“我不奢望你能原諒我，我隻求你能幫我把這件事情圓滿過去。以後，怎麽走咱們好好商議，行嗎？”
她如此卑躬屈膝地懇求，他不能太固執，爬了爬頭發，他點點頭：“好吧，我看在奶奶的麵子上和你把戲演好。”他說完，無意間打了一個哈欠，感覺很疲憊的樣子。“好了，我想去休息一下。”
他徑直回臥室去了。於蝶蒼然若失地站著，很久很久。
為了反擊，老太太第一次允許龍家的人在媒體上拋頭露麵，這對於東城來說是一次最有價值的新聞。且不說這個新聞對東城的影響，單單龍家未來的接班人這麽一位神秘人物都是大家期盼的焦點。龍在雲和於蝶的恩愛照在各大媒體公開發表，人們漸漸地開始讚美羨慕這對金童玉女。
龍在雲的表現果然不俗，他沒有太給奶奶丟臉，表演的十分賣力，配合的十分默契，有時候於蝶感覺他完全是真情出演，沒有摻水的成分。龍在雲也在懷疑自己到底加入了多少表演水分？不管怎麽說，他們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在努力，所以他大致是真心的。
拍完了廚房秀，他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眼睛，奇怪自己最近為什麽總是感覺很勞累，他隻是白天忙於表演，晚上並沒有做什麽體力勞動，睡眠也很足，可是為什麽精神就是萎靡不振呢？糾結的揉揉眉頭，不知道怎麽走回的臥室，似乎腦袋裏空空的，有種魂不附體的錯覺。於蝶端杯熱水給他緩解疲勞，很是盡心地幫他按摩脖頸。
“很累吧？”她關心地詢問，聲音極力的溫柔。
“沒有。”他強打精神站起來，推開她，走近床，倒下就睡。
“在雲。”於蝶上前推了他一下：“好吧，你午休也好。”她盡量不打擾他，免得他生氣。
“於蝶。”他嗡嗡地叫了她一聲，伸手拉住她。“我特別想恨你！”他將頭埋在枕頭裏，話說得含糊不清。
“我知道。”她聽得很明白，心像碎冰一樣在一塊一塊融化。
“可是，我卻恨不起來！”他痛苦地捶打頭顱。於蝶反身撲在他身上，緊緊抱著他，抽泣著說：“在雲，你愛我，我也愛你。請你不要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龍在雲埋在枕頭裏失聲痛哭，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那麽感傷，總之從看到那張照片後，他再也不想愛她了。他奮力抖動身體將她從自己身上抖出去，然後吼了句：“滾！滾出去！”
於蝶像是被霜打掉的茄子，渾身癱軟，她無論如何努力，他也許再也不會愛她了。從駐紮在他心裏的那一天起，她就是一個流動的遊客，不定時的被他呼來喚去，不定時的被他愛來恨去，直到最後他隻剩下了恨的力氣，不管她的愛有多充盈，他都不想要了。不要了，沒有那麽多精力和心思要了。她悲痛地跑出來，如果距離可以產生美，她寧願離他遠一些，好讓他心了舒服一些。
“於蝶，怎麽了？”羅韻賢正在客廳裏擦地，見她淚流滿麵地衝出來，急忙關切地詢問。於蝶擦幹眼裏，搖搖頭，搶過羅韻賢手裏的抹布，蹲下身子開始擦地。
“孩子，媽知道你心裏肯定很委屈。媽想問你一句：關坤年他真的……”羅韻先顫抖著雙手，沒有問下去，她太怕知道那個可怕的真相。
於蝶突然停下來，小聲哭泣，那哭聲像針紮在羅韻賢心上。他真的？他怎麽可以這麽無恥？羅韻賢惱羞成怒，丟下於蝶出了大廳。於蝶不明所以，但也沒有追趕韻賢，她隻想借助勞動來忘記暫時的不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