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五章”
“滾吧。”
蘇煙摔了門。
江野站在門外,半晌後摸了摸臉。
輕嘖了下。
辣。
他喜歡。
蘇煙感冒了,第二天醒來頭重腳輕的,爬起來吃了藥,暈沉沉的往公司裏走。
天灰蒙蒙的,很冷。
蘇煙再裏麵多穿了一件衣服,裹著厚厚的羽絨服,全身上下都包的嚴嚴實實。
這個時間點已經來了不少人,看著蘇煙這全副武裝的模樣,在一旁偷偷的低笑。
蘇煙全然無視,直直走向電梯門口。
她抬手按了電梯,看著電梯從負三樓上來,底層是停車場,抵達一樓後,電梯打開。
她抬步,仰頭,入目。
怔住。
裏麵是江野和刑安兩人,西裝革履的站在電梯中。
江野手覆在手腕處,正整理著袖口與手表,電梯開了遲遲不見人上來,頓了下抬眼,狹長漆黑的眸眼看過去。
似遲疑了下,才緩聲:“站著幹什麽,還不進來。”
蘇煙把自己遮得嚴實,就露出了雙眼睛。
但江野還是把她認出來了。
蘇煙磨蹭了幾秒,抬步走進去。
刑安往旁邊一站,鏡片被電梯中的燈光反射了下,轉過頭看著蘇煙,打量了會兒才道:“蘇助理,早上好。”
“早上好,江總,刑秘書。”
她有點鼻音,翁聲翁氣的。
蘇煙倒不是真想搭乘這趟電梯,昨晚發生那樣的事,她打了江野一巴掌。
委實不知該怎麽麵對他。
沒人再說話,密閉的空間裏都很安靜。
蘇煙頭疼,抵在牆壁上,閉著眼靠後。
本來電梯的空間也不大,刑安原是站在江野身側,蘇煙一進來他就避開了往後站,這下蘇煙也靠後,縮在角落裏。
電梯前麵就隻有江野一個人,空了許多。
江野餘光掃到她,帶有手表的那隻手抄進兜中,隨性灑脫,“感冒了?”
不過隨口一問,身後的刑安抬起了頭,盯著江野的後背,尋思,這問的是蘇助理吧?
沒人回答。
江野側了下身,刑安連忙低下頭。
聽見男人淡聲問:“蘇助理?”
蘇煙睜開眼,目光懶懶的看過來,扯了下推擠在下巴處的圍巾,對上江野的眼睛,“沒有。”
這下,是連江總兩個字都不帶了。
是真的生氣了。
說完蘇煙就收回目光,隻盯著電梯上升的層數變化,一聲不吭。
氛圍莫名詭異尷尬。
刑安心道自己瞎想什麽呢,這簡直就是廢話,多麽明顯的事情,再說了他早就覺得江總和蘇助理之間有些貓膩。
尤其是從上次蘇助理嘴巴破了那次……
很長一段時間江總都是反常的,似乎隻要一提起總裁辦,三句不離蘇助理。
叮——
電梯到了,江野率先邁步,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麵容冷硬,路過的員工和他打招呼,見他臉色都不由自主的覺得心驚。
拉著刑安問:“大早上的,江總這是怎麽了?”
“不該問的就別問。”
刑安撂下一句話,腳下生風跟上去。
還能怎麽的。
被蘇助理損了麵子唄。
就好比拿熱臉去貼冷屁股,不得回應,所以惱羞成怒了。
一進辦公室江野就扯鬆了領口,心裏有股氣,鬱悶得很,不上不下的堵著。
刑安走進來跟他匯報今天的工作安排和行程,先就是九點半有個會議。
“通知下去,讓他們準備。”江野抬了抬手,刑安退出辦公室。
會議室很大,各部門都來齊了,除了受傷住院的楚楚,秘書室全員到齊。
蘇煙接了一杯熱水,捧著走進會議室,已經不少人落座,最上麵的位置還空著,四周有議論聲。
過了片刻江野走進來,會議室瞬間安靜了。
江野在講什麽,蘇煙完全沒聽進去,頭昏腦脹,憑著感覺做會議記錄,空歇間喝水,忽然聽聞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身邊的徐菲菲戳了戳她的肩膀,低聲道:“蘇煙,江總在叫你。”
蘇煙霎時回神,站起來,聲音有點虛:“是。”
江野手中把玩著一隻黑色鋼筆,身子向後靠,眉頭皺著,嗓音冷沉:“蘇助理,你在想什麽?開會時走神——”
話音倏地一頓,鋼筆啪嗒一聲擲在桌麵。
滾動。
直到滾落在一處文件停止。
偌大明亮的會議室,瞬時禁聲,連呼吸都輕不可聞。
誰也沒想到,江野會突然發難。
雖然不少人今早見過他臉色不愉,參加會議時難免小心翼翼,謹慎為知,但親眼所見江野這般,還是不敢言語。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蘇煙身上。
多少帶了同情。
蘇煙覺得頭更熱了,幾乎是全身發燙,那種熱度似乎將她包裹起來,隔絕了外界,她隻聽見自己輕輕的開口:“抱歉,江總。”
耳朵一直共鳴著,江野的聲音卻清晰可見:“華西地皮的資料。”
對,華西地皮項目的資料是由蘇煙收集整理的,早已準備好。
蘇煙分發了資料下去,重新回到座位上。
那隻鋼筆被江野重新拿回了手裏,直至會議結束,他的視線都沒有在蘇煙臉上停留半分。
“散會,蘇助理來趟我辦公室。”江野站起來,音落,人轉身離開。
終於結束了這壓抑冗長的會議,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張萌湊上來,挽著蘇煙的手臂:“煙煙姐,你剛才怎麽了?”
蘇煙搖搖頭,“沒事。”
張萌說:“江總剛才好凶啊,我來這麽久,第一次見他發火。”
張萌回想起之前那一幕,不走的打個顫,這大概就是來自上位者的威壓,隻一個冷臉就足以令她心驚膽戰。
蘇煙整理著東西,把水杯拿起,和她一起走出會議室。
過了片刻,才走向總裁辦公室。
張萌在身後給她加油助威:“煙煙姐別怕!你可以的,保重!”
蘇煙笑了笑,仿佛她要上刑場似的。
轉過頭,臉上的笑就落下來了。
敲了敲門,裏間傳出冷冽的男音:“進。”
蘇煙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而入。
“江總。”
江野什麽都沒有做,就站在落地窗前等她。
聽見走路聲,轉身過來看。
把女人姣好的身姿收入眼底,目光在落到她的臉上,邁步走過去,抬手覆著。
蘇煙躲了下,“江總,這是公司。”
語氣裏,有疏離有警告。
江野不在意的笑了笑,抓了她的手腕,強硬拉著她,不讓她躲,手背貼上她的額頭。
手下一片滾燙。
他擰眉,“我之前在電梯問你是不是感冒了,為什麽不承認?”
蘇煙垂眸,語氣淡淡的,“跟你沒關係。”
另隻手拂開他,“江總未免管的太寬了。”
江野氣笑了。
舔了下牙齒,眼底沉沉的。
直接走到辦公桌邊,按了內線,接起後吩咐:“買點感冒藥送進來。”
刑安什麽也沒問,“好的,江總。”
“要不要休息?”
蘇煙搖頭,“不需要。”
江野沒理,自顧自的說:“回家還是這裏。”
不等蘇煙回答,江野直接上前,彎身一把抱起來,往休息室走。
蘇煙驚了,隨即掙紮,“你放我下來,這是在公司!”
她低吼著,江野置之不理,反而痞笑勾唇:“隻有公司不行,其他地方怎樣都可以,嗯?”
蘇煙的臉紅了。
被氣的。
摔進床時,江野壓下來,抵著她,兩人呼吸很近,“給我老實待著,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
江野鬆了她,此前還摸了一把她的腰。
蘇煙咬牙切齒:“你真是瘋了!”
休息室的床大,床單被套都是深灰色,空間布置都很簡單低調,卻又成熟內斂,彰顯著屬於男性的氣息。
蘇煙唇紅齒白,今天穿的白襯衫,淡粉高腰裙,摔進床上的她,與深灰色的被套形成強烈對比。
江野滾動喉結,無聲吞咽。
“知道就好,別想著跟一個瘋子講道理。”
江野無所謂了,反正蘇煙說了他好些次有病瘋子,已經習慣了,再者,他明白。
蘇煙這性格,是個擅長用冷戰的人,越靠近越敬而遠之,不靠近,連機會都沒有,江野毅然決然選擇前者,敬而遠之又怎樣,隻要手段夠強硬,不怕她避。
反正他臉皮厚。
打是情罵是愛。
他能接受。
蘇煙坐直了,氣呼呼的理自己淩亂的頭發,江野就在一旁的沙發上坐著,眼睛盯著她,一刻都不離。
那眼神太過灼熱。
蘇煙不傻,能感覺到。
隻是頭實在疼,沒有心情搭理他。
整理好麵容衣裝後,蘇煙站起來,看也沒看江野一眼,朝門口走去,手搭上門把,還沒扭動,一隻手從天而降落下來。
江野抵在她身後,氣息落在她的耳畔,低低的:“我說了,就在這裏休息。”
蘇煙敏感的往旁邊躲,江野手撐在門板上,兩手圈著她,居高臨下的把她困在他的一方天地。
“你不乖,我就讓你一天都待在這裏,信不信?”
“滾。”
江野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你在邀請我?”
說著,視線掃過那邊的床。
“沒意思,江野。”
蘇煙筆直著身軀,抬眼看他。
江野與她對視,瞳孔漆黑,他笑了笑,低頭,“不試試,怎麽知道有沒有意思?”
“強扭的瓜不甜。”
他偏了下頭,蹭她的麵頰,“沒嚐過,想嚐嚐。”
蘇煙:“……”
蘇煙身上總有種淡淡的香味,江野聞不出到底是什麽味,但就是香,聞起來讓人心神俱蕩的那種氣味。
還有點上癮。
他鼻息微動,湊近她的脖頸處:“你好香,蘇煙。”
蘇煙今天穿的襯衫不是一般的領口,而是小v領,頭發高高束起,落了些零散的發絲在脖頸邊,她皮膚白皙,脖上有一條精致的項鏈。
江野眸光一滯。
抬手過去。
蘇煙擋著,“你幹什麽?”
江野再伸出手。
蘇煙避著他。
江野微眯著眼,一把將她的手抵在她的頭頂,強勢壓著。
另隻手覆上她的胸口處,向上,從襯衫領口扯出那條項鏈,嗓音有些冷:“程星河的。”
蘇煙怔了下。
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動了動,江野壓得更狠。
蘇煙因為感冒,人不舒服,有氣無力的,那點力氣對於江野來說,壓製簡直輕而易舉。
她一直都被動。
隻能從嘴巴上逞強:“江野你鬆手。”
江野細細把玩那條項鏈,氣息危險:“你們都分手了,他也訂婚了,你還戴著這條項鏈,怎麽,對他餘情未了,打算睹物思人?”
“你管不著。”
項鏈是蘇煙忘了摘,不關乎其他,就隻覺得好看,她喜歡,不管對程星河是否還有感情,都跟江野沒有任何一點關係。
他的臉色霎時陰鬱冷沉。
攥著項鏈,一把扯下來。
用了蠻力,蘇煙脖頸被勒得發紅。
她惱了:“你憑什麽動我東西?”
“不爽。”
“可笑,你爽不爽跟我有什麽關係?江野,你太過分了!”
“你喜歡?”江野撩起眼皮看她,“我可以送你一條新的。”
隻要她喜歡,一百條都行。
“惡心。”
江野攥著那條項鏈在手中,緊緊的握著,湊近她,“親都親了,說什麽惡心?我看你也挺享受。”
“有病!”
江野驀地低頭堵上她的唇。
迅速離開,“惡心?”
蘇煙還沒反應過來,又貼上去。
離開。
問:“惡心嗎?”
一來二去,一而再再而三。
蘇煙氣得渾身顫抖,掙紮無用,抬腳踹他,被他輕鬆躲開。
江野手扶著她的腿,膝蓋頂進去,“你再動。”
男人聲音低啞,呼吸沉重,眸中帶著深深的壓抑的慾望。
蘇煙愣住。
張了張嘴,偏過頭去,氣息微弱:“別這樣,江野。”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兩人都微怔。
隨即鬆開了。
江野還是攔腰抱起她,往床邊走,“你在這休息,我去給你拿藥。”
蘇煙乖順。
難得沒反抗。
應該是沒有力氣反抗。
她閉著眼躺在床上,鼻尖湧動都是江野的氣息。
拿完藥回來,江野給蘇煙接了熱水,推開休息室的門。
“先把藥吃了。”
“我吃過了。”
“吃的什麽?”
蘇煙抿唇:“喝了感冒衝劑。”
“那不管用,你發燒了。”
蘇煙還是起來吃了藥,畢竟身體是自己的,健康很重要。
“我給你放假,病好了再來上班。”
蘇煙拒絕:“不用。”
“你說了不算。”
蘇煙不說話。
她先出了辦公室,張萌第一個衝上來問:“煙煙姐,江總有沒有把你怎麽樣啊?他凶不凶?”
“沒事。”
張萌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看見蘇煙又在收拾東西,猛地變了臉,“煙煙姐,你被炒了?”
一驚一乍的,蘇煙笑著說:“我請假了,現在就回去。”
聽見她請假,徐菲菲問湊過來,“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剛才開會時就覺得你臉色不對勁。”
蘇煙點了點頭,“嗯。”
沒細說。
江野從辦公室出來,秘書室瞬間安靜了。
他率先走了出去。
蘇煙慢吞吞的收拾東西,緊跟其後。
江野要送她回去。
一路上都很安靜。
過了上班高峰期,並不堵車,車平穩的開著。
蘇煙吃了藥,昏昏欲睡。
加上車內安靜無人說話,她抵著窗就睡著了。
江野趁著紅燈偏頭看她一眼,把空調溫度調高了。
黑色別摸我不疾不徐,穩穩地停在大鐵門口。
江野解了安全帶,轉過身。
蘇煙仍然睡著,一點醒的跡象都沒有。
江野看著他,抬手輕輕碰了碰她的麵頰,軟軟的。
很乖。
有點不真實。
約莫過了幾分鍾,蘇煙才醒過來,茫然的睜開眼,轉頭就對上江野帶笑的眼睛,“到了?”
聲音有睡醒後的朦朧嬌意,還有因為感冒而悶悶的音,聽起來特別軟。
“嗯。”
“怎麽不叫醒我。”
“想多看看你。”
蘇煙沒理會他的調侃戲謔。
抽了安全帶直接下車。
連句再見或者謝謝都沒說。
江野絲毫不介意,輕佻的盯著她的背影,笑了笑。
直到人影再也看不見,才打著轉盤驅車離開。
蘇煙以為自己吃過感冒藥,好好休息,睡一覺感冒就會減輕許多。
結果更嚴重了。
睡到下午時,是被疼醒的,那種感覺特別熟悉,掀開被子一看,果不其然是自己來小日子了。
這段時間忙,都快忘了這件事。
也沒設防。
淋雨感冒又逢經期。
蘇煙徹底病倒了。
下了班,江野給蘇煙打電話,想問問她感冒好點沒有,她卻遲遲沒有接聽電話。
江野從公司開車到她家,再給她打電話。
蘇煙接了,通話裏,語氣格外虛弱:“喂?”
江野站在門外,手抵著門,指尖輕輕的來回磕碰,“你身體怎麽樣了?”
“還好。”
蘇煙緊緊皺著眉,手抵著腰腹,整個人蜷縮在被窩裏。
“你開門,我給你買了粥。”
“我吃過飯了。”
江野重複:“開門。”
蘇煙疼得冷汗直冒。
體內是冷熱交加。
江野的話不容置喙。
蘇煙不想爭辯,直接掛了電話。
江野盯著被掛的通話,又重新打了個過去。
蘇煙沒接。
她閉著眼,把自己埋進被窩裏,呼吸又重又緩,耳邊嗡嗡的,披散的頭發因為汗裹在臉上,很不舒服。
手機沒有再響。
心裏鬆了口氣。
半晌後,蘇煙疼得昏昏沉沉,一雙手卻將她從被窩裏撈出來。
耳邊落下來一道冷然的男音:“這就是你說的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