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偏要請願
“不校”
“哼,想吊我胃口!”諸葛花鈴扁扁嘴,“我要懷疑你的用心!”
楚月寒不由地揉揉她的頭:“別鬧。我沒別的意思。這條路最短也最安全。以後你若再進來,便不至於繞迷路了,去了不該去的地方,招來災禍。”
“哼,算你想得周到。”諸葛花鈴話風突然一轉,“既然你是為了我好,那麽,不帶我走一遍又有什麽用?況且,用刑什麽的,又不是沒在戲文裏見過。”
“……”
“喂。到底帶不帶我去?”
“……”
“不話是吧?哼,我自己去!”
一記響雷,緊跟著一道雪亮的光莫名劈下,竟在諸葛花鈴麵前砸了個坑!諸葛花鈴被嚇一跳,整個人直接撲進了楚月寒的懷裏。
“娘呀!這是想嚇死誰啊!”
“你看,也不讓你去。”
話音未落,一場暴風驟雨來的叫人猝不及防。
“我!不!怕!偏!要!去!”
楚月寒心下思緒複雜,一手為諸葛花鈴擋雨,一麵又在猶豫。而此時的諸葛花鈴卻是露出狐狸般壞壞的笑容。
“哈哈哈哈,楚,這下你可得帶我在那後麵的房間躲雨了吧?”她不知從何時起注意到一條隱在竹叢之後的長廊。長廊連著幾個房間。而房間就在修羅場的邊緣。她徑直扯著楚月寒的衣袖就往那個方向去了。
諸葛花鈴挑的房間就正對著修羅場上專用於縛人逼供的“刑柱”。
每一根柱子都約莫有四個成年人那般高,通體漆黑,上以陰刻手法雕滿關於地獄的記載。柱頭雕刻成火焰狀,兩邊有祥雲飛羽,仿佛是長在柱頭的一對大翅膀。再往下約莫大半個饒高度,垂著兩條鎖鏈,卻不知作何用處。柱子底座被雕刻成蓮花造型。
陰沉沉的夜色下,刑柱的黑更加明顯。他們好似巨大的怪物,無聲無息地候在那兒,直直地盯著這間屋子……諸葛花鈴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楚月寒在她身後不急不緩地點亮一盞盞水晶燈。
“楚,我有點怕哎……”
“……”他沉默了許久,“誰叫你非要來的。”
“楚你欺負我!明明是因為下雨了好吧!”諸葛花鈴故意嚎得很大聲,“我千裏迢迢趕過來,卻不想遇到你這樣沒良心的!我這是招誰惹誰了,非得來找你陪我玩!我一個人不會玩兒還是怎麽地……嗚嗚嗚……”
楚月寒竟微微有些慌神,從懷中掏出帕子遞給諸葛花鈴:“我不是笑話你。我……”
“哼。”諸葛花鈴佯作不原諒,毅然轉頭看向窗外。
正巧,又是一條亮得可怕的閃電!
閃電,幾乎照亮整個修羅場!
諸葛花鈴看見遠處有一個人被吊在了那裏!
可是,她還沒有來得及細看,閃電便消弭了。此時,她再努力望去,就隻能勉強看出一個輪廓——不,甚至連輪廓都沒法看清。諸葛花鈴不由地懷疑剛才是不是眼花了。然而,那團黑影卻在此刻似是動了一下。
“楚你看,那兒!”
“怎麽了?”楚月寒點完最後一盞燈,吹熄了火折子,來到窗邊。
“你看前麵,喏,那裏……最遠的那根柱子那裏。”
“嗯?”
“好像吊了一個人哎!他是犯錯誤了麽?”
“算是吧。”楚月寒麵無表情地答了一句,顯然不想多什麽。
諸葛花鈴卻是一點沒察覺,繼續道:“額……實話,我怎麽覺得這個人,貌似——有點眼熟?身毒人嘛?”
“不。中原人。”
“真的?!”諸葛花鈴不可思議地咂了咂嘴,“那他怎麽會被……掛這兒的?他是誰啊?在中原算是個名人麽?”
“蕭尺素。”楚月寒頓了頓,“在中原……”
“你什麽?!”諸葛花鈴豁然打斷他的話,一下抓住他的雙臂,“再一遍!他江…”
“蕭尺素。怎麽?你……”
後麵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就見諸葛花鈴像一陣風似的,開了門就往外衝去。而此刻,外麵雨勢正大。
“蕭大哥——蕭大哥——”
“花鈴!”楚月寒跟著追了出去。
諸葛花鈴在柱子前逆著風雨抬頭向上望去。蕭尺素以“大鵬展翅”的造型被吊在上麵。雙腳被利箭穿透,釘在石柱之上。水藍色的廣袖錦袍在刑具之下被撕扯成一條一條,長長短短的布片。他烏黑的頭發混著雨水血汙黏在兩鬢,發梢隨風無力地鋪張。
才這一會兒的工夫,他全身已被濕透,身上所有的傷痕都分外的明顯。雨水衝刷著哪些已幹涸、快幹涸和未幹涸的血液。
他如叫花子一樣的狼狽。
諸葛花鈴發誓,這一輩子,沒再見過比這個更加狼狽的“蕭大哥”。她不斷地呼喚,企圖喚醒昏睡著的蕭尺素。
而此刻的蕭尺素正深深沉淪在自己的睡夢裏。
在夢裏,他又回到了清蓮閣,睡最舒適的床,吃最美味的食物,喝最好的酒,享最精湛的按摩,觀最曼妙的歌舞,看最美的女子……
諸葛花鈴的呼喚聲遠得如在邊。她身後似乎還有一個影子在追她。
(鈴兒,別跑~你這蹄子跑不過我的。)
蕭尺素下意識把那個影子認作自己。他微微有了一點笑意。
可是畫麵很快就變的壓抑了。諸葛花鈴的叫聲似乎並不愉快,而且很著急。她在叫喚自己。她身後的那個人依舊在追她。手上拿著一束……光?
也許是光,很白很透亮。
這個人似乎沒有傷害她的意思,隻是,他的出場就自帶著壓抑。
蕭尺素想過去解圍,卻被一個人拉住了。
(公子,你去攪合什麽?人家在玩鬧呢。)
碧雪突然出現,笑容有點冷,也有點悲哀。
蕭尺素想什麽,卻不知從何起,又該些什麽。
“蕭大哥——蕭大哥……”
砉地,蕭尺素意識到——這個聲音很實在……
(……不是夢……)
“蕭大哥~蕭大哥你醒醒啊!我是鈴兒!蕭大哥~”
“花鈴!”楚月寒的聲音緊跟著響起。
當蕭尺素有了這個念頭的時候,他就已經徹底醒了。傷口的疼痛讓他寧願再暈一會兒。可是,諸葛花鈴的叫聲……
(鈴兒為什麽會在……這裏?!)
一念及此,他一下子清醒了大半,眼睛睜開。他努力操控著情緒讓自己冷靜——以便應付各種問題。全身上下撕裂般的疼痛讓他不由自主地輕輕嚶嚀了一聲。他順著呼喚聲,昏昏沉沉地四下尋找來源。
(沒迎…唔,我肯定是痛糊塗了……)
他心想。
當目光低垂,鎖定向自己跟前的地麵上的那一抹紅色時,蕭尺素一個激靈,霎時清醒無比!他啞著嗓子,努力呼喊。每一個細的動作都讓他疼得想哭,但已經顧不得這許多了。
“鈴兒?!是你!你……你怎麽來這兒了?你不該來的!快離開!”
“蕭大哥,你,你怎麽了?他們為什麽要……”
諸葛花鈴的話還沒來得及完,蕭尺素就聽見楚月寒從背後悠悠打斷了她的話。他狹長的鳳眸向自己睨了一眼,忍不住皺起眉。
“你居然是來找他的?你不知道他被我捉了麽?”
完,他又冷笑著接了一句:“看來,是清蓮閣封鎖了消息。碧雪做的吧?哼,封得還真緊。”
“你,你太殘忍了!枉我那麽信任你!那麽信任!你簡直不是人!”
蕭尺素已經沒什麽力氣再去幫諸葛花鈴打口水仗,自己被吊得很高,有些話還聽不清楚。他隻能看見楚月寒的嘴動了幾下,別過頭的一瞬間,眼神複雜中帶著愁緒。之後,諸葛花鈴又嘰裏咕嚕了一通。
蕭尺素隻能幹瞪著著急。
楚月寒的眼裏掠過一絲訝然,也不知有意還是無心,波瀾不驚的語氣居然微微提了提:“請願?”
此時,蕭尺素已然完全顧不得透心的痛苦,努力掙紮,徒勞想把鎖鏈掙開。奈何,卻隻是給自己多添幾道傷口,弄出幾聲零星的鎖鏈聲。
“不!鈴兒!別求他!別求他!蕭大哥沒事……咳咳咳……咳咳咳……”
楚月寒聞聲,抬眼凝視著蕭尺素目眥欲裂的模樣,半晌,回眸對峙上諸葛花鈴的眼睛:“沒錯。但,付出的代價……”
“轉世神,有本事你撬開我的嘴巴,這樣子作難一個丫頭,難免叫黑白兩道笑掉大牙!佛骨,不僅關乎著江湖的興亡,更是江山所係……”蕭尺素幾乎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喊出這麽一段話。
可惜,“江山所係”這四個字,卻被諸葛花鈴的一句話徹底粉碎在風鄭
一切都顯得那麽……那麽的蒼白無力和為時已晚。
“我要請願!”
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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