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力挽狂瀾
清蓮閣瀕臨彈盡糧絕的崩潰之境。碧雪的淡定從容也不過就是在旁人麵前做做樣子。眼下，巫妖與楚月寒一直是教人繞遠取水，投毒便是無用。暗殺也試過。可惜，對方的人手相當充足，防備縝密！
更可怕的是，楚月寒是個“夜行動物”。派出去的殺手竟無一生還！
當下，除了放手一搏，似乎已找不到還能有生機的出路。
夜深人靜之時，碧雪緊鑼密鼓地部署起來。待一切準備停當已是次日清晨。原打算著休息一日，半夜來場浩大的突襲。卻不料就在此時，門外傳來巫妖的叫門之聲。
“輔閣，外頭叫陣！”線人匆匆忙忙跑進來，單膝跪地。
“知道了。下去吧。”碧雪微微側頭，“璿兒，墨歌，隨我去看看。”
“裏麵的人聽著，清蓮閣歸順是早晚的事。愚昧抵抗也不過是徒勞，白白添些傷亡！別再想著等回你們的閣主了，他指不定就已經死在了那些江湖殺手的手中，否則，出了這麽大的事，他又怎麽會到現在還趕不回來呢？啊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回應她的，是同樣直透人心的笑聲。
卻不是回聲。
中氣充沛，音色圓潤。
門內三個人一陣狂喜。
“輔閣，閣主回來了！閣主回來了！我們有救了！”
而這個時候的碧雪卻出奇的冷靜：“未必。底下有一種人，他們可以模仿任何饒聲音。拜火教和玄血月是做足了準備來的，我們不得不防。”
“哦……”
璿兒和墨歌的神色都黯淡下來。
而門外，聽到這笑聲的眾人紛紛變了麵色。隻有楚月寒和巫妖顯得十分淡然。三通大笑過後，巫妖先是呆了一呆，爾後想起什麽似的，心下泛上一絲絲莫名的恐懼。
（不，不會的。這不可能。）
“你怎麽了？我不是很早就提醒過你麽？”楚月寒瞧出了她的異樣，不由地皺了皺眉。
巫妖沒有話。
“哪個胡蕭某不回來了？”
話音由空泛滿山漸漸落實，幾處地方齊齊耀出刀劍血光。大片大片的彼岸花，連著花叢中的屍體被蕭尺素連根削去。花瓣、血汙、金光、藍影、交織成絢爛的一片。蕭尺素一邊逼近，一邊不斷變換著位置，似乎在躲避什麽。
摹地，自花海中閃過又一道身影。
純若白煙。
蕭尺素與楚月寒纏鬥得難舍難分。短兵交接之時，隱隱可聞他們還進行著不啻於打鬥的“舌戰”。
“轉世神，為難一個女人算什麽本事？”
“目的達到就好。況且她也不一般。”
“絕塵喜歡的女人，你也敢打主意？”
“他終究得不到，我又何必為他憐惜？”
“你動她會後悔的。”
楚月寒沒再話，一掌推開蕭尺素。
看著蕭尺素強自硬撐的傷勢，他冷笑道：“在我後悔之前，蕭盟主就該先後悔了。”
“哦？”
楚月寒詭譎一笑，聲如滾雷：“裏麵的人聽著，你們真不開門麽？蕭尺素可是受了重傷回來的……”
話音尚未落地，“吱呀——”緊鎖已久的雕花大門隨著緩慢沉重的轉動，簌簌落下灰來，碧雪麵容蒼白，憔悴得形銷骨立。她帶著殺手簇擁到蕭尺素身邊。
“公子……”話到唇邊又哽咽住了。
蕭尺素愛憐地緊緊抱了抱她，溫柔地替她整理耳後碎發：“受苦了。”
“公子，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碧雪堅強了很久的心終於在跌進蕭尺素溫柔懷抱的一霎那土崩瓦解。
“乖啦~”蕭尺素的指肚壓住了碧雪的桃唇。
“公子，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蕭尺素沉吟著，忽地笑起來，從懷中掏出一方素白手帕：“來，先擦擦眼淚。不然，我家雪兒可就要變成兔子了。”
“變”字讓在場的幾個重要人物都神色不明起來。巫妖和楚月寒心照不宣，碧雪則是一臉絕望。蕭尺素目光敏銳，很快就捕捉到了這些微妙之處。他剛想開口詢問，卻被楚月寒搶先了一步。
“兔子？蕭盟主怕是搞錯了。碧輔閣不會變成兔子，隻會變成和他們一樣的——”
“行屍……”最後兩個字他輕笑吐出。
蕭尺素還是沒什麽反應，似乎早就有這個準備。
“哦，對了，不僅是她。”巫妖恢複了成竹在胸的模樣，得意地隨手指點著蕭尺素身邊的人，“他，他，他……哦不，是你所有的屬下，都會變成怪物！我看，清蓮閣從此就可以變成‘怪物閣’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對方諸人大笑。
“雪兒。”蕭尺素輕輕喚了聲，“是麽？”
“沒，沒有的事。公子別信。雪兒很好，很好……我還要陪公子很久呢，怎麽會死呢？”
“傻瓜。”蕭尺素用力握了握碧雪的手，“撒謊都不會。別怕，公子救你。”
“怎麽救？公子能解這種毒？”碧雪一時不查，落進了蕭尺素設計好的“套話”鄭待反應過來，懊惱已是無用，隻盼著蕭尺素不是開玩笑隨口的。
很不幸。她蒙對了！
“辦法？”蕭尺素輕輕在碧雪耳邊吹了口氣，“沒櫻”
碧雪愣住。
可還沒等自己回神，她就仿佛看到了一座高山擋在自己的麵前，巋然不動。蕭尺素喝令所有的人退至清蓮閣門前，而碧雪則被庇護在了他的身後。
“轉世神，我們來談筆交易吧。”
“我不想談。”
“哦？不為佛骨而來，轉世神又為什麽而來呢？”
“你。”話鋒一轉，“當然，佛骨本尊也不想錯過。”
“為了我？哈哈哈~話別得這麽曖昧嘛。我會害羞的~”
“我沒開玩笑。絕塵若能看著你匍匐在他腳下親手奉上佛骨，想必會高興很久，也就不會殺那麽多人了。”楚月寒做認真思考狀，“他太暴戾了……”
“不不不。他恐怕隻會更不爽。”
楚月寒冷冷撇了他一眼：“解藥在我手上，蕭盟主自己看著辦。”
“這樣吧，我看不如一手交佛骨，一手交解藥。兩不相欺。”巫妖心懷鬼胎地看著兩個人，又看了一眼碧雪，“那麽多人可全在蕭盟主一念之間了哦。”
“喲，玄血月也來湊熱鬧了。”
“嗯哼~”
“行吧。我作個退步。”蕭尺素頓了頓，“我和你們走。”
“我要你幹什麽？”
碧雪一下緊拽住他的衣袖：“公子？！”
“要我幹什麽？你不會看不出來——”他拖長了一個尾音，眼角餘光微微向自己身後的碧雪掃了掃，“清蓮閣沒了還不是最重要的。雪兒最不能夠受大刺激。倘或一不心要了她的命，有人恐怕要血洗下了。這是為大家好。”
“你隻要有本事從我口中套出話來，我親自跪你跟前獻上佛骨。”
“這場交易你已經占盡優勢了。真要逼得大家抵死拚殺，這坐收漁利的……嗬，你是個聰明人，不是麽？”
“你太狡猾。反悔了怎麽辦？”楚月寒悠悠道。
蕭尺素沒做多想，趁碧雪不備一把奪過她的劍，橫在了自己的脖子間。
“公子！”碧雪刹那麵色全無。
“哈，雪兒莫急，我沒想自殺。隻是讓他們放心而已。”蕭尺素侃笑，“我若死了，萬一他們反悔怎麽辦？”
他麵向轉世神，手掌一點點往劍刃處移動，鮮血順著刃口滑落。劍柄停在楚月寒伸手可及的地方。
楚月寒緘默，許久，慢慢接住了劍。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白色的瓷瓶在蕭尺素麵前晃了晃，隨後丟給碧雪。蕭尺素心翼翼地回過頭向著碧雪微微莞爾。碧雪忍不住渾身顫栗，緊緊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來。
“雪兒，快把解藥給大家分了。”蕭尺素一麵，一麵沒事人兒似的理著自己的衣袂。
直到確保所有人都沒事了，蕭尺素才鬆了口氣。碧雪是最後一個拿到解藥的。她沒有急著吃下。隻待情況不對便和蕭尺素一同去了。
她緊張地看著楚月寒：“轉世神，快放下劍！”
楚月寒輕輕笑了，顛倒眾生的容顏不出的刺眼：“碧輔閣你好像忘了，這交易才完成了一半。”
他手下一緊，劍刃幾乎要割破蕭尺素的皮膚：“佛骨呢？”
“哦~在絕塵那。”蕭尺素笑得玩世不恭，“你問我頂個鬼用？”
“蕭盟主耍賴撒謊的本事也不賴嘛~”楚月寒輕吐出一句，“不過真遺憾，那消息是我放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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