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選擇（下）（白銀盟壺中日月加更18/50）
房間裏麵的氣氛一時間有些絕望，因為他們現在根本沒的選，至於說指望莫陀羅，能給他們四萬隻羊，他們都已經是奢望了，問題是就算是他們出三萬隻，估計問題都會很大。
就這樣，大概沉默了幾十秒，坐在夷男下屬的那個突厥人突然開口道：“首領，各位我突然有一個想法。”
“達骨，你有什麽辦法你直說？我們現在沒的選，但是如果有更好的辦法，我們都願意嚐試一下。”夷男他們都愣了一下，不過夷男立刻開口問道。
“你們記得不記得，當日霍剛押送莫陀羅來這裏的時候所說的話？”這個叫達骨的男人看了所有人一圈之後開口問道。
大家麵麵相覷了一番，然後夷男問道：“大概記得，你想說什麽？”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時霍剛有一句話，他說，所有歸降於他霍剛的突厥人跟他手下的漢人都是一模一樣的，敢殺他們一人，他畢屠對方一部落，他還說，他賬下的所有突厥人的牛羊，土地也都是他分配的，也不允許其他人搶，如果搶了的話，他也會追殺。”達骨的語調有些怪異的將這些話說了一遍。
“達骨你想說什麽，你就直說，這些話我們的都聽到了，你放心，我們這些人也沒有人敢去惹霍剛首領。”另外一個突厥人也很幹脆的開口道。
別看他們薛延坨有二十萬人口，但是他們真的不敢惹霍剛，要知道他們之前連阿史耶都不敢打，更不要說將阿史耶以及伊吾國樓蘭國同時消滅的霍剛了。
“對啊，你有什麽想法你就直說。”夷男直接開口道。
“我想說的是，我們七萬隻羊給了霍剛，如果頡利不給我們的話，那對我們部落來說這是一次災難性的打擊，我剛剛突然有個想法，我們討論了那麽多，我在想，如果我們歸附於霍剛會怎麽樣。”達骨直接開口道。
達骨的話一出口，整個氈帳裏麵都是一愣，接著所有人都沉思了起來，因為他們之前真的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現在達骨這麽一說，就好像是給他們所有人都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一樣。
“首領，諸位，霍剛首領雖然對外很狠，但是對自己人沒的說，這一點你們都同意吧？他說的話你們都聽到了，那些歸降的阿史耶部的突厥人，他都一視同仁，我們也是突厥人，他必然對我們也是會一視同仁。”
“另外就是，伊吾國也投降了他，而伊吾城的城主還是石萬年，霍剛也不會對首領不利，但是對我們薛延坨部來說呢？霍剛跟大唐之間的貿易，讓他手下兵強馬壯，如果我們投降他的話，那我們的所有子民，今年冬天都可以安然度過。”
“而且我們也不用擔心頡利的威脅，他既然隔著這麽遠都害怕霍剛的話，那我們如果是霍剛的人，那他還敢動我們嗎？”
“不過也有缺點，那就是跟歸屬頡利不同，如果歸屬霍剛的話，霍剛對手下的掌控力必然要比頡利要強的多，估計我們薛延坨部大部分都要遷徙。”達骨語氣平靜的將他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說完之後，跟剛剛一樣，整個氈帳裏麵又陷入了沉默當中。
“為什麽我們非要歸屬於他們呢？我們就不能跟霍剛談判嗎？”另外一個人忍不住開口道。
“不能。”達骨直接搖了搖頭。
“為什麽？”其他人都是紛紛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達骨，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說。
“原因很簡單，如果我們隻是跟霍剛談判，處於互不侵犯的狀態，那我們必然要跟頡利翻臉，如果跟頡利翻臉的話，打敗我們之間的關係就太簡單了。”
“頡利隨便派遣一隊騎兵打著我們薛延坨的旗號殺了霍剛的人怎麽辦？”達骨直接問道。
達骨的話讓所有人再一次愣了一下，是啊，對方隻需要打著薛延坨的旗號殺人就可以了啊，和談容易，但是破壞太容易了。
“所以，維持中立不是那麽簡單的，至少我們現在估計不太可能。”達骨苦笑了一聲。
整個帳篷大家都沉默了一下開始思索了起來，達骨沒有說話，他知道這些人其實都在看夷男的決定，從頭至尾夷男都沒有說過話，也隻是在沉思而已。
其他人也發現了這一點，他們知道對他們來說，投降霍剛跟投降頡利最大的區別就是，投降霍剛，那他們就無法保證獨立性了，就像是現在的那些同羅人，會徹底融入霍剛的部落裏麵。
而投降頡利他們還是可以維持他們自己的部落的完整，至少他們這些人都是有一些權力的。當然這裏麵影響最大的無疑就是夷男了。
“而且我們不得不考慮的一點是，我們部落裏麵很多人一隻都在傳霍剛是長生天的化身，我不知道你們怎麽看，但是我們薛延坨部的草原大旱，但是霍剛所屬的領地今年卻一直都降雨。”
“如果我們真的發生了衝突，我們的人民和士兵敢向霍剛舉起鋼刀嗎？”達骨苦笑了一聲。
雖然他們薛延坨部距離霍剛有一點距離，中間有著大片荒蕪的戈壁灘，但是霍剛的事跡都已經在他們的部落當中流傳了，不要說那些普通的牧民了，就算是他們這些人言語之前談到霍剛也不敢有任何不敬。
“達骨！”這個時候，坐在主位上麵的夷男突然開口了。
所有人立刻都不在討論，而是抬起頭看向了夷男。
“屬下在。”達骨立刻開口道。
“你是我們當中最聰明的人，我們薛延坨能有今天，你功不可沒，我問你，你覺得霍剛會對我們這些人一視同仁嗎？”夷男看著達骨問道。
“既然他可以容納同羅部的人，那麽我想容納我們應該不是問題。”達骨想了一下開口道。
“我知道，但是有一點，我們薛延坨部有二十萬人，霍剛現在整個領地也不過就是二十萬人而已。”夷男看了看他，言下之意是什麽意思所有都聽的懂。
“首領，別忘記了，霍剛打敗阿史耶，拿下同羅部的時候，他們才不過幾千人，而同羅部有十幾萬人！後麵伊吾城和樓蘭城也有數萬人！”達骨認真的說道。
“可是那是他打敗了同羅部，而我們是假如，我們的所有士兵都在的。”夷男認真的開口道。
“首領，我達骨有話直說，這樣的情況，如果我們真的加入霍剛的話，那就看首領你是否願意放棄您的權利了，如果您放棄的話，這些都不是問題。”達骨直接開口道。
“達骨，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旁邊的一個突厥人直接一拍自己的椅子站了起來。
“我沒什麽意思，我達骨對首領忠心耿耿，我隻是提出一個意見而已，我們現在跟著頡利的下場你們自己都清楚，而且就算是我們度過了這一劫，按照頡利現在的樣子，你覺得我們將來要不要跟霍剛對上？！”
“如果頡利將來跟霍剛開戰，那麽我們薛延坨部何去何從？今天不過是七萬隻羊，頡利就已經開始算計我們薛延坨了，這意味著他對我們根本就不放心，如果正式開戰，你覺得我們的薛延坨的士兵是不是會被頡利當成炮灰？”
“如果我們不投降，那麽我的意見是，不行的話，我們就西進，西突厥那邊的王庭目前局勢不穩，我們西進的話，還有生存的餘地，將我們和頡利之間的土地，我們直接放出來，交給霍剛和頡利去對抗。”達骨又提出了另外一個意見。
這一下，那個突厥人也不說話了。
“好了，都別吵了，達骨為了我們薛延坨好，我很清楚，大家都冷靜一下，既然達骨提出了這個想法，我們都討論一下。”夷男抬起自己的手，製止了其他人的爭吵開口道。
“你們還記得我們當時為了什麽脫離西突厥的嗎？”夷男等大家冷靜下來之後，又開口問道。
“記得，首領是為了讓我們擺脫統葉戶的殘暴統治，想要讓我們的人民生活的更好。”右側一個老突厥人開口道。
“對，但是這幾年我們過的更好了嗎？”夷男臉上閃過了一絲苦澀。
夷男算是一個非常有責任的領袖，薛延坨能有今天的強大，跟他有很大的關係，但是以前依附於西突厥的薛延坨太慘了，每年冬天都有大量的子民凍死，夷男實在是無法承受這樣的結果，所以他帶著一些小部落以及薛延坨部果斷從西突厥脫離。
隻是這草原上，突厥是最強大的，他們薛延坨這些鐵勒人，不可能自己成立一個獨立的國家，所以他隻能依附於東突厥，剛開始為了分化西突厥的力量，東突厥自然也給了他們一些好處。
但是隨著時間的拉長，他們自然要承擔一些責任，而同樣在東突厥跟西突厥沒有太大的差別，也就是那個時候，夷男才明白了一點，他如果想要讓鐵勒部變得更強大，依附於這些突厥部落是不行的，因為這些突厥貴族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