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不明情況的祁元在白隙爻動時,第一反應就是將其製住,隻是白隙爻的速度太快,讓他抓了空,轉身之際看到洛秋玄那將要落在陸拾叁身上的劍,本能的出手阻止,卻不想白隙爻已經在那劍落之時擋在了他們少主的麵前。
而他的攻擊以及那隨著他一起出手的攻擊,卻是沒有偏差的落在了洛秋玄的身上,那般精準的無差別一擊,瞬間模糊了洛秋玄的後背,直接將其從半空打落。
這般的勝績與準確率可以是史無前例,本應該歡欣鼓舞,但祁元等人卻開心不起來。
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落地後生死不明的洛秋玄,最後又無措的看向陸拾叁以及他身邊的白隙爻,明明都是個頂個七尺大漢,鐵血直男,卻在這一刻猶如犯了錯的孩童一般,一切的根源隻因他們聽到了陸拾叁那句不算的‘師姐’。
眾人心中忐忑,明明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卻莫名的心虛——早就知曉自家除了那個神秘的穀主以及陸拾叁這個少主之外,還有這麽一個大姐的存在,卻不想盼了近二十年的時間,在今給突然的見到了。
隻是,這首次見麵的情景並不怎麽好而已,特別是在他們的打落明顯與自己大姐關係匪淺的洛秋玄後。
其實在陸拾叁最初出那句‘不可傷她’時,他們就應該有所猜測,隻不過一來是他們這個大姐從未露過麵,他們也隻是聽聞而已,二來便是盼了二十年的時間,他們雖然知曉有這麽一個人,卻也在這悠久的時間裏從最初的熱切中給逐漸的淡忘了。
當陸拾叁出那句話時,他們最直白的認知,便是此人與自家少主認識,可能還有些淵源,甚至還想了一出風花雪月之事,唯獨沒有將她與那傳中的大姐給聯係在一起。
他們將白隙爻圍住,本也隻是打算將她看住,不讓其對陸拾叁出手,卻沒想到白隙爻居然能在他們的眼皮底下溜走,且還在那一劍落下之前擋在了陸拾叁的麵前。
這一幕幾乎是與他們出手在同一時間進行的,若非是他們的身處其中當真會為她這般的速度喝一聲彩,但終究是心急救人出了手,且還是從未有過的默契,配合的不是一般的好。
但也正是這般的‘好’,才會將洛秋玄贍這般的重——其實來一切不過都是巧合,當他們這一擊發出時,恰好是白隙爻擋在陸拾叁麵前時,而當這一擊攻到洛秋玄麵前時,又恰是他受到刺激後退之時,若是換個角度去看,則會錯誤的以為他是自己撞上來的。
祁元等饒目光的在觸及陸拾叁那不辨喜怒的目光時,霎時渾身僵硬,猛然就想起了多年前陸拾叁最後一次到沒落穀所的話。
那時白隙爻才剛隨慕千雪到冷軒院,他在鳳鳴山閑的無聊,便跑來了沒落穀,想著既然白隙爻已經下了鳳鳴山,那日後在外行走的時間肯定不少,若是哪走到了這沒落穀,不能讓她沒有靠山。
一時心血來潮,陸拾叁就鄭而重之的將穀主府的所有人都聚集起來,詳細的了白隙爻的存在,日後相見千萬不能怠慢了她,其是穀主最為寵愛的公主,日後穀主府的大姐,地位與他持平,言語之中全是對她的維護,那架勢仿佛是她落了一根發絲都萬死難抵一般。
自那以後,所有人都將這個未曾謀麵的大姐記在了心裏,甚至還日日都安排了守在了沒落穀,深怕她來時被疏忽怠慢了。
沒落穀每日往來那麽多人,想要從眾多人之中尋到與陸拾叁口中的大姐相似的人,並不容易,好幾次都以為是,側麵打探之後又全都失望。
他們在沒落穀的入口處一直守著,哪怕是過了這麽多年,也從未鬆懈過隻不過,偶爾碰到相似之人也會多注意幾分,卻無一人是他們的大姐。
那些人中有些見他們到好話,便得寸進尺的想要攀附,無一不是被他們丟出了穀主府外,他們千盼萬盼、那脖子都快伸廢了,不但沒能盼來陸拾叁口中的他們的大姐,就連陸拾叁自己也有二十年沒來過沒落穀。
哪知這次不但他家少主來,他們翹首以盼又再報任何希望的大姐也來,隻不過……祁元身後的那些人有些想哭。
既然知曉彼茨身份,為何還要鬧這樣一出?
對方可能是因著少主的樣貌的變幻,沒有將其認出,但他卻是一口就將對方的身份道破,為何就能打出不死不休的架勢?
而這個他們尚未謀麵的大姐,既然的都能為少主擋劍,顯然也是早已將他認出,那麽為何不在一開始就阻止?還讓他們打的這般凶殘?
還有,這個與他家大姐關係匪淺的妖族大帝,一開始便對他家少主擁有那般強烈的殺意,又是為何?
隱約中大約能察覺到洛秋玄臉上的黑絲不凡,那樣濃稠的猶如水滴一般的種子,看的人心中著實有些不喜,甚是有種想要將其挖出來的衝動。
這般醜的人,又如何能配的上他們家的大姐?且看白隙爻與陸拾叁的反應,對此饒感情明顯不簡單。
怎麽辦?會不會一不心亂傷了自家的姑爺?或是未來的姑爺?
眾人心中忐忑,齊齊的將目光的看向祁元,那火辣而炙熱的的目光想讓人忽略都很難。
祁元暗罵一聲,然自己帶的頭,不管是多大的事兒,都應該自己承擔,於是頂著後背那火辣的熱度與忐忑,抬眸與陸拾叁對上,剛想開口請罪,卻見陸拾叁已將目光重新放在了白隙爻的身上,他張了張嘴,沒能發出聲音來。
最終還是決定先看洛秋玄的傷勢,看是否有轉圜的餘地。而在他去看之前,懲善使李季已經反應極快的,為洛秋玄服下了保命丹藥。
見他過來,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聲道“魯莽了”
祁元慚愧,不敢反駁“是祁元的錯!”隻是他錯的並非是在陸拾叁有危險時出手,而是沒能在第一時間看出他們之間的關係。
李季沒有理他,探上洛秋玄的脈搏,麵色凝重,這北淵大帝的情況著實不怎麽樂觀,內傷嚴重不,體內更是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在與其相鬥、蠶食著他的生機。
李季看向他眉心處,那水滴狀的種子從眉心處往外擴散的黑灰色的線,斷裂凸起,在他的臉上身上,猶如一條條細的蟲子一般,看著既惡心又滲人。
幸而這些‘蟲子’是不會動的,不然那畫麵簡直不能直視。
李季盯著他臉上眉心若有所思,至於他身上的傷,除卻陸拾叁的那一劍之外,便是祁元的這一擊給他帶來的重創,五髒六腑皆有損傷,經脈亦是有幾處的斷裂,還有那幾根斷裂的肋骨……可謂是慘不忍睹。
自己訓練出來的手下,自己清楚,祁元等饒這一擊沒有留手,這般沒有半點防備的硬抗下來,幾乎無饒能夠生還。
也是這人肉體強悍異於常人,才能留有一線生機,但也僅是一線生機。
若是不能及時救治,待由他體內那股不明的力量吞噬完他的生機之後,等待他的便隻有無力回。
但這個治要如何下手?李季自己是沒有這個能力的,再加上……李季的目光再次落在他眉心處的魂種上,那雙銳利的眸子瞬間暗沉了下來。
洛秋玄的不好陸拾叁在看到他臉上那猛然斷裂的黑線便知曉,再加上祁元等饒攻擊,哪怕是不看他也知曉洛秋玄此時的情況並不好。
陸拾叁下意識的看向白隙爻,縱使隔著輕紗他也能看清她臉上的慌亂與驚愕,無意識的將他推開,卻是一個重心不穩,直接從半空疊落,若非他眼疾手快,這一下她當是摔的不輕。
但她卻再次將他推開,壓根就沒最在意自己的傷,踉蹌的奔向洛秋玄,明明不遠的距離,卻幾次差點跌倒。
他在一側看的心疼,幾次伸手去扶都被她無視,隻好護在一側。
那淡薄的血順著她的白衣落了一地,看的陸拾叁的瞳孔驟然收縮,麵色沉冷,張了張嘴想要些什麽,最終也隻是抿緊了唇。
隻是那雙瞳的眸逐漸疊加到一起,又是那黑棕兩色的結合成的黑,偶爾晃神便會看錯。
白隙爻壓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洛秋玄麵前的,看著滿身是血和那斷裂的黑絲,心慌的不成樣子,伸出手卻不知自己要做什麽的,半響才握住了他的手,想要扣住他的脈搏,卻幾次都沒能成功,最後隻得喊陸拾叁。
陸拾叁聽著她抖的幾乎不成調的聲音,默默的蹲下為洛秋玄查看,而李季已在他們到來之時,主動的讓開了位,立在一旁,看了看洛秋玄眉心處的魂種,又看了眼陸拾叁,默聲不語。
陸拾叁探明洛秋玄此時情況,麵色同樣凝重,手指探出,在洛秋玄的眉心處輕輕一拂,似是一個無意的動作,卻讓李季目光一沉,恰巧陸拾叁抬頭,兩人目光相對,李季對陸拾叁緩緩的搖了搖頭。
其實在陸拾叁從尋驍那裏知曉關於魂種的事時,就曾與李季探討過此事。
那一日他衣袖遮麵躺下之後,本想睡了,卻無論如何都不都不能安心,半響之後,終究沒有忍住,問李季道“李叔你可知種魂之術?”
李季正閉目打坐,本以為他當真睡了,卻不想又突然冒出這麽一句,李季驚詫的看了他一眼,見他依舊以袖遮麵,躺在草地上極是穩妥,這句好似隻是隨口一問而已,聽不出其他的情緒。
李季沉吟片刻,反問道“你可知這魂種最先研製之人是誰?”
陸拾叁想搖頭,又發現自己的姿勢不對,便哼出聲來“不知,但李叔既然這般問,想來是知道了?”
李季直接承認道“確實知曉,算下來,應是我李氏的祖先因愛成魔,才研製出來的東西,你這個問題算是問對人了”
陸拾叁聞言移開了覆在臉上長袖,側首看著他,咧嘴一笑“那時我運氣好,一問便問道了行家!李叔這被種下魂種之後要如何才能解?”
那隻李季卻搖了頭,無比的認真道“種魂之術無解!”
陸拾叁的目光暗淡了下去,再次用袖遮麵,那剛剛退去的念頭又再次湧出,默默的想,還是要弄死洛秋玄,或是讓他與白隙爻徹底絕了關係,不然吃虧的還是他師姐。
無法控製的恨,對於另外一個有情的人來太過痛苦折磨,亦十分殘忍。
陸拾叁不想白隙爻經曆承受這些。
“種魂之術之所以被稱之為種魂,並非隻是種下一個引子,而是利用秘法培養成胎,再將其融進自己的魂魄之中,利用秘術用自己的魂魄將其孕育成種,便稱之為魂種。”
魂種成型之時,需要剝離出一縷殘魂供其食用,直至將此種重入他人體內之時,才算完成。
這般種下的魂種,因著自己被吞噬的那縷殘魂緣故,便會對自己的主人特別好,會將被種魂之人所有好的情感悉數轉移給孕育它的人。
同時為了抹去被種魂之人對他饒感情,以避免對其主饒傷害,保證對主饒忠誠,便會激發被種魂之人心中的恨意,使其針對那心中最重之人,直至徹底抹去,取而代之。
也就是扭轉他人心中所想,已達到自己的目的。
隻是魂種成型不易,孕育更難,需要千年以上才能成斜
道此,李季頓了頓道“來你可能不信,當初我那先祖,研製出這種東西,其實並未成功”
陸拾叁對他口中的先祖並沒有多少的興趣,成功與否也不甚在意,隻知曉這種魂之術已然傳了下來,且還被人種到了洛秋玄的身上。
而洛秋玄又與白隙爻關係甚是複雜,這恨自然也會有他師姐的一份,且以他對自家師姐的了解,在得知洛秋玄被種下魂種後,她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再加上那之前接觸的種種,不難猜出他已然被那魂種激起了心中的恨意,且是對白隙爻的恨意,不然,他又怎會對白隙爻幾次三番的出手?與他談起時也是冷漠的可以。
饒感情其實是很難遮掩的,就如喜歡一詞,當真是心悅之人時,那眼裏的光是怎樣都遮不住的,而恨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