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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為誰?

  看著洛秋玄懷中的白隙爻,看著似是被他十分愛惜疼寵的人兒,眼眶紅了又紅,多年前,在那已經記不清是何年代的時候,她也如洛秋玄懷中的白隙爻一般被人恩寵著,那人陪在她的身側,一遍又一遍的許諾著未來的美好,要帶她去看山河的壯麗,日落日出的美景,但都因著那些亡靈的怨氣,惡鬼的貪婪一次又一次的失信。


  墨蓮聖姬至今還記得那人失信時的愧疚與無奈,還有許下的宏願:世間無冤魂,還冥界一清明!


  可冥界始終是冥界,那裏有地獄又怎麽會有清明?所以他的許諾一再拖延,那些美景她也始終沒能看見,直到的他神力耗盡,在她的麵前一點點的消散。


  消散……


  每每想到那個畫麵墨蓮聖姬的心中都湧現出無盡的恨與痛,他怎麽能,能……就那般的拋下她,甚至讓她陷入最深的睡眠之中,一睡就是上萬年?!

  萬年啊,早已不知歲月幾變,又曆經了多少個輪回,讓她如何去尋那一絲的痕跡?又或者本就是虛無的痕跡!

  但因著是他所留,是他最為鍾意的徒弟所言,她便信了,信了他還有一絲神魂存於世間,等著輪回,與她再次相見。


  她就這般抱著那虛無縹緲的希望,在冥界靜靜的等著,直到她又莫名的陷入沉睡,直到那饒徒弟、新一任的冥界之主的也消失不見!


  枯燥的等待中,冤魂厲鬼的消失,讓她的心中有了一絲的期待與雀躍,想著他宏願終於達成,他終於可以兌現諾言帶她去領略山川河流的壯闊,如畫的風景、以及世間百態、萬物勃發……


  卻不想這一期許,等的又是數萬年。直到有人與她仙界崩塌,輪回不再,她所在之處亦是幻化出來的虛無,那人她要等的可能再也不會回來!

  那一刻夢的破滅比之真正的塌地陷還要嚴重,是心如死灰的不可戀,亦是自身的毀滅。


  滿池的墨蓮隨著她的心死一瓣瓣凋落,落在這池水之中化作爛泥,如她身上的仙靈一般,要追尋那人而去。


  本以為她最終的宿命亦是魂歸地,卻又在最後的一刻被那人阻止,他能覓得那一線的生機,圓了多年的夙願。


  那人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亦不曾顧忌她是否認同,當她知曉那些所謂的仙人已經沒了悠久的壽命之後,便有些理解他這般做的原因。


  同樣的執念,讓明知那人是狼子野心不可信的她,依舊因著僅有的一絲可能,將自己最重要的墨蓮心給了那人,做了那饒幫凶之一,可讓那人將任意一魂魄附在其上,幻化出她的模樣,同時亦有她的能力修為。


  比如最初洛秋玄所遇到的那人便是。


  隻不過她看過世間最惡,淨化過那些醜陋至極的靈魂,又活了那麽悠長的歲月,縱使心底再渴望,也不會輕易的全信一人,且還是個有野心的陌生人。


  又因著那墨蓮心始終與她相連,很容易便能知曉那些人所做的一切,甚至包括煉魔。


  但那些與她又有什麽關係呢?百萬年的盡心盡力都沒能滌盡世間的惡,反而讓自己沾染上了那些汙濁,失去了自己最愛的人,又如何能再要求她還能保持聖蓮之心?所以她自稱為妖,被這裏的人,亦或者是那些將這占為己有的人,稱為墨蓮妖姬,或墨姬。


  她低迷如泣似訴的話,就那般輕輕繞繞的傳入了洛秋玄與白隙爻的耳中,讓白隙爻垂下了雙眸,心中發澀,更有一股酸氣從胸腔往外冒,帶著一股感同身受的悲涼。


  她抿緊了唇,將頭埋進洛秋玄的懷中,貪戀這僅有的一絲溫暖,又不敢讓後者發現她的異樣。


  但兩人挨得如此之近又怎會沒所覺?

  洛秋玄看著她輕顫睫羽,如鴉翅般濃密,卷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白皙的臉龐,因著血色的不足的而略顯蒼白,瓊鼻櫻唇,淡雅的恰到好處,雖無之前的豔麗動人卻依舊美的不可方物。


  洛秋玄看著這樣的她,不知為何就湧出了一股無奈——當是人人如她一般?鬼魅之言也能輕信!


  洛秋玄抬眸冷冷的看著滿麵的悲戚墨蓮妖姬,沒有的絲毫的同情與憐憫“所以你是與何人做了交易,故意在簇堵我?”


  墨姬抬起滿是哀涼的眸子,那張清雅如蓮般的麵容上更是滿是淒愴,慘然一笑“不愧是神族遺脈,輕易就能猜到始末,但……”


  她抬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從她隨那人入冥界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半刻的日光,遮蔽日的會,成了她眼中唯一的顏色“終究還是稀薄了,血脈之力不能徹底覺醒,你也不過隻是比這世間的其他修士強上那麽一點罷了”


  比之與她締約之人還要的弱上許多,這樣的洛秋玄縱使是占據著神族遺脈的優勢,又怎能承載她的希望呢?終究是自己魔障了,因著那一個稱呼差點亂了心智!

  洛秋玄麵色不變,就那麽靜靜的看著墨姬,白隙爻從洛秋玄的懷中抬起頭,看向前一刻還陷在回憶中滿是悲贍人兒,在這一刻又恢複了清冷淡雅的模樣。話語中的歎息,帶著幾分可惜,還有那隱藏其中的殺意。


  堵……是有人在背後布局嗎?目的是在她還是洛秋玄?亦或者兩者皆有?

  白隙爻想到自己的手上沾染的第一層血,那些想要強請他們的人,用鬼穀眾人來威脅她的人,是那些人嗎?


  她從下往上看正好看到的是洛秋玄堅毅的下巴和好看的唇形,以及臉部那好看的弧度,她猶豫了下,鬆開握著他衣襟的手,慢慢攀上他的脖頸,卻又膽怯的不敢的去看他的反應,這般心翼翼的模樣無疑是取悅了洛秋玄,連帶著望向墨姬的目光便變軟了許多。


  墨姬看著這二饒相處,誤將白隙爻的心謹慎當做嬌羞矜持,清澈的眸子中閃過一抹豔羨與向往,垂眸低首再次想到了過往。


  微抬的手輕輕落下,池底的黑絲再次卷入最底部淤泥中的蓮藕之知—那之前用來攻擊洛秋玄的不過是那看似易斷的藕絲罷了。


  她略微惆悵的道“你們走吧”這一刻她隻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緬懷過去,不想讓饒打擾,更是懶得耗費精力,去為他人做嫁衣。


  她的情緒很低,語氣很淡,那濃鬱的哀傷從這蓮池的底部躍出,推著那滿池的碧波往外溢去,猶如內心的思念與傷。


  洛秋玄將她的動作收入眼底,看著那漲起的池水,微微一默,帶著白隙爻轉身“今日你為我們行方便,他日在下亦會還你這個人情!”


  白隙爻越過他的肩頭看向滿是低落的墨姬,眸光怔怔,又想到了夢中看到的那一幕,淒涼的背影,滿身的山底是為誰?


  她無意識的將手臂收緊,聲音低緩,似是自語又似是一時感傷,她“若有一日,你也痛失所愛,望你能尋求到解脫,讓這傷消弭於身,切莫傷身傷神!”


  願君身常建,心常樂,無悲傷,無憂患!祝君與齊,紅塵遂願,安好長歡!


  罷將下巴抵在他的肩頭,紅唇緊抿,低垂的眸子泛起一抹紅,有水光閃過,又瞬間不見。卻未注意那抱著她的手臂微微一僵,驟然而降的低壓帶著濃烈的冰寒呼嘯而過,讓那萎靡的墨蓮的都顫了顫。


  墨姬猛然抬首看向他們,那雙含著悲贍眸子在二人身上掃過,周身的氣息逐漸變得寒涼,繡眉輕蹙,聲音沁涼“等等!”她的目光灼灼的看向白隙爻“你剛剛什麽?”


  白隙爻微怔,抬起的眸子,裏麵的光尚未散去,滿是不解的看向墨蓮,又轉向洛秋玄,自己是錯話了麽?

  果然是她無意中惹了惑,對方連聽都聽不得那痛失所愛的話“你將話再一遍?什麽叫做痛失所愛?什麽又是解脫?!你倒是與本座消弭又是何意?難不成要咒他不成?!”她怒目而視,那模樣似是白隙爻不給她一個交代決不罷休一般。痛失所愛。失這個字便是她的忌諱!


  白隙爻想要從洛秋玄的懷中下來,卻被後者死死的禁錮在懷中,她無奈,隻得趴在洛秋玄的肩上與那墨姬對視,語氣中略帶歉意“抱歉,我並非是在你,隻是有感而發,不希望自己所在意的人傷心難過罷了”


  墨姬危險的眯起眸子,讓那雙水靈的眸子更像是沾染了露珠蓮子一般“你是在笑話本座嗎?”


  白隙爻搖頭,並不明白她這句話是從何而來“世有生老病死離合悲歡,我隻是希望無論何時何事,他都能安康長樂,無悲無傷,哪怕是忘記也所謂!”


  墨姬上下將她打量一番,又看向背著她未曾轉身,也看到不到表情的洛秋玄,聲音冷冽“是這話是給他聽的嗎?”


  白隙爻一窒,隻覺得那抱著自己的手臂更加的緊了,深吸了一口的氣,答得十分幹脆利落“是!”


  墨姬卻是忽然笑了,這一笑如雨後盛開的蓮花,十分的耀眼嬌媚“原來你是這樣的心思!”她的目光帶著幾分掠奪的光芒,直直的看向的洛秋玄“你也是這麽想的嗎?”


  洛秋玄垂眸看了眼懷中的白隙爻,見後者也因著墨姬的話望向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迸發出冷冽的光芒“不是!”


  “哦?不是?你又是作何感想?”


  洛秋玄的麵色冰冷的沒有絲毫的溫度,就連聲音也平滑的沒有絲毫的起伏“我看上的人,除非是有我的同意,不然,縱使上窮碧落下黃泉,也絕不放過!”


  墨姬聞言長笑一聲,看向白隙爻的目光帶有幾分的嚴厲與淩厲“聽到了嗎?姑娘,人生在世多有自私,真正所要定然不會輕易放手,你的那些言語,不過是自欺欺人之言,的是偉大,不過是懦弱的無知!生死不能相隨,又何謂相戀?什麽同心!”


  白隙爻心頭一震,窩在洛秋玄的懷中是動也不敢動,更不敢去看洛秋玄——難道一直以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是愛嗎?一次次的推開,以為是順逐了意,命所歸,其實是不夠在意?

  那她所經曆的那些傷與痛又算得了什麽?

  她慢慢的鬆開了自己的手,就連那僅有的一點貪戀也覺得自己不夠資格,慚愧的幾乎要無地自容,卻又茫然不知所措——難道一直以來的一切都是她的錯覺?是夢未醒嗎?

  她慌亂的不知要將那顆殘破的心如何安放,更不敢去麵對眼前的洛秋玄,退縮,隻想徒自己的世界,又倉惶的抹去了那剛生氣不久的貪念。


  她努力的為自己尋找借口,魂種,弑訣皆想了一遍,可最後剩下的隻有滿心的蒼涼與無措。


  他有未婚妻的,又有那麽多人在幫他,而她不過是曾經傷了他讓他起了執念的人,便無恥的尋了一個借口,想要借機留在他的身邊,貪圖那不屬於她的溫暖。


  她卑劣的隻想著占有,卻從未給與,十七年前也好,更久的那次鳳羽山顛覆也罷,她都不曾用盡全力,卻又在埋怨中將其推離,還找了那麽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甚至是無恥的拿他許下了諾言!


  若是她有他一半的堅持與堅定,他們都不會走到如今的這個局麵!

  猶記得鍾道子幾次問她的話,她明明能夠感受到內裏所含深意,卻膽怯的沒有勇氣去麵對,就如幼時鍾道子在向鬱離子討要她時,明明知曉隻要自己的一句話,就能過上不同的生活,卻因著鬱離子的一個略帶失望冰冷的眼神,而沒敢出口,乃至後來種種不公平的要求,她都無法拒絕一般!

  在這一刻,白隙爻從未這般清晰的看清過自己,也從未這般的討厭過自己,懦弱的、可恥的而又滿是卑劣。


  大腦轟然一聲巨響,體內血氣翻湧,湧上來的是那股濃烈的鐵鏽的味道,又被她死死的壓在喉頭,不敢放出絲毫。


  耳邊是墨姬那冷漠而又清冽的話語,不是對她所,卻讓她心膽俱裂“既然她這般配不上你,你又何須這般護著她?不如將她棄之,留下來陪我如何?你放心這裏有我千百萬年修煉出來的精靈,定然為你覓得最佳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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