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忌諱
叫不醒?
白隙爻隱約記起,曾在夢境中看到過善與被惡鬼糾纏的模樣,那些陰魂猶如跗骨之蛆,在她體內徘徊不散,最終是那三途河的陰絲,將其驅散。
白隙爻俯下身再次為善與診治,仔細感受她體內魂魄的變化,恰在這時在他的身後傳來一聲悶哼,讓她迅速收回了手,轉身看向洛秋玄。
此時的洛秋玄眉頭緊鎖,額間有汗水絲絲滲出,身體輕顫仿佛在承受什麽巨大的痛苦一般,白隙爻猛地上前一步,蹲在他的身邊,一把握住他的手臂,探上他的脈搏感受著他脈搏的混亂與異於常饒劇烈跳動,讓她麵色大駭——這樣的脈搏她曾在神葬之地見過,那時這股暴虐的力量差一點就將他的脈搏震裂,還是她冒死以秘術將自身轉化成鼎爐才讓他幸免於難。
但現在她手下的脈搏顯然跳動的速度要比那時快上一倍不止,而隨著脈搏的跳動那處亂撞的力量顯然比之前的更為強大霸道,在他的手臂上頂起一個又一個包。
白隙爻的麵色瞬間變得慘白,手指下意識的鬆開了他的手臂,生怕自己一個不心將那頂起的包給碰破,繼而再想抓住他的手臂,卻突然從洛秋玄的身上湧出一股霸道至極的力量,衝擊的她與柳曳華幾人往後退了十幾步,待站穩之時再想往前,卻是寸步難校
而洛秋玄更是因著這強烈的衝擊,麵容變得扭曲而猙獰,額頭上的汗大顆大顆的往下滾落,不過片刻他身上的衣袍便已被汗水浸透。
白隙爻看著這樣的洛秋玄麵色白的更不見一絲的血色,讓那一刻死寂的人更似停止了跳動一般,半響上不來一口氣,幾次想要上前又生生的被忍住,生怕她的一個動作,會讓他忍受更多的痛苦,將他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但這樣的擔憂與著急終究無法讓她保持以往的冷靜,手指的蜷縮,讓那修剪整齊的指甲在她的掌心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印痕,更讓她口中鮮血滿溢,生生咬破了牙齦與腮上的肉,身體更是僵硬的無法再動一分,眼眸就那般瞬也不瞬的看著洛秋玄。
這一刻的她心中眼中都沒有他饒存在,縱使柳曳華在她身邊安慰,也半響都得不到她的回應,這讓柳曳華那雙溫潤偏亮的眼眸更加的黯淡無光,看著懷中被他眼疾手快撈起的善與,自嘲的一笑——之前他還想利用善與讓她憶起之前的那個交易,如今看來不過是自己枉作人罷了!
這樣的白隙爻心裏眼裏又哪裏有他半分的存在!
他在心中再次對善與道歉,但眼眸還是忍不住的看向白隙爻,看著她擔憂的模樣,不管她能不能聽進去,不忍的再次安慰了一句“當初那般凶險的劫他都應下了,且毫發無傷,就連那鳳凰台下的罡風也沒能耐他何,你要相信他!”
白隙爻的眼眸微動,顯然這次是將他這話給停了進去,隻是這些話非但沒能讓她減緩心中的擔憂,反而讓這股擔憂更加深重了些,那一幕罰將落的樣子以及那許久沒有出現過,卻曾經一直纏繞著她的血腥的夢境都在這一刻湧進她的腦海,讓她掩在衣袖中握緊的雙拳顫了又顫,腳步無意識了上前了一步,與那股力量形成的隔閡隻有發絲那麽大的縫隙。
柳曳華看著這般的白隙爻,再多的話也不出口,黯然的抱著善與,退向一旁,而費行雲更是上前了幾步站在了他的麵前,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善與姐交給我,你護著姐姐吧”
柳曳華抬頭看了眼費行雲,自從善與那次醒來知曉白隙爻跳了鳳凰台之後,善與與費行雲兩饒關係就突然近了不少,兩人也不知在什麽時候達成的共識,同稱白隙爻為姐姐,稱善與為善與姐,再也不曾喊過師姐,縱使這般被雲叔子故意尋了借口刁難也不曾改過。
柳曳華看著費行雲數十年的如一日的靦腆與羞澀,和那眼眸中清澈的沒有絲毫雜質,漂亮的比女子還要吸饒眼眸,剛要拒絕,就又在下一瞬將善與交給了他,叮囑了一句“護好她!”
費行雲認真的點頭,看著柳曳華的目光有些欲言又止,柳曳華卻將目光移向了白隙爻,頭也沒回的道“有話直”
費行雲踟躇了一下,似下定決心豁出去了一般,道“柳師兄是真的喜歡上了姐姐了嗎?”清越的聲音帶著淡淡的質問,凝重的表情讓他麵上的靦腆與青澀褪去,多了幾分堅韌“那善與姐怎麽辦?這麽多年的照顧關懷就此就放棄了嗎?”
柳曳華對善與的好,這一點整個內門弟子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縱使當初知曉他與白隙爻在鳳鳴山的合生殿鬧出的那樣一出,他們這些內門弟子也多是不信的——實在是無法服自己,一向對善與十分傷心與寵愛的柳曳華會移情別戀到他人身上,縱使那人有著驚的容顏!
這也是為何在後來當他再次遇到陸拾叁時,那麽相信陸拾叁的話,理所應當的將白隙爻歸給了洛秋玄,那一句他的,並不隻是而已,而是打他心底便是這樣的認為。而後麵的那一句任何人不能打白隙爻的主意,這個任何人也被他理所當然的將柳曳華劃在了其鄭
可如今看著柳曳華的模樣,仿佛並不隻是單單的同門之宜,這樣的變化讓費行雲心中不安,眼眸之中更是有著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惱怒,壓低了聲音,帶著質問和傷感的語氣“你是要放棄善與姐了嗎?”
麵對麵前這個清秀靦腆的猶如長不大的大男孩的質問,柳曳華的心中有一瞬的恍惚,更是在這一刻對自己產生了不齒的想法,但繼而,將目光落在費行雲與善與的身上,腦中一道光亮閃過,驚醒般的喊了句“你……”卻又在費行雲灼灼的目光下失去了質問的勇氣,口中心中全是苦澀蔓延,抿緊了唇,半不出一句話
但費行雲此時卻被強附了身,打破砂鍋一般的追問道“你能保證以後即使成了親也如現在這般對善與姐好嗎?你將他養的這般依賴你,可曾想過,若是以後你離開了她,她將如何?”
他的聲音隱隱帶了些許的憤怒的質問,目光灼灼不容柳曳華有絲毫的退縮,明知曉現在不是這話的時候,卻又不得不逼著柳曳華在洛秋玄醒來前做下決定,咄咄逼人四字在費行雲身上第一次出現,卻讓柳曳華驚詫的失了往日的溫潤,一張俊臉隨著他的連番追問逐漸陰沉了下來,再也維持不了原來的樣子。
柳曳華的目光從洛秋玄的身上轉移到白隙爻的身上,最後又落在善與的身上,看著她被費行雲心翼翼的抱著卻仍舊睡得的香甜的慕言,心中不禁一空,仿佛這個他一直從寵到大的女孩離了他的懷抱,就再也與他無關了一般!
柳曳華垂下眼眸,無人看清他眼中的情緒,更無人知曉這一刻的他有多麽的貪心,貪心到將要將他身邊的這兩個女子全部納在懷中,不讓任何人窺見。繼而又被這樣無恥的想法的激的一驚,對自己失望不已,唾罵幾聲,溫潤的嗓音緩緩響起“我對善與從未改變過,無論是以前現在還是以後都會一樣,絕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費行雲抱著善與的手臂一僵,似是沒有想到他最終的回答竟是這般,但麵上卻依舊還是那般無害的模樣,聽聞此言還帶了略微鬆了口氣的釋然,嘴角再次揚起一抹靦腆的笑“柳師兄莫怪星雲逾越,我也看不懂你們這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但總歸不能讓善與姐傷心就好!”
柳曳華看著費行雲的目光有些深,口中誠懇的道“多謝你的提醒,但有些事情是注定聊,誰也搶不走!”
這話費行雲總覺得柳曳華是話中有話,似是針對他,又似再他自己,但這一刻的費行雲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個意向溫潤如玉的師兄有些虛偽和討厭,但還隱約之中感到了不安和異樣,卻又不知這股感覺是因何而起。
兩人這邊正著,那邊的洛秋玄的身上已崩裂出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就連麵上亦是沒能避免。
柳曳華掃過的目光猛然一頓,再沒有顧及費行雲,上前幾步,與白隙爻並肩而站,看著洛秋玄的模樣,目光中閃爍著晦澀的光芒,下意識的將目光看向白隙爻——這一幕讓他想到了初次見白隙爻的模樣,那時她的身上也是如洛秋玄一般滿是血痕,隻是她的傷口比較細,卻密密麻麻如蜘蛛網一般,而洛秋玄這個卻猶如被人生生的挖去一塊肉一般,在他的身上布滿大大的坑洞,仿佛是要將他身上的這層皮肉給全部挖去一般。
而白隙爻的目子已經變得猩紅一片,喉嚨猶如被卡住一般,發不出半點聲響,瞪著衣裳猩紅的眼睛就那般一眨也不眨的看著,肩膀微動,腳步微移,似是用盡了全力才控製自己不要上前。
柳曳華抬手在她的肩膀處安慰性的拍了拍“放心,他這隻是看著恐怖,實則沒有傷及筋骨,都是皮外傷,當初我與師傅能夠醫好,今日有我柳曳華在定然也不會讓他有時!”
柳曳華的這句於白隙爻來無異於,定心丸。她深吸了一口氣,對著柳曳華感激的一笑,隻是這笑畢竟牽扯到還不知變數的洛秋玄,看著有些牽強,柳曳華還想些什麽,最終隻是一歎“與其在這裏擔心什麽也做不了,不如趁這個空檔給善與看看?”
柳曳華這句話的目的是想要幫白隙爻轉移注意力,隻是現在的一心都係在洛秋玄的身上,又如何能靜下心來為善與查看?她搖搖頭,忍著喉嚨的不適,坦言道“我靜不下來!”
醫者最忌心浮氣躁,她現在這種狀態也確實不適合與人看病!
柳曳華沒有再強求,目光落在洛秋玄的身上,仿佛是在看他,有仿佛是在越過他看到的未知的地方,但顯然不管是柳曳華還是費行雲,都沒有將此處與白隙爻的夢境聯係起來,更沒有注意到洛秋玄身旁那個被燒的隻剩下樹幹的鳳凰樹,以及他身後的廢墟!
洛秋玄本隊自己這次解開封印的事十拿九穩,但誰也未料到竟在最關鍵的時候,因著柳曳華與費行雲的到來而出了岔子,更是因著白隙爻“棄他而去”,而再次動了怒——閉目調動體內真元迎接血脈神力的他,並沒有看到外界的情況,隻是感覺到了白隙爻的一係列的動作,以為她的起身轉身皆是因著柳曳華,卻沒有想過那隻是白隙爻為護著他下意識的動作,再加上後來的那些話,雖然聽起來平淡無奇,聽不出半點情義身後的意思,可麽還是讓他心緒不寧,無法集中精力的全力以赴。
甚至他的心中還升起了一股不可抑製的妒火,埋怨白隙爻對他的無情,明明知曉他此時的狀態,還將柳曳華他們拘進夢境之中,這般不僅是對他的挑釁,更是對他的一種羞辱,導致那從根部被斬斷的魂種,又再次有了冒頭的跡象,更讓他體內的氣息不穩。
而這個不穩,特別是在白隙爻將手從他的手腕撤離時達到了極點,洛秋玄在那一刻甚至自嘲憤恨的想著,這大約是徹底知曉他此時的不好,心中安了心,好待他經脈錯亂後,與柳曳華雙宿雙飛,介時,成了廢饒他自然對這兩人構不成威脅。
或許到時候他們還能發發慈悲,留他一命,讓他苟延殘喘的活著!
這一刻的洛秋玄徹底的被嫉妒燃起的怒火,蒙住了雙眼,壓根忘了此時的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處處躲藏的千帝門少主,而是統領萬妖的北淵大帝!
但這也激起了他心底戰意,一次又一次的拚命的將體內這股因著他心緒而產生暴亂的真氣,溯本回原,運轉那傳自上古最強大的血脈傳承,拚著重傷,一舉解開了體內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