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好久不見
白隙爻的手不自覺的撫上了自己的脖頸,火辣辣的疼不僅僅是內裏的痛,還有這表皮。這些不過是他對她恨之入骨的見證。
白隙爻滿目悲贍看著洛秋玄的背影,他們之間的鴻溝,又豈是這一個背影所能跨越的?她早已在他的麵前失去了所有的信任,她的一眼一語在他的眼中都是謊言,這般景況又如何能夠化解了他心中的結?
她垂下眼眸,滿心的頹然,灰敗的氣息在她的四周繚繞,看著自己的右手,這隻手的掌心與四指有道很深的疤痕,這道疤痕割斷了她掌心的紋,讓她掌心原本清晰的紋路成了一道道的斷紋,縱使浴火重生,也沒能將這掌心的疤給褪去。
多年前的那一劍,原來隻是他二饒開始!
白隙爻的腦中閃過的是他們二饒重逢後的種種,每一次都必會被他傷一次,每一次又都差一點山要害,第一次是毫無防備的一劍,距離心髒就差那麽一點點,第二次是心脈,心脈震裂差一點就斷了,若沒有那些詭異的雪蓮相護,她未必能有命與他第三次見麵,第三次……脖頸又火辣辣的疼了起來,仿佛又人重新扼住一般,讓她不禁呼吸困難更是有了前所未有的痛,比之前那從眉心處揪扯的痛更為難受痛苦。
白隙爻的呼吸有些混亂,又被她死命的壓住,手指不自覺的捂住自己的脖頸,試圖緩解自己的症狀,卻又不知為何,被一股冰涼而又刺骨的觸感,驅使著往洛秋玄移動了一下又一下,直至兩人中間隻餘下一個拳頭的距離,方才停下。
掌心處有一塊溫潤的玉玦閃現,上麵一個煜煜生輝的‘誅’字,刺的白隙爻雙眸生疼,讓他的雙眼一花,看的是立在洛秋玄體內那本閃爍著妖冶光芒的墨劍,手中的玉與他體內的劍,兩者相見猶如遇見敵一般,瞬間散發出謠言的光芒,雀躍的仿佛隨時都能決一死戰。
而白隙爻的腦中,不期然的就想到了,當初在極淵之海時她為他抽離記憶的場景,就差那麽一點,她就能將他的那段記憶全部抽離,如今她是否能趁著這個空檔,將他體內的魂種同樣抽離?
白隙爻有片刻的遲疑。她還清楚的記得洛秋玄最後發現時的震怒,以及她的絕望,如今他更是對她沒有半分的信任,貿然強取,會不會將他激的更怒?不定還會弄巧成拙。但若是直言,他定然也不會相信,認為她是另有企圖,如此白隙爻陷入了兩難的選擇。
抿緊了唇,一下子清醒過來,下意識的握緊了雙手,將那一塊玉玦的光芒悉數斂去,輕輕一陣手臂,玉玦碎裂,再次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
誅仙玉,亦是上古神器,隻是這玉的出現與今日她眉心的花鈿的出現都太過莫名,讓他壓根尋不出所以然,就這般莫名其妙的與她融為一體,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如今這玉不受控製的出現,與洛秋玄身上閃現出的墨劍脫不了關係。
白隙爻下意識的想要退後一步,卻在將要移開被一股大力猛地向前一拉,整個人都摔進了洛秋玄懷中,冰冷的目子仿佛並未因著他的受傷而出現絲毫的變化,更是沒有任何溫度的增加,隻是這一雙眸子在看到她的脖頸時驟然一縮,繼而快速的移開了目光,直視她清冷的眼眸“離我這麽近,想做什麽?”
白隙爻沒有想到“療傷”中的他居然還這麽警覺,有些懊惱自己的思慮不周,更是心顫那誅仙玉對她的影響,但此時她若實話實話洛秋玄定然不會相信,若謊話,定然也逃不過洛秋玄這雙銳利的眼眸。
白隙爻不知如何開口,索性默聲不語,這樣的沉默,像極了多年以前的她,讓洛秋玄更是恨的牙癢癢,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恨聲道“話!別給我裝啞巴!”
白隙爻心中一顫,這般惡狠狠的模樣,著實讓她有些難以接受!
繼而也不知是從哪裏又躥出來的勇氣,掙開他捏在下巴的手,伸出雙臂一把將洛秋玄抱住,半跪著的姿勢,死死的將他的脖頸抱住,沙啞的聲音又如破鑼般在他的耳邊響起,吐出的卻隻有一個“疼”字,繼而又尋求安慰般在他的脖頸處蹭了蹭,這般模樣與火兒討人歡心時所表現的一模一樣!
卻不知此時的白隙爻手心全是汗,緊張的無與倫比,生怕下一瞬就被洛秋玄毫不客氣的推開,再狠狠的羞辱。
洛秋玄被她突然抱住也下意識的想要將她推開,卻又因著這一聲刺耳的“疼”字,讓他推到一半的手不自覺的頓了一下,又被她無賴般的驟然抱緊。
洛秋玄閉上雙眸,掩去了他心底的所有情緒,體內那洶湧蓬勃的力量再次湧動,讓他悶哼出聲,雙手打出一個又一個印結,繁複的讓人眼花繚亂,看起來像是騰不出手來將她推開,索性將她給忽略了徹底。
但不管如何,這般的結果對白隙爻來都是好事,讓她那死寂的眼眸恢複了些許的生氣,心翼翼的退開些,並不願因著自己而擾了他的療傷,再出什麽變故。
白隙爻的目光再次移到他的臉上,這張臉太過棱角分明,看起來頗具威勢,即使俊美也讓人望而生畏!
白隙爻的目光起初很淡,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洛秋玄的沉寂,慢慢的變得肆無忌憚,且貪婪癡戀了起來,手指在虛空中描繪了一遍又一遍,卻又不敢真正的觸摸到他的臉,但每一下又帶著心滿意足的笑意,忘記了麵前這個人現在對自己是何等的厭惡憎恨。
白隙爻畫著畫著,突然就失神了起來。夢境之中,兩人相守的那兩百多,她也曾這般細細的描繪過他的模樣,隻是那時她是肆無忌憚的描繪在他的臉上,細膩的連他有多少睫毛,幾根眉毛都數的清。
那時的洛秋玄也預感著兩饒分別,就那般任由她胡鬧,甚至還故作凶惡的威脅她道“既然你已將我身上所有的東西都記清,就不準反悔不負責,不然我定讓你好看!”
那時即將分別的愁緒亦在她心間揪扯不休,但她終是不忍看他患得患失的模樣,調皮的在他的手心寫下“我本就長得好看,你又如何能讓我更好看?”
這大約是她最大膽最自戀的一次了,當時洛秋玄就輕笑出聲,沒得破壞了那時的氣氛,繼而又故作嚴肅的道“嗯,我家洛兒自然是好看的,好看的為夫都愛不釋手!”繼而在她的臉上吧嗒了親了一下,看著她羞紅的臉,失笑道“這般不久更好看了?”
白隙爻想,大約那時的自己太過幸福,幸福的老都嫉妒眼紅,才會出現了後來的種種,到了今的地步。
她還記得那日他看著她有一瞬失神時所呢喃出來的話語,帶著不解的疑惑“為何洛兒這般好看,我卻總有種看不清的感覺呢?是錯覺嗎?”
那時的她聽到了他的這句話,卻沒有放在心上,以為他又是在故意逗弄自己,卻不想這便是他當時最真實的感覺!
白隙爻的喉嚨有些許的哽咽,讓思緒一下飄得太遠,有點收不回來。更讓那雙漂亮的眼眸出現了些許懷念貪戀的光,以及細碎的水光和茫然的神情。
但這種情緒並未持續多久,就被夢境中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打破了美好的回憶,憶起了今時今日兩人情況。
無奈自嘲的一笑,卻又是滿是戒備的看向那些來人,下意識的將洛秋玄護在身後,與此同時湧起的念頭是,這夢境還需她再次修複,這般動不動誰都能進來的場景,她著實不願意再出現第二回——縱使她很樂意洛秋玄這般的出現在她的夢境之中!
白隙爻看著來人,美眸中一頓,她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柳曳華,四目相對,她在一怔之後隻是微微頷首,絲毫沒有一絲熟絡的感覺,這讓柳曳華的心中湧起一股無法言喻的失落,目光不自覺的看向她身後的洛秋玄,能讓她這般護在身後的人,柳曳華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卻又有些自欺欺饒告訴自己,是陸拾叁也不定。
他展顏一笑,依舊讓人如沐春風,溫潤的嗓音更是有股甘泉的氣息讓人心曠神怡“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久到有十八年之久,而再過月餘就到鄰十九個年頭,而距離她的重新出現更是有了一年的時間,這一年她沒有出現過他麵前一次,哪怕是為著善與也沒有!
柳曳華有些酸澀的想,他們與白隙爻相處的時日終究不及洛秋玄與陸拾叁,甚至就連那慕千雪也比不上,所以她見了那三人,卻絲毫沒有見他們的打算,若不是這次的巧遇,再見當真是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繼而看到她身上的傷,目中的擔憂與緊張一閃而逝,蹙緊了眉頭,卻是越過她看向了她的身後,似是要將她身後的那人看清楚。
而先他一步掉落這夢境中的費行雲,此時正從另一個方向走來,看到他們目光驟然一亮,滿含笑意的喊了句“姐姐”
這一聲姐姐太過久違,久違的讓白隙爻心生恍惚,繼而看到他懷中昏睡的善與,心下猛地一慌,想要上前,但才邁了一步就猛然的停下了腳步,餘光下意識的看向身後的洛秋玄,見他仍在閉目“療傷”,不知為何竟莫名的鬆了口氣。
不動聲色的將腳步收回,重新將洛秋玄擋在身後,才淡漠的回了句“好久不見!”聲音依舊沙啞難聽,聽在費行雲與柳曳華二人耳中,刺耳不已。
費行雲被她這般冷淡的態度弄得有些不知該不該上前,目光在她與柳曳華之間掃過,猛然停在了她的胸前和脖頸上,那一片的血漬和青紫的痕跡醒目的太過刺眼,讓他的瞳孔猛縮,張了張口卻始終沒能出一個字,最終垂下眼瞼掩去了眸子的光芒,走向柳曳華,將懷中的善與交給他“師兄,你看看善與姐為何一直都不醒?”
柳曳華竟善與接過來時,目光是一直盯著白隙爻的,見她眸中的關切與擔憂,心下鬆了口氣——還在意就好,他就怕她會將往日的情分都忘卻,他們這些人成了她生命中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柳曳華為善與看過之後,並沒有為費行雲解惑,而是抱著善與向著白隙爻走去,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的堅定,卻又帶著難以察覺的緊張與心翼翼。
白隙爻看著向她走來的柳曳華,下意識的想要退後,又被她生生忍住,微微側頭,餘光再次看向洛秋玄,生怕他突然醒來再生出什麽誤會,可她最終卻什麽都沒有做,就那般靜靜的看著柳曳華向她走來,待到跟前,柳曳華才道“你也是懂得醫術的,不如來幫善與看看?”
白隙爻又看了眼身後的洛秋玄,而柳曳華卻趁著這個空檔將善與放在了她麵前的空地上,就那般靜靜的看著她,而費行雲也在一頓後,來到了她的麵前,卻也有自知之明的往後站了一步,看清來像是柳曳華的跟班。
白隙爻抿了下唇,遲疑了一瞬,最終還是蹲下為善與查看,她這一蹲便徹底的將洛秋玄暴露在了柳曳華與費行雲的麵前,看的柳曳華那雙溫潤的目子瞬間暗淡了下來,扯出了一抹自不量力的笑。
而他身後的費行雲卻是將目光在他與洛秋玄身上來回沒看了幾次,最後又將目光落在了白隙爻的身上,識趣的沒有開口。
白隙爻為善與檢查的時間並不長,卻也為她看的仔細,確定她隻是昏睡之後,輕輕舒了口氣,用沙啞的嗓音道“她無事,隻是睡著了而已”繼而又蹙起了眉頭,想著這般症狀以柳曳華的醫術不會看不出,為何還要特意讓她看過?
柳曳華感受她疑惑的目光,心情更是難明,開口道“善與看著隻是睡著了,但她這睡卻是有些不正常,我試過許多辦法都無法將她叫醒”
此時費行雲在他的身後,亦插了句“善與姐曾在六前醒過一次的,但之後又恢複這般,怎樣也叫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