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各憑本事
對於從士紳和商賈手中收稅一直都是很多皇帝的夢想,怎奈這兩者與朝中文臣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那些文臣相互抱團,在朝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想要從這些文臣分一杯羹出來豈是那麽容易之事。
滿清之時,少年天子康熙雖開創了最後一個盛世,但在其後期卻是已經窮的叮當響了。
若非後來繼任者雍正弄了一個士紳一體納糧當差以及攤丁入畝扭轉了這一局麵,滿清怕也打不破胡不過百的定律。
整個滿清能夠持續兩百年,前期所靠的乃是從大明官紳商賈家中抄家所得之財,後麵所靠的也就是雍正所開創的那兩策。
事實證明,其一若把征稅重心偏移到士紳商賈之中絕對可讓整個國家富的流油。
其二則是,從這些人手中征稅雖有不易,卻也不是不可成的。
張浩所言的這種構想,正好符合朱厚照的想法。
“父皇在世之時就曾說過,天下最富的乃是官商,最窮的便是朝廷,而且此種局麵越到後來會越嚴重的,到時怕是還會出現朝廷與官商借錢的局麵出現。”
這個問題很簡單就能想到,也不再於說弘治皇帝有先見之明所致。
這些官商占據著天下大半財富,卻並不會就此滿足的,土地兼並等事會越來越嚴重。
隨著破產農戶增多,不僅矛盾越發尖銳,朝廷所能征收的銀子也會越來越多。
種種所致,朝廷征的稅越來越少,用錢的地方卻是越來越多。
如此也就隻能是找那些有錢人借錢了。
張浩笑了笑,回道:“到時怕是無法借出來。”
那些人若心中裝著些家國,就不會不管不顧一個勁兒往自己腰包裏撈錢了。
朱厚照並非反駁,苦笑回道:“父皇說,到那時便是大明亡國之時了。”
弘治皇帝看起來好像一個老好人,眼光倒還真是毒辣。
崇禎在平女真部時就曾與官商借過錢,這些人倒也不是沒借,但隻拿出了他們吃一頓飯的銀子。
空缺那麽大,那麽點兒銀子無異於杯水車薪。
因種種原因,大明還真就亡於此時。
張浩不置可否,也沒做回答,朱厚照倒是很快接著道:“父皇在世之時曾叮囑過朕,時機若是成熟應把征稅的重心偏移到官商這裏,若此事行不通,也應打破現有的這種局麵,提拔新的官商替代現有的這些人,如此才可讓大明國祚再續命百年。”
這話絕對是私密話了,所有的皇帝都知道一個朝代是不可能永遠長存的,在外卻有宣稱自己的江山能夠千秋萬代,像這種話是絕對不會傳於外人耳中的。
“大明必將與山河日月同在。”張浩說了句恭維之言。
朱厚照笑了笑,道:“朕可明白一個人不可能長生不老,而一個朝代也可能真與山河日月同在,你也不用與朕說這些,朕既做了這個皇帝,努力做些改變,給列祖列宗,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就成了。”
朱厚照絕對是少有的開明之君。
朱厚照說的直白,張浩也是微微一笑道:“臣願隨陛下努力一番,為我大明開一個古今從沒有之盛世。”
對張浩這番滿腔熱血之言,朱厚照並無多言,轉而回道:“凡浙閩官商牽扯之人皆已被治罪,即便真有漏網之魚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再跳出來的,該怎麽辦便怎麽辦吧。”
平定倭寇也算是在浙閩牢不可破的鐵桶中捅破了一個窟窿。
張浩頗為鄭重回道:“浙閩算是一個嚐試,這裏若能實行的通,將來便可貫通於整個大明。”
不知不覺中,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聊了這麽久,朱厚照終於感覺到腹中饑腸轆轆了。
在張浩吩咐下,很快便有人端來了幾碟頗為清淡的飯菜。
“陛下先吃些吧,明日歇息一日,後日便開始在寧波演講,先從布政使開始。”
越往上競選的人越多,自然演講的人也就會越多。
“嗯,行吧。”朱厚照應道。
暈船的人不少,隻一夜怕是歇息不過來。
次日,張浩領著錦衣衛的人安排了演講之時的會場。
如此的選官方式畢竟是第一次,張浩還得是親力親為,著重指導一下的。
寧波府那麽多人,總不能把所有的人都聚集起來。
錦衣衛從一月之前便開始從黃冊當中選人出來,每村多少人,每縣多少人,寧波城中又多少人,按照整體人口占中比例分布。
每村隻規定人口,而由誰前來,則由各村自由選出。
為了方便次日的演講能夠順利進行,在寶船到的那日,便已經有人陸續趕來了。
雖說燕將在府衙門前進行,這些人卻是不能都安排進那裏的。
反正現在空餘的客棧也不少,便直接找了兩家客棧,分別安排了他們。
為了解決他們的吃食,還從城中找了個廚子專門給他們做飯。
所有的吃住皆都免費,由寧波府自行負責。
對於這些人,張浩隻是安排了錦衣衛負責,並為親自見他們。
為了堵住那些故意找茬之人的嘴,你不僅是張浩不能去見,王守仁以及那些世子更是不能去見。
又準備一日時間,演講終於開始了。
一大早,寧波下轄各縣,各縣下轄各村中選出投票之人便集聚在了府衙門口。
金吾衛為負責朱厚照的安全駐紮在寧波府衙。
對外麵的一些秩序什麽的,他們一並負責了倒也正合適。
而朱厚照和一眾朝臣的位置則安排在了府衙裏麵。
大門一關,朱厚照和這些朝臣也便被隔絕了。
至於那些來此投票的百姓誰說了什麽,他們是很難對號入座的。
張浩拿著演講之人的名單遞給朱厚照,道:“陛下,此番競爭寧波布政使之人共為三十五人,這是名單。”
“三十五人?”朱厚照頗為詫異,道:“這麽多人演講完畢怕是得不少時間吧?”
每個人需要時間的多少也得看個人對場麵的把控如何了。
一個會演講之人,是能夠調控現場聽眾情緒的。
情緒調控的好,時間需要的也就久一些。
若是情緒調控的不好,那也就隻能把自己提前準備好的演講稿念完就結束。
如此時間自然也就短了。
張浩並未詳細解釋那麽多,笑了笑回道:“剛開始人也多,又是高位,競爭的人自然就多,等到回來會越來越少的,至多也就半個月也就全部完畢了。”
朱厚照對後來的事情還是很期待的,絕不存在嫌棄時間久遠的想法。
“好,慢慢來吧,凡是願意競爭之人,都讓他們去試試。”
大家都是憑本事吃飯的,有人要試,張浩自是不會厚此薄彼做阻攔的。
“那是一定的,凡是通過筆試的,隻要願意嚐試都可以。”
這三十五個人其實並非所有通過筆試之人,東山書院不少人從一開始隻報了一縣知縣罷了。
其實說來,一個人若能把一縣治理好也算是個好官了。
很快,三十五人開始了抓鬮。
演講的先後順序其實是有很大關係的,所以為了公平隻能是采用抓鬮的方式。
抓到的比例是一樣的,至於抓到幾號,那就全憑他們各自的本事了。
“於雙一號,嚴連八號,徐永豐十一號,裴高十五號.……”
有金吾衛的兵丁念了幾個名字出來。
於雙這些人參加浙閩之地官吏的選拔,張浩也是聽聞到了一些風聲。
對於他們為何如何做,多少也是能夠猜想到一些的。
浙閩之地連通海外,此處將來必定會是富庶之地。
無論誰在此為官,絕對要比在京中對自個兒家族獲利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