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對不起，柔兒！
鄭冥洲眸中的憂傷一閃而過，快得沒有人可以捕獲到。
周敏嵐和公玉言傾已經到了西寧皇城，幸好他們那夜在碧水湖住了一夜，否則定會與鄭冥洲撞上。
雖然這幾天有公玉言傾的靈藥維持，可是她還是感覺到她的身體越來越弱，望著鏡子中臉色蒼白的女子，周敏嵐無奈的歎了一聲氣，抹了一些脂粉稍加掩飾，終於看起來紅潤了些。
門外公玉言傾輕輕著門，周敏嵐拖著沉重的身子去開了門，隻見公玉言傾站在門外問道，“怎麽這麽久才開門？”
“我沒聽見，抱歉。”
“別懶床了，以後都要早起陪我吃早飯，一覺睡到晌午，你也不知羞。”公玉言傾打趣說道。
“夏日炎炎，正是睡懶覺的好時候。”
公玉言傾輕笑一聲，“你就不覺得餓？快下來吃午飯吧。”
砰的一聲，周敏嵐拿著的碗碎了。
公玉言傾連忙道，“怎麽樣，沒傷到手吧？”
周敏嵐搖搖頭，靜靜的看著自己手，沒有說話。小二趕緊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幹淨，重新換了一個新碗。
這頓飯她吃得極靜，沉默寡言，公玉言傾問她話，她都沒有聽見，吃完飯後，周敏嵐坐在房間裏，時而發呆時而歎氣，而公玉言傾卻沒有追問她原因。
周敏嵐終於說話了，她輕輕道，“公玉言傾！”
“嗯”公玉言傾應了她一聲。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你指的是什麽？”
“我的身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公玉言傾淡淡應道，“我知道，你不願意說，我就不會拆穿。”
“那你知道嗎，我已經活不了幾天了。”
“胡說，你會過的好好的！”公玉言傾雖然說的漫不經心，可是周敏嵐還是感受到了他話語中的害怕。
“公玉言傾，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死，可這是事實，你走吧，別來找我了，你知道，我給不了你任何承諾，你又何必苦守一個不可能的結果！”
公玉言傾淡淡道，“就算這隻是我的空想，這也是我願意的。沈思柔，你難道第一天才認識我？”
“留在這裏隻會徒增悲傷，你可知道你是我最不願意傷害的人，放下吧，別把時間浪費在一個快死的人身上。”
公玉言傾輕輕把她攬入懷裏，“你說我是你最不願意傷害的人？”
周敏嵐沒有推開他，輕輕嗯了一聲。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答應我不要輕易的放棄自己。”
周敏嵐沉默不語，過了半晌才聽她道，“公玉言傾，你知道我心裏的那個人不是你。”
“我知道！”
“這對你不公平。”
“自從遇見你以後，我就沒能奢望你能對我公平，我隻希望如果你累了倦了，你能回頭看看我。”
聽他說這番話，更讓她怒從中來，她也不知道她在怒什麽，一把推開公玉言傾，冷冷道， “你能忍受你喜歡的女人擔心著另一個男人？就算你掏心掏肺對她好，可是她的心裏還是沒有你，就算她死了，她也想死在另一個男人的身邊，公玉言傾，就算這樣，你也忍得了？”
雖然不忍心，周敏嵐也不得不說著傷害他的話，他很好，真的好，可是她再也不能讓他越陷越深，趁還收得回來，不如早日了斷。
周敏嵐的話語越來越絕情，“你走吧，別把心思浪費在我身上，不值得！”
公玉言傾盡力壓製住心底的痛意，她的話無不像一把刀，狠狠的刺在他的心上，毫不留情的刺進，他的心在滴血。
原來愛一個人是這樣的身不由己，不知不覺中他發現他已經做不到輕易放手了，什麽時候他竟然陷得如此之深。
“要是沒有鄭瀾滄，你會不會喜歡我？”
“不會！”周敏嵐決絕道。
“就算沒有鄭瀾滄，我也不會喜歡你，我去喜歡鄭冥洲都不會喜歡你！”
公玉言傾靜靜的看著她，他眼裏是無邊無際的苦澀，而那抹悲慟差點讓周敏嵐於心不忍。
“你說謊，喜歡鄭冥洲這樣的話你也說得出口，沈思柔你還是做不到對我絕情，如果這就是你為了讓我離開的理由，我不會怪你，這些話我就當你沒說過。”
周敏嵐拿起房間裏的器皿往地上摔去，一陣破碎的聲音傳出屋外，而屋外進過的人無不停止腳步頓足門外，揣測著發生了什麽。
周敏嵐一向淡如清風，她很少有這樣失態的時候，她也不知道她這是怎麽了，她哭了，眼淚奪眶而出，她想收卻流的越厲害。
而這一失態的現象，她歸結於她臨近死亡，卻發生了一件又一件她無法預料的事，所以讓她亂了情緒。
而公玉言傾就這樣看著她的哭鬧，破碎的殘渣飛濺，劃傷了他的臉頰，血從傷口出流了出來，在他完美無缺的臉上添了一抹妖冶的殷紅，竟美得驚人。
“你想讓我走，那我便走。”公玉言傾無力道。
“你滾，滾！我不想見到你！”
別對我好，誰都不要對我好，我是個壞人，是個不知不扣的壞女人，我不配。
周敏嵐幾乎要到了崩潰邊緣，曾以為她擁有了全世界，可是最後才發現她其實是一無所有。
她總是強裝冷靜，當這一切又一切的變故壓抑到一定程度，終於到了迸發的時候了，像是要把一切的不滿委屈通通發泄出來，像奔湧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周敏嵐處於崩潰的邊緣，公玉言傾終於妥協了，他不想看到她這樣，“我會走，但是你要答應我，讓我最後在為你做一件事。”
“不用，你走！”
“你這樣子，讓我怎麽安心走！”
“好，如你所願，你把我送回鄭瀾滄身邊吧，我是他的人，是生是死自然要回到他身邊。”
求他把她送到另一個男人的身邊，真是殘忍。
周敏嵐坐在馬車上，他們已經到了皇城門口，她不知道鄭瀾滄在不在，他或許在，或許不在，而公玉言傾真的把她送回了這裏，對於他來說不論她最終在誰的身邊，總比一個人好。
周敏嵐沒有下馬車，冷清的聲音從裏麵傳來，“我到了，你走吧！”
公玉言傾頓了半晌，終於苦笑道， “讓我看著你進去吧。”
就算是背影，也讓我再看一眼。
周敏嵐如他所願，她下了馬，沒有看他一眼，徑直向宮內走去，而守在城門外的士兵把她攔住，“皇宮重地，不得入內！”
她本來想最後斷了他的念想，讓他不再抱有幻想的離開，可是她今日連著宮門都入不了，她躊躇再三，雖然她很不想這樣做，可還是說道，“我來求見歸寧公主，麻煩還請通報一聲。”
說完把孟汐宸給她的令牌遞給了看門侍衛，侍衛看了一眼，沒有去通報，直接說道，“你進去吧！”歸寧公主的這張令牌是可以不必請示，宮內通行。
周敏嵐感覺到公玉言傾的視線，她歎了一聲，突然發覺這腳步異常沉重，可還是邁開的腳，走進了這宮門裏。
直到走了許久，確定公玉言傾看不到她了，周敏嵐才停止了腳步，不再向前，她剛要轉身的時候，一個宮女突然在她身後道，“周姑娘！”
周敏嵐回過身，“請問有什麽事嗎？”她確定她不認識這位宮女。
宮女彎腰行了一個禮，“奴婢是歸寧公主的貼身宮女，公主在前麵的小亭子裏等姑娘，還請姑娘隨奴婢來！”
“好！”周敏嵐淡淡道。
孟汐宸幫了她不少忙，她也實在不好拒絕。
周敏嵐跟隨著宮女來到了孟汐宸所在的亭子裏，隻見她坐在那裏，眉頭輕蹙，雖然眼眸淡然，可是裏麵卻有一絲掩飾不住不悅。
“公主。”周敏嵐靜道。
“坐吧！”孟汐宸眼神沒有看向遠處，語氣冷淡，正是證明了周敏嵐的猜測，她的這份不悅是針對她的，就算連該有尊重，她也懶得偽裝了。
“公主你找我？”
孟汐宸收回視線，冷冷的看著她，她盡量收起了怒意，把語氣放的柔和，淡淡道，“你不是說過，不再回來了嗎”
諷刺一笑，“原來你也不過如此！”
這話她的確說過，就在小玉走的那一天，她就去找了孟汐宸，她請求孟汐宸能幫她離開皇宮，當時孟汐宸卻說了一個條件，就是承諾自己不再回來。
她當時也正有此意，便答應了她，此刻，周敏嵐算起食言了，所有孟汐宸才會生氣。
“抱歉，事出有因！”
她打算見公玉言傾真的走了的時候，便離開皇宮，她不會去找鄭瀾滄，隻不過正要走的時候，公主的人便來了。
孟汐宸的耳目倒是多，見她一來皇宮，便就忍不住來興師問罪了。
“事出有因？”孟汐宸冷哼一聲，要不是發現的早，她就差點和滄撞上了，這讓她不得不懷疑，她是否是故意為之。
“本宮一直以為，你定是重承諾的人，周敏嵐，我果然是小看你了！”
這濃濃的諷刺意味，周敏嵐怎不聽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