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周敏嵐被公玉言傾攙扶著下了馬,她緩緩的走近河的岸邊,水岸上鋪著一層鵝暖石,周敏嵐伸出手去撿了一塊在手上,一股涼涼的觸感生在手上,不禁讓她的眉眼柔和了幾分。
殊不知她的一顰一笑皆在公玉言傾眼裏,而他總是能很輕易的左右周敏嵐的情緒。
周敏嵐靜靜的看著石頭,公玉言傾忽然拿走她手上的石子兒,周敏嵐抬起頭,臉上有些微有韞色,伸手去奪,卻被他靈活閃過。
“一塊石頭,有那麽好看嗎,竟讓你看那麽久!”
“那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你喜歡?”
周敏嵐微微皺眉,“一個石頭而已,有什麽喜歡的!”
公玉言傾丟起石子兒玩了起來,石子兒被他拋了起來又落在手上,他笑著問道,“可玩過石子漂?”
“石子漂?那是什麽?”
“你看!”說完公玉言傾身朝湖水,手對著湖麵甩手一扔,石子兒就在湖麵上打了好幾個漩。
周敏嵐撲哧一笑,“這就是你說的石子漂?”
“是啊,我們江湖長大的野孩子誰沒玩過這個。”公玉言傾緬懷說道。
說完玩味一笑,“像你這樣養在深閨裏的大小姐,恐怕沒玩過吧?”
“對啊,你們是鄉粗野人,我們是王公貴族,我們玩的是琴棋書畫,習的是禮儀廉恥,當然沒有玩過!”
公玉言傾輕輕歎道,“隻是和你開個玩笑罷了,不帶這樣嘲諷人的吧?”
周敏嵐莞爾一笑,“我也是和你開個玩笑,絕對沒有說你是鄉巴佬的意思!”
公玉言傾哀歎一聲,無奈的搖搖頭,雖是麵色微有薄怒但眼角帶笑,宛若春桃盛放,竟比滿園春色還要撩人。
“好巧!竟然在這裏遇見姑娘!”
周敏嵐與公玉言傾聞言望去,隻見秋笙身著儒衫,單薄而修長的身軀直立,手上拿著一把繪有青竹的折扇,麵色溫和,倒有一種柔弱秀才之姿。
周敏嵐看見來人,淺笑著點了點頭,“原來是秋老板!”
秋笙一眼就看見了身邊的男子,雖一言未發,但周身散發的氣勢卻讓人不敢忽視,他上次見過,可是沒說過一句話,如今再次遇到,不免問道,“這位是?”
“公玉言傾!”公玉言傾淡淡道。
秋笙有禮謙遜道,“在下秋笙!”
“姑娘可是來這碧水湖遊玩的?”秋笙問道。
“聽說碧水湖聞名遐邇,今日一來,果然不枉此行。”
“這碧水湖不僅風景絕麗,更神秘的卻是這背後的傳說,我已經住在荊州許多年了,若是兩位不嫌棄,就讓我來作兩位的向導如何?”
“有勞秋老板了!”公玉言傾淡然道。
“不知秋老板口中的傳說是什麽樣的故事?”公玉言傾忽然問道。
“是一個很淒美的故事!”秋笙歎了一聲,說完抬手一引,“兩位請!”
周敏嵐和公玉言傾跟隨秋笙來到了一個涼亭裏聽故事,而裏麵早已沏好了茶,備好了點心。
三人落座後,秋笙緩緩開口,“這碧水湖原本不叫碧水湖,它原來的名字是祈瑤湖,傳說這祈瑤湖因是一個水蚌女的名字而命名的。
她祈瑤本是修煉成精的蚌精,她美麗善良,在湖底下生活了上百年,奇的是這碧水湖每年都會有落水之人,可卻從未淹死過人,人人都傳這湖有河神庇佑,為此還修了了一座河神廟在岸邊,每年祭拜。
一日晚上,有一個俊美的年輕學士不甚落了水,無奈夜深無人,沒有人聽見他的呼救,第二日他躺在了岸邊,渾身濕透,醒來時嚷嚷著他被仙女救了,從此以後就像失了魂魄一般,日日夜夜等候在河岸上,非要見到救他的仙女。
或許是他的執著和毅力感動了祈瑤,祈瑤便來見他了,兩人一來二去便陷入了愛河,祈瑤為了他願意做一個普通人,跟隨他來到了男子的家中,男子不顧母親的反對,娶了祈瑤。
而這男子的母親是一個極其難纏的老太太,她認為祈瑤是因為他們家的錢財,故意接近男子,所以處處為刁難她,祈瑤心善為了不讓男子在母親和她之間為難,而忍氣吞聲。
一日,男子的母親說,男子曾經有過一個未婚妻,他不久後便要娶過門,雖然她也是男子的妻子,可是他們家不承認,所以她隻能算是一個妾室,正妻隻能是另外一個女子。
祈瑤聽了傷心欲絕,她可以默默的忍受婆婆的刁難唯獨不能忍受男子娶別的女人,而她後來偷偷的發現男子其實與那個未婚妻有來往。
祈瑤質問男子,男子解釋說她的未婚妻從小疾病纏身,身體柔弱,況且他們兩人也是青梅竹馬,顧及往日友情,他不想與她斷絕來往。
男子再三解釋他對她僅僅隻是妹妹,祈瑤最終還是相信了他,她用自己的血練成藥給男子的未婚妻服下,長此以往,她的身體越來越差,而那個女人的身體卻越來越好。
她能做到如此,是因為男子的未婚妻說了一句話,她說隻要她的身體能夠痊愈,她就會離開男子,而男子的母親卻對要求男子把未婚妻娶過門。
她說,未婚妻已經病入膏肓,就算娶過門,她也過不過一年,母親承諾兒子,隻要未婚妻一死,她就不再為難祈瑤。但是男子怎麽也沒想到,祈瑤是在用自己的命來換那個女人的命。
他們都不知道這其實是未婚妻設的計,祈瑤耗盡了全身修為終於把她治好了,就在祈瑤氣息奄奄的那一天,男子把未婚妻娶過門了,男子英俊,女子嬌媚,祈瑤看在眼裏,心裏卻像針紮一般。
她以為這是男子故意為之的,好讓她治好未婚妻,好長相思守。就在拜天地那天,整個荊州風雲變幻,祈瑤衝進了喜堂,男子才知道未婚妻的生命已經燈枯油竭,他後悔不已。
祈瑤帶著恨意,立下詛咒,來生今生不複相見,黃泉路上不相逢。
後來整個碧水湖的湖水變成了紅褐色,祈瑤變成一縷青煙回到了碧水湖,有傳言說祈瑤死了,又有的說,她其實沒有死,隻是回到了湖底。
而就在祈瑤化為青煙的第二天,刻在橋麵上的祈瑤二字沒有了,世上在無祈瑤,後來就變成了碧水湖。男子後悔了,每日每夜守在岸邊,守望者祈瑤,未婚妻後來還是也病死了。
男子到時候才知道祈瑤原來是個真仙女,那夜他失足落水,他以為就他的隻是一個水性極好的平凡女子,他對她一見鍾情,下定決心一定要把她娶回家。
卻沒想過,結局會演變成這樣。”
周敏嵐微微歎了一聲氣,在愛情裏誰又得清誰對誰錯,誰付出的越多誰就輸了,祈瑤真是不值得!
“這不是淒美的故事,是淒慘的故事!”周敏嵐淡淡道。
秋笙笑了笑說道,“這本是傳說而已,當不得真。”
“那湖水呢,是不是真的變紅了?”周敏嵐問道。
“這個荊州縣誌有過記載,永元三十年,荊州遭水澇,碧水湖被洪水染成了紅褐色!”
周敏嵐的臉色忽然變得蒼白,皺眉似乎在忍受著什麽,公玉言傾見狀,連忙拿出藥丸讓周敏嵐服下去,這一切都被秋笙看在眼裏。
“姑娘可是身體不舒服?”
周敏嵐的臉色逐漸變得緩和,搖了搖頭,“無礙!”
秋笙又道看著桌上的藥盒,從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香味道,“姑娘要是不介意的話可讓在下看看脈。”
周敏嵐婉言拒道,“多謝秋老板好意了!我這病吃了藥便就好了。”然後又問道,“秋老板還會醫術?”
“略懂皮毛罷了。”
這股藥的清香在秋笙的鼻梁揮之不去,他的內心也越來越不安,秋笙似乎苦笑一聲,緩緩道,“我以前的故人……”
話說一半他就不說了,周敏嵐問道,“故人?秋老板可說的是我的那位故友?”
秋笙淡淡道,“是的。”他回憶道,“她生前得了痼疾,我曾為她四處尋藥,可還是……”
周敏嵐明白他說的是什麽,靜靜的沒有說話,原來她吃的藥都是他尋來的。
“逝者已逝,秋老板節哀!”
“說起來簡單,可並不是那麽輕易能釋懷,姑娘呢,你又能假裝一切都沒發生嗎?”
周敏嵐眉眼一挑,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茶,“秋老板有什麽事不妨直說。”
秋笙收起愁緒,緩緩道,“想必姑娘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了吧,那麽我就開門見山了,我希望姑娘能夠幫助我!”
“秋老板太看得起我了,我隻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隻怕幫不了你什麽忙。”
若是她真是個弱女子,他也不會來求助於她了,可是她身邊有公玉言傾,公玉言傾是個人物,若能得他相助,必定事半功倍!
他好言相求,而周敏嵐總是推辭相拒,言色之中看得出來她根本就不想參與這件事。
秋笙冷冷諷刺道,“能得閣主贈與的匕首,想來姑娘與閣主的關係定是不一般,現在閣主被奸人所害,姑娘還能像沒事人一樣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