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是嗎?”公玉言傾淡道,理了理她的被角,“你好好休息,我也回去了。”
“嗯。”周敏嵐輕輕應道,“你也早點睡!”
黑夜的樹林裏,寂靜無聲,公玉言傾與末憑相視而立,末憑全身戒備的看著他,公玉言傾在月光照映下更是顯得冷清,“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既然做到了這一步,那就幹淨利索些!”
“你是誰?”末憑問道。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把話傳達到。”
末憑看著眼前狂傲自信的男人,連身手不凡的末憑在他身上,竟然討不到半點好,而他很清楚的感受到這種差距,才讓他感到挫敗,他不是這男人的對手。
“敢問閣下名諱?”
“公玉言傾!”
淡淡的四個字在這寂靜中格外響亮,末憑聽到這四個字,神色一驚,便隱入了黑暗之中。
第二日早晨,周敏嵐早早便醒了,沒有像往常一般睡到晌午,因為她昨夜在公玉言傾走之後就沒有睡。
周敏嵐下了樓,隻見公玉言傾早就在底下坐著,見她來了,公玉言傾抬眼望向她,淺笑道,“早!”
周敏嵐在他對麵坐下,“你也起的挺早!”
公玉言傾盛了一碗粥放在她的麵前,“這荊州的朝陽極其好看,你沒看見真是可惜了!”
“你犧牲早眠換得了朝陽,我雖沒看見這朝陽晨霞,但我卻有一夜好眠,沒有誰是可不可惜的。”
周敏嵐說得一本正經,卻讓公玉言傾莞爾一笑,“這是什麽歪理,不就是貪睡不想起嗎。”
秋笙緩緩進入,周敏嵐與公玉言傾都把目光轉向秋笙,隻見秋笙向她徑直又來,溫和淺笑對周敏嵐道,“姑娘,我們又見麵了。”
周敏嵐微微點了點頭,“原來是秋老板!”
此時周敏嵐並沒有刻意的遮擋容貌,雖然那日秋笙並沒有看到周敏嵐的麵容,可是當他進門的那一刻,他就感覺到,此時的麵容絕麗的絕色女子和那衣著普通簡陋的女子就是同一人。
“秋老板也是來吃飯的嗎?”周敏嵐試探問道。
她知道像秋笙這種身份地位的人能來這種客棧吃飯住店的可能性不大,多半是為了她而來。
“不是,我是來找姑娘的。”
秋老板的單刀直入讓周敏嵐生起了幾分興致,“不知秋老板找我可有什麽事嗎?”
秋笙看了看旁邊的公玉言傾,溫言道,“不知能否進一步說話?”
公玉言傾主動起身道,“我去看看我的馬。”
他並不擔心周敏嵐的安危,因為他看得出來,周敏嵐的眼神並不害怕,反而興致勃勃。
秋笙從懷裏拿出了一把匕首放在了周敏嵐的麵前,“不知姑娘可否認得這把刀?”
周敏嵐淺淺一笑,“認識!”
秋笙神色頓時激動起來,“不過這刀不是我的!”然而周敏嵐一句話又讓他心情跌落穀底。
秋笙失落道,“不知姑娘可否認識這把刀的主人?”
“認識,我和這把刀的主人可是多年的好友了,隻是她生前贈與我的,沒想到就在前幾日竟被小偷偷了去,輾轉一番,居然到了秋老板手上。”
“生前”兩個字可算是將秋笙的心澆了一個涼透,不禁淒涼哀歎。原來,她真的是死了,他又何必在抱有希望呢。
見秋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像是認識,可是周敏嵐對他卻沒有絲毫印象,她忍不住問道,“你好像認識我那位好友?”
“認識,隻不過……”秋笙苦笑一聲,靜靜道,“恐怕她早已忘了我了吧!”
周敏嵐有些一愣,她的確對他沒有半分印象,更不知他的悲歎是從何來。
秋笙收起他的神傷又道,“既然是贈與的,那便歸還於姑娘了,這把刀並非尋常之物,能得這把刀的主人贈與,想來姑娘必定與她的關係匪淺,若是姑娘有什麽事是在下幫的到忙的,姑娘盡管開口!”
周敏嵐拿起匕首,細細的撫摸了一遍,才道,“多謝!”
秋笙有些失落的,帶著遺憾的離開了客棧。周敏嵐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神色淡然,似又是無奈的收回視線,她不喜歡別人對她死後的哀悼。
這世間最悲傷的事莫過於生離與死別,雖然她不認識他,但是她很感激還有人能記得她。
她緩緩的撫摸著這把匕首,這把匕首一直都是她的,這把把象征著閣主之位,隻不過她已經把執掌權交給了璃月白,從此以後,諳音閣和她在無半點幹係,她又何必去掀起這股風浪。
周敏嵐慢慢邁著腳步踱出了門外,公玉言傾嘴角含笑,站在馬檻旁邊,見周敏嵐出來了便轉頭看向她,“今日天氣不錯!”
周敏嵐抬頭望望天,“是不錯!”
“出去走走吧,你在客棧裏已經呆了三天了,可覺得悶?”
“挺悶的,不知你要帶我這個主人去哪裏解悶?”
“荊州有個特別出名的地方叫碧水湖,是個好去處!”
周敏嵐笑了笑,“反正我也不知道去哪兒,你說碧水湖,就碧水湖吧。”
“不介意和我同乘一騎吧?”
周敏嵐走向馬檻,巡視了一番其中的幾匹馬,其中一匹黑色的馬兒很得她的心意,矯健的四肢,勻稱的身軀,撲哧打了兩個響鼻,周敏嵐站在它的麵前道,緩緩道“共乘一騎多沒意思!”
公玉言傾看看馬又看看她,笑道,“這馬是好馬,不過,以你還馴服不了它!”說完指了指旁邊另一隻馬,是一隻溫順個頭小的母馬。
“你是在小看我?”周敏嵐挑了挑眉道。
其實,她也是騎馬的好手。
周敏嵐把馬兒牽了出來,馬兒明顯躁動了起來,有股蠢蠢欲動之感,周敏嵐握好馬鞍,一個行雲流水躍上了馬背,形態瀟灑自然。
當她落在馬背上時,馬兒便不停的跺著馬蹄,嘶鳴一聲,前蹄一仰,周敏嵐頓時重心下移便要往地上摔去。
要是以前,周敏嵐根本就不擔心她會落下馬去,不過現在,她身體不比以前了,連這一匹馬都製服不了了,周敏嵐哀哉一聲,不禁要為自己的逞強悲乎。
結果沒有預料中的狼狽摔倒,公玉言傾仿佛早有預料一般,已把周敏嵐攬入懷裏,讓她避免了與土地親密接觸的機會。
公玉言傾狹長的鳳眼一戲謔眨,“你這算不算是投懷送抱?”
周敏嵐幹笑了兩聲,試圖掩飾她的尷尬,“或許是說得是對的,是我不自量力了。”
公玉言傾把她從懷裏放在地上,“看來你還是隻能和我乘一匹馬了。”
其實,她的馬術很好,從她的動作中就看得出來,隻是……公玉言傾的神色閃過一絲悲憫,很細微,細微到難以發現。
“我看你是早已預謀吧?”周敏嵐看著他笑道,“我看這匹也不錯。”她望著公玉言傾所指的馬,又道,“就這匹了!”
公玉言傾有些無奈的看著周敏嵐,“你就這麽介意和我共乘一匹馬?”
周敏嵐故作神色淡然,“都是江湖兒女,有什麽可顧忌!”
說沒有顧忌是假的,共乘一騎未免有些欠妥當,雖然他們之間並無什麽,可是她還是不喜這種朦朧的曖昧關係。
“你是在害怕?”公玉言傾淡淡道。
周敏嵐坦然自若道,“我怕什麽?”
怕會愛上我!公玉言傾很想講出這句話,可是他卻沒有說出口,他知道如果他說了,隻會讓她煩惱,也會讓兩人更難堪。
而現在不是好時機!
公玉言傾轉言道,“既然這樣,你又在顧忌什麽呢?你身子虛弱,我可不想你走著走著忽然從馬背上摔下來!”
周敏嵐無奈的歎了歎氣,他說得沒錯,以她的身體狀況的確很有可能。
公玉言傾坐在了馬背上,向周敏嵐伸出了手,周敏嵐停頓了半刻,終於還是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公玉言傾輕輕一拉,周敏嵐瞬刻之間就已經落在了馬上,後背緊挨著公玉言傾的胸膛。
公玉言傾神色閃過一絲訝異,好輕!
“駕!”
公玉言傾輕輕一道,馬兒便緩緩邁著步子慢慢的行駛著,不快也不慢,速度剛剛好。
公玉言傾特意走的是人煙稀少的路線,這一來兩人也不會太過顯眼,兩人中誰也沒有說話,周敏嵐不是善於挑起話題之人,而公玉言傾一路上也一言不發,氣氛有些尷尬。
公玉言傾是故意沒有說話的,因為她想要周敏嵐特意看清楚,讓她不能在刻意忽視他們之間的關係。
朋友?他從未想要做她的朋友!
“你說的碧水湖,什麽時候才到?”周敏嵐問道。
“快了,馬上就到了!”
說完,周敏嵐透過了層層疊疊的的樹枝曼節中看到了湖水的一角,隱隱約約中是湖水的碧光粼粼,像是在發光一般,璀璨晶瑩。
“你說的碧水湖,可是那前麵?”
“嗯!”公玉言傾淡淡的嗯了道。
果真沒駛多久,他們便到了碧水胡,青山青翠,環繞著正片湖水,碧綠色的湖水又倒映著青山,山水一色,碧水連天,遠遠望去,無不令人心曠神怡。